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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心夢語 第四輯▪P3

  ..續本文上一頁,卻面臨了必須作抉擇的關鍵時刻。佛教的經論遭受文獻學發達的沖擊,造成了知識份子對教義的質疑,信仰的神聖性澈底摧毀,取而代之,是批判、嘲笑,及無情的攻讦,佛教信仰,似乎已成愚夫愚婦的同義詞。

  綜觀彼等佛教學者之研究方法,大抵有叁種過失,致使其所思考、所批判幾與佛法無關,只有滋生誤謬,贻害一切衆生而已。

  第一,誤解文字相—一般學者純自經典之文字相及史料作考察,現就文字本身分析破斥。世間一切的文字,是人類創造的,文章,是依文字而架構的。由于人類的心理和行爲彼此互動,極其矛盾與複雜,致使文字相變化多端,難以捉摸。因此,若從文字形狀、文字意義、文意表達、文章結構來比較,則同一文字的使用,因古今時代、地域、族群的不同,有許多不同的意義,及不同的表達方式;依此類推,同樣是古人或今人、同一地域、同一族群,對同一文字,其解讀方式也可能不同;不同時代、不同地域、不同族群,對不同之文字,也會産生不同的看法。如此交叉互推,可推至無量無數的差別性,推到極微,兩個相同族群、相同時代、相同地域、相同智力、相同教養、相同性別、相同嗜好的人,對同一文字的解讀仍有差距,甚至完全相反,即使表面上的形容相同,其各自的感受一定不同。佛法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俗語說:“人心不同,各如其面。”假設找十個人,要他們畫一朵玫瑰花,這十朵花一定都不一樣,即使看著同一個物體描繪,也依然有別。所以憑文字相來揣測古人的意思,拼湊不完整的史料臆斷佛法,不過是各說各話,任誰都沒有資格說他的考據是正確的。畢竟,彼等學者沒有一個是古人!

  第二,誤解佛法的教學—如禅宗的公案文字,是當時師徒對參的記錄,那只是描寫禅者參禅的方式,不是悟境本身,更非悟道者的行爲指導,意即,參禅方式所形成的公案,在當時的情境是一塊敲門磚,而禅者開悟內容、悟後作爲,均與那個公案無關,只能說,公案呈現的文字記錄,或許是禅者開悟的時機,至于公案的真意,除非是當事人,外人應無知曉的可能,何況是後人?如一位科學家在洗澡時,因身心松弛而突生靈感,發明了新事物,你會認爲洗澡與發明有關嗎?當悉達多坐在菩提樹下,夜睹明星而成道時,何能倒果爲因說:悉達多如沒有坐在菩提樹下,即不能夜睹明星,不能夜睹明星,即不能成道?現代的學者以彼時文字記錄欲得知真相,可能嗎?

  況且,禅法的教學,從接引初機、修行,直至悟道的整個過程,幾乎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方法,無法用現有的文字加以表現。其教學設計涵括生活中的一切,一舉手、一投足,交接應酬、穿衣吃飯、作務休眠、拉屎拉尿,及師徒對參的音聲動作、獨處時或大衆中的行、住、坐、臥等,或叁年、五年,或二十、叁十年,或一輩子,依止師父專志修學,期間,師父所講的話何止千百萬言,所展現的動作何止伸出一指,大聲一喝,或當頭一棒?結果一但開悟了,竟然以叁言兩語即全部道盡。撇開一生一世于二六時中的生活體驗不顧,愚昧地撷取禅者牙慧—公案,複又依之研究禅宗,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由此可知,博學多聞、辯才無礙、大智大能的佛陀,在四十五年的弘化生涯中,以身、口、意叁業不思議用,面對八萬四千衆生的教學法門,應是浩瀚無窮的,縱使將現存各種文字記錄的經典加起來,亦恐不及百分之一,何況是只有阿含經?(衲僧教了八年多,至少說了數千萬言,絕不爲過,但寫成文字的卻只有二十萬字,錄音帶也只有百余卷,這還是拜時代方便之賜,若在古代,又能留下什麼?)

  記錄成文的經典,絕不能代表佛法的全部,從彼既成文字相追溯佛法的教學,誠乃坎井之蛙!

  第叁,忽視悟境的真實—開悟的境界無法用任何文字、語言加以描述,甚至,開悟者本身亦沒有開悟的心相可資形容,唯一的文字記錄是“明心見性”、“離言絕相”、“無住無念”、“平常心”、“離四句絕百非”、“照見五蘊皆空”、“解脫”、“成佛”、“圓覺”等,突顯悟境與世俗的認知相反,但那究竟是什麼,仍然不得而知,除了悟者的自受用那種境界之外,一般凡夫豈能擅加置喙?因此,所有的經典及祖師言論都在這樣的情況成立,即使講佛陀的本生故事,內容看似簡單,但其真正信仰的基礎不是故事內容,而是“宿命通”(能澈知過去久遠劫世的事),一個沒有宿命通的凡夫,對于本生故事只能說有這些文字所構成的故事,至于這些故事是真是假?如何産生?是誰講的?可說完全無法證明,也談不上所謂“信仰”的問題。但一般學者竟然大膽妄爲地從文字結構判定其爲後代傳說,忽視自己的無知,否認叁世因果,如何理解本生故事呢?

  沒有真實的悟境,只從文字相要探究佛法,猶如隔牆辨物,豈能正見佛法的精髓?

  這叁種過失,使得學者于做學問時,常忘記了自己是誰?自己的知識有多少?經驗有多少?自己的感覺是什麼?從何生起?何種類別、傾向?自己的思考方法爲何?建立此思考的因緣爲何?主觀思考在哪裏?客觀思考在哪裏?有無開悟的體驗?悟境的層次爲何?凡此種種之自我分析均付阙如,只一味地從境界上所謂“資料”著手,遂把佛法當做山脈裏的礦産,不斷地開采、冶煉,彷若與己無關。須知,佛法之創覺完全是針對衆生心理與行爲,予以改善、超越,並且無限的延續與開展,而一個不了解自己,看不見自己起心動念,不能伏斷內心妄想的人,能直接從文字相掌握佛法嗎?實在令人大惑不解!

  

  

   八十五年十月八日

  一、發願編輯聖典精華的構思並非偶然,而是早在多年以前即已開始蘊釀這個念頭。除了鑒于衆生對修行方法及佛法義理之迷信誤解之外,如就研讀經典的見聞,亦有下列叁點感想,而促成編輯的願心:

  (1).佛教徒以個人偏好,非以弘觀而選擇經典—譬如喜歡地藏經的,就只選擇與地藏經有關的書籍來研讀;喜歡天臺宗的,就只有研讀與天臺宗有關的著作。日積月累,他的思考方式及感覺完全被那一部經、那一個宗派、或那種思想所局限住,無法跳脫眼前的知見而自由思考。于是,佛教界便出現了壁壘分明,甚至言行雖似佛法,卻與佛法的內涵、作用相背離的狀況。假如有某人專修往生西方的法門,你跟他說,修行不一定要往生西方,那他一定罵你是邪教;假如你又進一步說,往生西方的思想或許不是釋尊的本懷,那他又會指責你蓄意破壞佛教。如你想要和他理論,他反而極力排斥,一概不予接受。你再跟他說,大藏經有幾千本經,你只看這一本,怎能知道真正的佛法呢?那他一定理直氣壯地說,因爲這一本最究竟、最圓滿、最殊勝!真是令人發噱!此類的佛教徒實在太多太多了,出家的、在家的,大都是這種樣子。

  (2).傾向迷信,缺乏理性的思考—凡經典的內容愈怪誕、愈脫離現實,甚至于今生完全無法證明的,竟被捧爲最究竟、最不可思議,而盲目地崇仰膜拜;如以理性論證分析,且依之修學定能現生覺悟的,反而被打成劣法、小根人,而不屑一顧。佛法,本來是讓一個人更冷靜、更面對現實、更客觀,而更能解決人生的種種困境。現在卻不是這樣!學了佛法的人,比沒有學過的人更瘋狂、更逃避現實,把所有問題通通丟給佛菩薩解決,只要事情臨頭了,就開始祈求。講理性、重思考、求真實的佛法,怎會有這麼多神教的信仰呢?原因很簡單!我們佛教的經典生病了!自從釋尊滅後,經典即開始摻入了大量的雜物和毒素,它,已不是釋尊所說的佛法,而是加上個人知見、民間信仰、風俗習慣,甚至政治需求的變了質的佛法。

  打開大藏經,你可以感受一股思路上的清流,你也可能進入神教的殿堂;你或許因此而獲得解脫,卻更有可能比以前更加煩惱束縛。換句話說,大藏經名義上雖是佛法,但裏面的東西琳琅滿目,看得令人眼花撩亂。它能使你有智慧,也能使你生邪見。這就是大藏經!

  (3).胡亂讀經,因脈絡無法連貫,而生出了錯謬—大部分的佛教徒均無專業素養,其讀經的因緣約有叁種情形:

  第一,參訪道場時,拿一些結緣書。這些結緣書的內容相當複雜,甚至也有許多他教的書籍流通,學者如無分辨能力,就會走入歧途。

  第二,自己到佛教文物流通處選購。或經善知識介紹,或依自己的嗜好挑選,大都見好就買,分不清該書的立論屬于哪一個思想系統或時代背景。

  第叁,依止的師父,或者其他同修贈予或借讀。如這個師父偏好某種經典,依止的弟子便照單全收,而大部份的師父都無偏覽群經的體驗,更無法客觀理性地推介經典,造成了弟子的偏執。若再加上同修之間各以其偏執互相推介,就更難分辨經典的真相了。

  編輯這套聖典,深知困難重重。一是抉擇難,經典雖然模式均已固定,但佛教宗派的藩蓠十分嚴重,取舍之時必須站在一個超越的立場,又能不失去編輯的原則。二是資料收集難,如編一般大藏經,只不過費時、費工夫的把資料分類彙整而已,但聖典精華不同,不但要分類,還要寫導讀,這個導讀包括史地背景、內容介紹、思考方法,及名相注釋、文物說明等,將學術研究、學習興趣、修行實用、人類立場均融彙于一爐,以迎合新世紀的來臨。藏經,不再是佛教的工具書、大辭典,而是真正的聖典!十月八日

  

  

   八十五年十月九日

  將原先撰述之“禅學概論”改爲“修禅次第道”。

  本論于八月份已寫完“釋禅名”、“修禅的原因”及“世間禅”中關于根本四禅的初禅部份,現在繼續撰述二禅、叁禅、四禅

  二、二禅

  從初禅欲進入二禅的過程中,有一個中間禅,此禅相是由厭離初禅覺觀,而生起六行的定法。智論說:

  “知二法亂心,雖善而應離。”

  覺、觀二法雖爲離欲惡的善法,但仍是粗相覺受,能娆亂禅心。譬如一池清水,當風平浪靜之時,可以澈見水中的一切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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