..續本文上一頁說,我們教會的××師叫我們不可被你們洗腦!”
緊接著,她立刻提出第叁個問題和第四個問題,然後以嘲笑的口吻說:
“你看!你們佛教多糟糕,連信仰都不統一,哪像個宗教呢?”這位女士像連珠炮似開始發表她的高見。
因爲她還和幾個同事一起,大有故意要來“教訓”一番的態勢,衲僧只好在一旁微笑不語,何況她從頭到尾都不讓衲僧有“伸冤”的機會,只要衲僧勉強說了幾句,她就立刻切斷,實在無可奈何。
宗教信仰,究竟誰對誰錯是見仁見智的問題,但爲了維護自己的信仰,難道就可以背棄做人處事的道理嗎?
另外,聽許多法師于講經時大罵某教、某人是邪魔外道應予鏟除,聞之令人毛骨悚然,懷疑該法師是否爲佛教門弟子,何以無法原諒別人的錯誤?
自古以來,常爲了狂熱的宗教信仰而互相攻擊,形同仇敵。宗教,本應是救人的,爲什麼反過來害人呢?
八十五年十一月十日
天的會客似有一些初來的居士,因此,問題的內容略有變化,但答案卻很統一,即是“一切唯心造”。
由于這兩天身體有明顯不適,本擬取消會客及晚上的大乘起信論課程,但想到現在會客已改成每月一次,如果取消,等于要隔兩個月了,萬一剛好有人的疑惑急著開解,正選在今天趕來時,豈非白跑一趟?于是勉強支撐,連續講了約叁個鍾頭。晚上,又從八時起連講兩個鍾頭,講到結束一回關房,幾乎已動彈不得。才發現自己真的逐漸老化了,正由中年步入了老年,歲月的確不饒人啊!
每思及自己的福德,智慧都不具足,雖然空有滿腹理想,要爲衆生做一些事,卻常身心困頓,講的多,做的少。凡夫就是凡夫,哪有什麼通天的本領呢?
八十五年十一月十一日
聖者的心如中天麗日,沒有半點遮掩。
讀到有關阿難尊者的兩段故事,感慨萬千,緬懷“典型在夙昔”,傷痛“哲人日已遠”,特予記述,以爲殷鑒。
第一則,載于中阿含經卷八“侍者經”。當時,佛陀剛般涅槃不久,阿難尊者遊于金剛村中爲無量百千衆說法。其中,有一位尊者名金剛子也在衆中聽法,他生起了一個念頭:
“這個阿難尊者,到底在學處未離欲的學人,或已證得阿羅漢果呢?”
于是金剛子尊者便進入“如其像定”,觀察阿難尊者的內心,知道其尚未證得道果,就從叁昧起向阿難說:
“你應當到山林裏靜坐思惟,讓涅槃境界入心,如此才可獲證道果。”
阿難聞言,十分感謝金剛子的教誨,立刻遠離大衆,精勤修行,終于“斷一切漏,得心解脫”。
第二則,載于大智度論卷二“釋初品中總說如是我聞”。大迦葉召集一千比丘到王舍城耆阇崛山中准備結集經藏。時,大迦葉入禅定以天眼觀諸大衆,看見只有阿難煩惱未盡,其余九百九十九人都是諸漏已盡,清淨無垢。于是大迦葉手牽阿難退出僧團,並以六種突吉羅罪責備阿難,欲令忏悔。阿難便長跪合掌,偏袒右肩,脫革屣,一一忏悔自己的過錯,然後閉門精進,“思惟諸法,求盡殘漏”。有一天深夜,阿難十分疲倦欲上床休息,當身體躺臥下來,頭快要碰到枕頭時,“廓然得悟,如電光出,暗者見道”。
這兩則故事的主角阿難,是釋尊的堂弟,早年爲釋迦族中七王子出家之一,其後擔任釋尊侍者長達二十五年,若論教團中的身份可說非常崇高,而且也倍受大衆的愛戴,但這樣的身份並未使阿難恃寵而驕,反而謙沖爲懷,恭敬長者,甚至不懼被人揭露自己的缺點,勇于改過,終于成就道業,爲佛教結集經藏寫下圓滿的曆史。反觀今之修行人,自矜己能,排斥賢者,若有人當面指出他的過錯,不但不感恩、慚愧,反而與對方結怨,常思報之,實在令人慨歎不已!
八十五年十一月十二日
半夜睡不著覺,便起來坐禅,忽然全身起雞皮疙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答:有人說,半夜坐禅容易招致鬼神入侵騷擾,這個觀念是不正確的。須知鬼神爲另一道衆生,其時空的覺受與人道不同,就像大海的兩岸沒有任何工具可以橫渡一樣。只有一種情形是你和某鬼神有宿怨,合該今生償還,當機緣成熟時便得此鬼神報,而這個報應的時間隨時都會發生,不一定在晚上,或半夜。
但是,傳統的說法認爲半夜的鬼神較多,實際上是因夜晚一片黑暗,令人心生恐懼而産生的聯想。也由于此種聯想,所以在坐禅時潛意識已隱藏那個鬼神入侵的現象,只要心境相接,蒙眬中感覺有些異樣,便起雞皮疙瘩了。
八十五年十一月十叁日
當初決定寫關房日記,並按月編輯出版以爲是一件極爲簡單的事,但時隔數月,才知因難重重,與原先之預判相距甚遠,茲述其難:
第一、一般寫日記是給自己看的,只要自己知道內容爲何,不必考慮文辭的修飾,文章的結構,及欲撰寫的素材。但現在這個日記的性質,卻比寫文章還更艱辛,因爲它必須有日記的功能,又有書本中的文章應具的可讀性,所以修辭、文章結構都要講究,素材的選取又要與生活有關,而掩關的生活平板、單調,到底能寫些什麼呢?難矣!
第二、關房日記原稿定期影印發至教團所屬道場,或社會服務單位等處張貼于布告欄,便無法像寫一般文章一樣可以任意塗改或字迹潦草,只得一筆一劃,規規矩矩的“刻”字,簡直像在練習毛筆字。難矣!
第叁、一本書若無四、五萬宇,則頁數不夠,爲了拼湊一定的字數,可說絞盡腦汁,“上天入地求之偏”,期能按交稿付印。難矣!
第四、掩關之功課十分吃重,一、要研究經典、二、要編寫教材、叁、要注釋經論、四要撰寫雜文、五、要准備講座用的講義,六、要每月作大約十場的講經,最後,因個人業障纏縛,教團俗務日夜湧進關房,使得一天二十四小時亦覺不夠用,何況又得勉強自己寫日記!難矣!
第五、因無明蓋覆,智慧淺薄,常有“江郎才盡”之歎,不意將自己硬逼上梁山,這是自找的,半點也怨不得人,屢屢坐于案前,久久無法下筆。此時此刻,才深深體會,前世因今世果的個中滋味。欲透這關,難矣!
寫著,寫著,從原來單純的念頭,變成極度複雜的思惟,到最後,又運起定力,將它逐漸地淨化,成爲一種願心─把寫日記當做修行的功課,不論如何,也要毫無間斷的寫下去。或許,玄機于焉露出,亦說不定!
八十五年十一月十四日
修禅有否得定,旁人能否驗知?
答:誠于中,形于外,獲得定心爲今生現法,能當下體證,亦能令旁人有所知覺。有六事勘驗,得定虛實立刻明白:
(1).顔色悅澤─得定的人,身心放松,所以不會肌肉緊繃,臉部表情自然平和,即使身在病中,亦沒有愁苦的相貌。
(2).舉止端正─得定的人,心中安隱,動靜得宜。行走時安癢徐步,站地時不晃不搖,坐下如鍾覆地,躺臥如弓不輾轉,目不斜視或轉睛,手不無事揮舞或于身上亂抓,或逗弄他物。
(3).言語柔順─得定的人,音聲輕柔和緩,非有必要,不會打斷他人言語,亦不于衆中喧嘩。
(4).知足少欲─得定的人,貪欲逐漸淡薄,雖然處于俗塵之中,但能知量知足,不過份貪求,不追逐五欲。
(5).嗔嫉漸除─得定的人,喜樂在心,嗔恚逐漸斷除,不會與人口角是非,不嫉妒排斥他人。
(6).常行布施─得定的人,胸襟寬厚,心地光明,不與人計較,能爲設想,能舍身外財物。
此六事如于日常生活中細心觀察,便能鑒定某人得定的深淺。另外,坐禅叁昧經有修禅人得定心的勘驗法,可供參考:
“修禅人得一心相,雲何可知?”
答曰:
“面色悅澤,徐行端正,目不著色。不貪名利,擊破憍慢,其性柔軟,不懷毒害,無複悭嫉。直信心淨,論議不诤。身無欺诳,易可與語。柔軟慚愧,心常在法,勤修精進,持戒完具。誦經正憶念,能隨法行。意常喜悅,嗔處不嗔。四供養中,不淨不受,淨施則受,知量知足。寤起輕利,能行二施,忍辱除邪。論議不自滿,言語甚少。謙恪恭敬,上中下座。善師、善知識,常親近隨順。飲食知節,不著欲味。樂獨靜處,若苦若樂,心忍不動。無怨無競,不喜鬥訟。如是等種種相得知一心相。”
能做到這個地步,即是人格完美的大修行人了。
八十五年十一月十五日
何謂參話頭?什麼情形下才能參話頭?如何參話頭?
答:話頭就是話之頭,一句話未說之前叫話頭,已說之後,就成了話尾。由于說話時必須運作心念,可知說話與心念同步進行,因此,話頭就是念頭,就是一念未動之前的那種狀況。所以,參話頭等于看念頭。從前六祖慧能向慧明禅師說:“不思善,不思惡,恁麼時,如何是明上座本來面目?”這是要慧明體證那“念頭”是什麼?禅宗曾用一些形容詞來形容念頭,如“本地風光”、“父母未生前的本來面目”、“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等,但未實際說出那個念頭究竟是何物,凡能說出的,便又成了念尾了。早期的禅宗並無參話頭的方法,只是很單純的修習禅觀,時節因緣一到,即便悟入。如初祖達摩教人“舍妄歸真,凝住壁觀,無自無他,凡聖等一”,到了一切“無有分別,寂然無爲”的時候,就自然能“與理冥符”了,叁祖僧璨將此無自他分別的境界,說爲“一切不留,無可記憶”,不可用心識思量測度,卻能無所不包的“真如法性”,這個“真如法性”不是參得的,是自然顯露的,不論凡夫或聖人的真如法性都完全相等,所謂“在聖不增,在凡不減”,一切的動靜施爲,言談應對,穿衣吃飯等,六根運作,無非真如法性的妙用。所以修行人只要明白真如法性是什麼就對了,不是去找那個真如法性。
到了後來,一般的修行人大都“不解返源,隨名逐相”,弄得“迷情妄起,造種種業”,你跟他說一切法都是真如,他絕計不肯信得,于是只好拈出一個障眼法,教人“參話頭”,參“念佛是誰”,“這拖死屍的是誰…
《癡心夢語 第五輯》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