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立生死輪回
所以有部特以世俗補特伽羅的假名我,建立他的生死輪回之說。
叁 犢子系的輪回說
犢子系的學者,對生死輪回的看法,與有部的思想大同小異,同樣要個主體才能建立。以犢子的整個思想說,主要的是建立五藏說。五藏,過去法藏、現在法藏、未來法藏、無爲法藏、不可說法藏。前叁法藏是有爲,無爲法藏屬無爲,不可說法藏,既不可說爲有爲,亦不可說爲無爲,而只可以說爲非即蘊非離蘊我。前四法藏的思想,與有部大體是一樣的,所不同的,就是多說了一個不可說法藏,亦即他們所說的不可說我,這在學派中,認爲是個突出的思想,值得我們予以特別注意的。
犢子系的五藏思想,在俱舍論、唯識述記、唯識義燈等書,皆有談到。俱舍論疏的著者法寶,認爲此五法藏說,不是犢子系學者的首創,而是從大般若經所說的五種法海而來。如俱舍論疏第二十九卷說:“此五法藏同大般若五種法海,謂叁世,無爲及不可說。不可說者是勝義谛。犢子部不染邪智,謂勝義谛是其我體,不同外道染汙邪智執有實我,是我見攝”。這顯示了法寶對不可說我的看法,與華嚴玄談的著者清涼,評主不可說我的爲“附佛法外道”,有著顯然的不同。因犢子系的學者,畢竟是奉行佛法的,不同外道具有邪智而執有個實在自我!
五法藏說從般若經來,不是妄想臆測的,而足有實憑證的。如大般若經第四百九十卷說:“又住此六波羅密多,叁乘聖衆得度五種所知彼岸。何等爲五
一者過去,二者未來,叁者現在,四者無爲,五者不可說。是故菩薩定應圓滿布施等六波羅密多”。本此,犢子系的五法藏思想,直接從般若經的五種法海思想而來,可說無所懷疑。不過般若經所說的不可說,到了犢子阿毗昙時,則轉化爲“非即非離蘊我”的思想而已。我們不但不可一味的把他視爲附佛法的外道,而且由于不可說藏近乎大乘如來藏說,應說他的這一思想,是大乘如來藏思想的先驅。
日僧學者普寂在所著的“五教章衍秘鈔”第叁卷裏有這樣的一段話說:“玄談以犢子部爲附佛法外道,是依摩诃止觀第十等而言,此是傳有部學者之誣言……第五不可說藏,彷佛手大乘如來藏,正量部亦同此計,又經部一師立勝義補特伽羅,亦似此計。五天之間,相似此宗者頗多,豈皆附佛法外道耶?後代有部學人,爲黨自宗,動作無根之謗,大誤于人!如誹謗大士大天,不可不辨”!不論怎麼講,犢子系的我觀,與凡夫所執的我及外道所執的我,絕對是有所不同的,如將他看成爲附佛法外道,其評未免過于苛酷,實不值得今日我人之所信受!
無我論爲佛法的根本思想,佛在大小乘的一切經中,都爲吾人開示無我的真理,正因要顯示無有實在自我,所以對諸凡夫外道所妄執的“即蘊我”與“離蘊我”,總是毫不留隋的予以破斥。佛教是主無我的宗教,亦可說是于此奠下始基。後代佛教學者的思想,盡管有著多樣的不同,但承認無我,彼此的思想,卻是一致的。可是犢子系的學者認爲:佛陀宣說無我而排斥凡外所執的實有自我,自是無可置疑,的,爲佛子者應當接受。但從另一角度來說,所謂“非即非離蘊我”,佛陀從也沒有否認它的存在,現我說有“非即非離蘊我”,又有什麼不可
犢子系所建立的不可說我,異部宗輪論曾這樣說:“其犢子部本宗同義,謂補特伽羅非即蘊離蘊,依蘊處界假施設名”。原來在印度思想界說我,大體有即蘊我與離蘊我的兩種,而此均曾受到佛陀的痛加破斥,認爲即蘊我與離蘊我,都是根本不存在的,如以爲它是有,不過是凡外的妄計。因此犢子學者,說補特伽羅,不可說是即蘊,亦不可說是離蘊,而是非即蘊非離蘊,只是依蘊處界假安立我名。而此“依蘊處界假施設名”,正是說的不可說我,不如有的人以爲在假名的補特伽羅外,別有一個不可說我,這是我們所不可不正確了知的。
犢子學者建立非即非離蘊的不可說我,目的還是爲了建立生死輪回,假定沒有這個非即非離蘊的不可說我,生死輪回即失去其主體,那裏能夠建立得起來
如所說的即蘊我,是絕對不可建立生死輪回的,因爲蘊是無常生滅的,不但佛弟子是這樣的看法,印度各學派思想,亦認爲蘊是生滅無常的,如認爲蘊就是我,我即隨五蘊的生滅而生滅,那裏還能建立生死輪回
如所說的離蘊我,于五蘊外而獨立,我即成爲恒常不變的,恒常不變的我,沒有受苦受樂的可能,可是生命于生死輪回中,時而受苦,時而受樂,怎能以此離蘊的常住自我建立生死輪回?
在生死輪轉中的衆生,事實苦樂兼有的,所以以即蘊的無常我或離蘊的恒常我,皆不能建立生死輪回,必需要有一個非有爲非無爲的不可說我,始能持續吾人現在及未來永遠的生命。異部宗輪論犢子部本宗同義說:“諸法若離補特伽羅,無從前世轉至俊世,依補特伽羅可說有移轉”。俱舍論破我品中亦說:“若定無有補特伽羅,爲說阿誰流轉生死”
這都是犢子學者強調非有補特伽羅不可的論說,如果沒有這個不可說的補特伽羅,負起從前生到後世的聯系任務,他們認爲更無一法可勝此任,因此犢子學者建立不可說我的第一用意,就是成立生死輪回之說。
犢子系的學者所以非建立這不可說我爲輪回主體,因在他的思想觀察起來,有情的生命是色心的組合,而在色心兩法上面加以推論,不難發現生命界的一切精神活動,無不是刹那生滅無常的,而這生滅無常的心心所法,不如有部說有前後連接的功用,自沒有資格擔任從前生到後世的任務。至于生命體上的物質現象,雖承認它有短時間暫住的可能,如人活到五十歲,其生命肉體就暫住五十年,但畢竟仍然是生滅無常的,到最後還是隨一期生命的結束而結束,並不能永恒的存在,自亦不能勝任從前生到役世的任務。組成生命的色心,既皆不能如此,然則怎辦
犢子系的學者認爲在色心之外,必須在五蘊的內在,找到一個統一性的東西,以使生命從前生轉至後世,而這內在的統一性,不是別的什麼,就是犢子所說的不可說我,以之作爲生死輪回的主體,如果內在沒有這麼一個不可說我,要想建立生死輪回自足不可能的。不特如此,在生死流轉不息中,如果沒有不可說我這一法,作爲業力保持的又是什麼
吾人所造的各種業力,假使沒有保持的地方,勢必散失無余,又怎麼由業力的推動,招感未來生死的果報
生死輪回又怎麼能夠建立
所以不論從那個角度說,爲輪回轉生之主體的不可說我,絕對不可缺少!
犢子系學者所建立的不可說我,不單純的爲輪回轉生的主體,就是吾人的記憶保持,亦足由于它的關系。如吾人所經驗過的事情,經過一個相當時期以後,或還清晰的記得,或還彷佛的記得,當知這都由于不可說我的關系,如果沒有不可說我的保持,吾人經驗過的事情,一定會忘得一幹二淨,後來決不可能會再記憶起來。不特如此,不可說我同時又是從凡至聖的縛解聯系者,就是離生死的系縛而得涅槃的解脫,共間如果沒有一個聯系者,由系縛到解脫是絕對不可能的。唯有依于非即蘊離蘊補特伽羅,才能完成由凡夫的系縛到聖者解脫的工作。
這樣說來,犢子系所說的不叮說我,不特與如來藏的思想相似,與阿賴耶識的思想亦相近的。我們不能不說他含有大乘思想的質素,雖則如此,畢競還不是成熟的大乘思想,只不過大乘思想的前軀!至其所立非即蘊離蘊我,與凡外的我執,固然有其實質的不同,但仍有其我的實體觀,亦是不容否認的事實。所以對他所說的不可說我,一味予以貶抑,固然是錯誤的,過分擡高其價,亦同樣要不得。在佛教思想的發展中,他能提出非即蘊離蘊我來,作爲輪回的主體,不能不說他的思想一大進步,因而對其我論,應當承認有它存在的價值!
四 經部系的輪回說
經部與犢子同樣是從一切有部分出來的學派,其時約在佛滅四百年左右。但據南傳佛教說,則是佛滅二百年時從有部分出。南北兩傳,在時間方面,是有出入的。不過從時代人物看,最先成立經部的學者,爲阿輸迦王後的人,因而南傳二百年之說,應是較爲接近曆史事實,四百年說,在時間上,似乎太長了些。經部本身先後亦發生多種派別,如所說的本計末計不同,是最有力的明證。現在我們不能一一的敘說,只好就其本計,亦即是說轉部,略觀他是怎樣建立輪回說的。
異部宗輪論說:“謂說諸蘊有從前世轉至後世,立說轉名”。這是顯示經部亦得名爲說轉部的所以。其所說的從前世轉至後世的諸蘊究是指的什麼,不特異部宗輪論中無明文交代,就是所有的小乘論典中,亦沒有明白的指出諸蘊之爲何。窺基大師在宗輪論述記裏,雖說諸蘊是實法我,而此實法我,學者之間又有不同的看法,或有指爲我的實體,或有指爲種子,仍然使人無法明確知道爲何。到了近代印順論師,對這作深入的研究,始爲吾人理出一個頭緒來,讓我們正確的了解到所謂移轉的諸蘊,要與根邊蘊及一味蘊連系起來看,才能恰到好處的有所體認。
窺基大師將一味蘊,解說爲曾不間斷的細意識,亦即看做做細的心心所法,除了色法的色蘊,其余的四蘊無不包含在內,而且他從無始以來,一直都是這樣展轉和合而轉的,因而也就成爲生死的根本,有了這個一味相續的根本,生滅間斷依之而起的五蘊,于是在生死中流轉不息。一味蘊與根邊蘊之間,有著極爲密切而不可分割的關系,就是有了一味蘊,才會有根本蘊。如宗輪論述記說:“一味者,即無始來展轉和合一味而轉,即細意識曾不間斷。此具四蘊……根謂向前細意識住,生死根本,故說爲根。因此根故,有五蘊起”。
伹是這種解釋,不能令人滿意,因與論文說的“諸蘊從前世轉至後世”,不無不圓滿的地方。當知諸蘊必然是指色受想行識五蘊,怎可除去色蘊不說,專從心心所法的四蘊解釋
印順論師在唯識學采源中說:“我們應當另求解釋。大毗婆沙論十一卷中,曾敘述到不明部派的二蘊說。把他對照的研究起來,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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