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隔肚皮”,況且自己又非大澈大悟的人,哪能“以心印心、以佛證佛”呢?)其次,每個人看書的理解方式不同,如聖嚴自去找藏經,或許會得到與印順完全不同的答案也說不定,因爲聖嚴雖表面請教了印順,但“對老法師的思想不能完全贊成”,可見兩人尚有一段理論上的歧異。既然連面對面溝通,都會意見不同,則聖嚴和印順如看同一部經,也應産生不同的論點。所以這和是不是要一年或多久的時間,完全無關。但以印順做學問的態度及找資料的方法,提供聖嚴一些入手處,使其有所啓發,乃至于節省自己摸索的過程,這應該可以成立的。
(二)印順主張“以佛法研究佛法”,即是依緣起的叁法印(諸行無常印、諸法無我印、涅槃寂靜印)(或稱一實相印)去探究法的本質,這個理論基礎的確是很好。問題是,從古迄今的高僧大德,及無數的修行人有幾個做到了?尤其目前的佛教界,究竟誰真的這麼做?原因何在?大家都要生活、要更多的信衆護持、要蓋一間比一間更大的寺廟,如果講真話,豈不喝西北風?因此,所謂“以佛法研究佛法”,可說聞之者衆,而行之者寡。若能做到完全澈底,也只好去問世尊:那個不要命的瘋子是誰?
(叁)聖嚴以親近多年的演培、續明、仁俊,似乎沒有一個與印順的思想相同質疑,雖然印順並未回答,而由真華引“福嚴閑話”作證,表明印順的自由學風的理由,惟此論點應是站在“做學問”的立場說的,如站在僧團和合,尤其像曆代高僧創建教團的立場,豈非本末倒置?蓋出家沙門雖非搏取權位,但出家沙門除了自行,尚須化他。自行,只要一間遮風避雨的茅蓬就夠了,甚至可以“一缽千家飯,孤僧萬裏遊”;而化他卻不行,首先,要建立叢林(不一定富麗堂皇,至少能提供十方大德參學時使用方便),其次,要有和合的僧團擔任執事(和合僧團依六和敬─身和共住、口和無诤、意和同悅、戒和同行、理和同證、利和同均爲准則),更要培植具有恢宏的胸襟器度,及卓越的領衆能力者,作叢林住持和尚的輔弼,如此才能發揮悲濟衆生的效果。綜觀印順一生,清則清矣,高則高矣,博學多聞,廉潔自守,于當今教內,殊堪贊許,然而格局太小,器量不足,使其一生著述的流傳,僅及于學術界或有志研究佛法的知識份子,而一般的佛教徒仍舊用自己的方式在修行。你問他認不認識印順?大部份會回說:不認識!問他認不認識星雲,那恐怕連鄉下的農夫都知道,試想,別人都不知你是誰了,你的見解多高明又有何用呢?畢竟曲高和寡呀!
另外,福嚴閑話中提到印順不敢勉強他人接受自己思想的原因有兩個:
第一、自覺所認識的佛法不一定夠圓滿。
第二、衆人的根性、興趣、思想各各不同,勉強不來。
這第一點尚情有可原,而第二點卻有些混亂。因爲佛法的教育是“應病設藥”,所謂四悉檀─世界悉檀、爲人悉檀、對治悉檀及究竟悉檀的誘導,從“先以欲勾牽,後令入佛道”,方便接引衆生,慢慢地趨入“正直舍方便,但說無上道”,此即佛法教學設計的勝妙處─或權實並進,或先權後實,或因機緣不熟而惟權無實,或對利根而舍權顯實,這才是佛法的自由學風呀!
有句話說:“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又說:“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印順的爲人師,其實儒家思想的成份恐比佛教思想還濃吧!
寫到這裏,突又想起一件事,佛法講求實證,一位悟道者是絕對能觀機逗教,因勢利導衆生的,所以悟道者應該沒有教導自由不自由的問題,也沒有勉強不勉強的問題,更不會堅持大家所學的一定是佛法(因爲衆生弄不清楚自己所學的是什麼?或不是什麼?至于印順,自認對佛法不夠圓滿理想,假使因“失之毫厘,謬之千裏”之過,其一生“遊心法海六十年”也許都不是佛法亦說不定,又怎能要求別人所學的一定要是佛法,而且還須“以佛法研究佛法”呢?)不過話又說回來,評論他人思想,光從文字語言去理解對方是不足的,甚至寫評的人本身,其欲表達的意見也無法完全呈現,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無明”吧!
※今天下午,臺北紫微禅精舍陳老師率十余位居士來訪,因早在衲僧掩關之前,已答允接待對方,現在由于不方便,所以交待德宗處理一切接待事宜。德宗很細心的安排兩天的行程,及接待人員。下午二時叁十分,來請衲僧開示,並接受請法。
八十五年七月十四日
今天有居士僧團禅修班師資培訓的課程,第一堂課由衲僧開示,跟學友談及此次掩關的因緣,實眼見當前佛教的怪現狀,第一、一般佛教徒口中的高僧,無非是懂得宣傳,寺廟建得大的,與這位師父有沒有學養或真參實證無關。第二、出家沙門爲了建大寺廟,到處舉辦各種法會來賺錢。結果寺廟愈建愈大,名聞利養愈豐,而佛教的內涵日漸拙劣駁雜,精神日漸喪失,空有佛教之名,卻和一般的神教活動差不多。第叁、佛教徒(包括出家和在家)被種種“外顯佛教,內行外道”,的假象所蒙蔽,早已思惟顛倒,認賊作父,不識佛教的真面目了。
因此,衲僧發願掩關的目的,非比昔日高僧掩關,悠閑自在,不染世塵,過著隱士的生活;而是十分世俗、有所爲、野心勃勃的心態。美其名爲“掩關”,充其量應叫“閉門造車”吧!只不過衲僧不是造車,而是造書!于此,自立一課程表:
一、撰寫關房日記。
二、早晚坐禅經行。
叁、整理佛教典籍。
四、編著佛學教材。
五、編著禅學教材。
六、撰寫一些雜文。
關房日記另有一名,叫“癡心夢語”,因衲僧將關房題作“癡心齋”之故。本來,世俗人寫日記屬于私密,絕不肯公開給人知道,但衲僧一介方外之士,無牽無挂,沒有私密,且于二六時中,心系衆生,常思拔度一切衆生疾苦,不爲自身企求安樂,也就毫不避諱了。依衲僧的想法,關房日記每月出一本,能大量流通當然最好,不能的話,一幹教團的學友至少人手一冊,一方面作紀念(由衲僧親題“癡心夢語”名稱,並蓋上刻有“沙門淨元”字樣的朱印),一方面或多或少從日記裏獲得一點佛法的利益,則稍堪安慰了。
坐禅經行乃禅者日課,不可以任何理由廢止,更不可懈怠不行。惟此次著重于寫作,每天寫個幾千字下來,又加上要閱讀許多書籍,大概沒剩多少時間了。所以只能利用早起和臨睡前的時段坐一坐、走一走,其余的,就暫且另入“文字叁昧吧”!(自我吹捧一番)
整理佛教典籍是掩關的重心,不但耗費心神、體力,而且更要有雄厚的財力作後盾。因一則從古迄今二千年所譯的或所著述的佛典已非常龐雜,不但整理不易,而光要采購相關圖書資料,即所費不赀。衲僧計劃在叁年之內,把欲編撰的“聖典精華”大綱完成,甚至還可開始出版,畢竟這是衲僧今生的弘願呀!
佛學教材雖有人寫過,但至目前爲止,似乎尚無一套比較完整的、階梯式的教材,作佛學院課本或一般在家居士自修之用。衲僧亦自甘投入這種基礎教育的建立工作,期望對初入佛門的人,或想進一步修行的人,有些許的助益。
禅學教材算是比較冷門、艱難的問題,其涉及的爭議關鍵有兩個:一、定境的鑒別方式,二、悟境的印可。本來,佛教講求修行,不是做學問,所以定境和悟境應該可以證明、可以成立,但定悟由心,是自覺自證的,若非佛菩薩或道眼明師,誰敢自稱開悟者?誰又有資格爲他人印可?因此,衲僧編著的教材,不做爭議的開悟問題,只把禅學的方法技巧,從基礎坐禅到參禅要訣,較有系統的整理,附上圖片及教學課程的設計,使有志禅學的修行人,能一窺禅門堂奧。倘或機緣殊勝,得遇大根器的來參學,終于見性成佛,豈不美哉!
末了,尚有空閑時,寫幾篇文章,出幾本雜書,如“讀書劄記”、“法味茶香”之類。算是菜單齊全,色香味都具備了。
右項課程看似簡單,真要實施誠非易事。因平均每天寫幾千個字,又讀書,又坐禅,幾乎是不眠不休。不知如斯掩關叁年,究竟滋味如何?但願衆生得離苦,不欲自己求安樂。今生今世,乃至盡未來際,讓衲僧也能燃一小燭,點亮千年暗室吧!
※德宗于中午來關房傳話說:慧空燒尚未全退,頭會痛,吃東西想吐,吃了西藥全身發冷,去成大醫院檢查及打點滴,又帶去蘇內科都查不出病因,不知要如何做?于是立即交待去給高雄楊醫師看看。到了晚上,德宗又來回報,是得了A型感冒,吃了楊醫師開的藥,情形已改善。
慧空者,七十四歲老人,叁年多前因某特殊緣故(事涉隱私,不便敘明),由德峰前往其家中探視。當時,德峰看到一孤獨老人,住在一間裏裏外外都破爛不堪, 陋無比的違章矮房,德峰心生憐憫,立刻派人接他來寺,本來是想幫助他能安度晚年,不意他卻十分勤勞,從早到晚忙個不停,在這叁年多裏,致力教團各種建設,可以用“鞠躬盡瘁”來形容,比一般年輕力壯的人還更有效率。今乍聞病苦,內心實感憂慮,祈願慧空,長命百歲!
八十五年七月十五日
※佛教有叁施:財施、法施、無畏施。本來布施的功德應以發心大小而論,不應以類別而論的,但如仔細分別,仍以法施的功德最大。法華經說:“一切供養,以法供養最。”正是此意。
爲什麼法施的功德最大?有句話說:“你要救他的人,先救他的心。”財施、無畏施以救身爲主,法施是救心,才是根本。如救了某人的身,卻不救他的心,可能將來危害世間,所以行財施、無畏施時,行者一定要有般若智,能看清楚布施的對象,其心性如何?爾後會不會有禍害?否則,胡亂布施的結果,豈非助纣爲 ,使世間更加渾濁?
至于行法施則不然,護持正法道場,印經或高僧大德著作,常以佛法勸人修行,必能使世間更祥和,人心更清淨。可說功德利益最大,其回饋于施者的,即是安住實報無障礙莊嚴的淨土世界。此果報絕對是不虛假的。
八十五年…
《癡心夢語 第一輯》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