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心理一旦形成,便成了一種無形的標准。至此,本無標准的“法“便有了標准。也正因爲如此,衆生就會對與自已心性相應的人和事,生起愛取之心。如僧肇法師所說:“美惡即形,則貪欲是生也“。
——貪欲,是苦的根本,認清這一點,淡一分對名利的執取,便得一分解脫,少一分煩惱。若能徹底放下心身,則徹底獲得生命的解放。
又問:“虛妄分別孰爲本?”答曰:“顛倒想爲本。”
在生命之初,客觀世界本無好壞之分,人事也本無善惡可言。因爲衆生迷昧不覺,在無常中求常,在無我中求我,在苦中求樂,在空中求有,以虛妄的“主觀“執取虛妄的“客觀“。這在智者看來,實在是闖入了生命的誤區。故此,佛在《四十二章經》中說:“欲生于汝意,意以思想生“。由此可知,衆生對事物的貪欲,是由不明人生和宇宙的真相,虛妄分別而生。
又問:“顛倒夢想孰爲本?”答曰:“無住爲本。”又問:“無住孰爲本?”答曰:“無住則無本。”文殊師利從無住本,立一切法。
一切事物及事物的規律,都在于因緣所生,“當其末起,莫知所寄“,即當事物還沒有生發的時候,其體性等于零,有和無,住和無住也更是談不上。在此要強調指出的是,雖然談不上有和無,但它卻是有無之本。只所以說衆生“顛倒夢想“其原因就在于不悟實相。有人常用雞生蛋還是蛋生雞作爲統一又對立的哲學難題,其實不論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在衆多的因緣,沒有必然的或偶然的形成的時候,都是空,無論誰先誰後。
人心如水,靜則能映照萬物,動則迷昧不清。無知和情愛,如狂風吹水,波湧浪卷,沒有一刻停住。于是乎,住境生心,心則有住。心有所住,則迷于外物,真心的無住之體不得現前。因和無住的本真相違,雖家産萬般,權利名位,此心不得片刻安甯。故禅者要我們放下,要我們無住,其目的是要我們安住于無住之本真相。衆生只知道改善外部環境以求適心,鮮于究心明心和淨心。結果,心被物化,又被物拘,適得其反。現實生活中諸如此類者,不勝枚舉。
文殊是智慧的化身,徹悟諸法底源,從衆緣末生處入手,顯示給我們諸法的實相。“立一切法“,正因爲人生宇宙的實相是無住的,所以才從無而有,有而不妨真如的無住,即所謂住而不住,無住而住。
《金剛經》上說:不應住色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生無所住心。若心有住,則爲非住。即是這個道理。如果學人能夠明了,並在生活中能拿得起放得下,其解脫有望。
六、天女散花
時維摩诘室,有一天女,見諸天人聞所說法,便現其身,即以天花,散諸菩薩大弟子上。花至諸菩薩,即皆墮落,至大弟子,便著不墮。
天女,即諸天人之女,位居八地。也可以說天女就是法身大士,常助維摩诘弘化大乘不可思議之道。現爲凡俗肉眼不能看到的宅神,和維摩同處一室,現在看到大衆雲集,大法之至理漸明,聽聞說法,共沾法喜,故現身散花,以引發事理之至論。
花爲何落在諸大菩薩身上,落而不住?爲什麼落在各位羅漢們身上便會沾住?這不得不引起到會各位的議論和思考。表面看來這是天女的神通所致,其實正顯菩薩們證了無分別智,心念不動,不住一塵,不染一法;羅漢們見花而起淨穢分別,花便住而不落。天女借此“毀賤小乘,顯揚大道“(羅什注),是用事實折服小乘固執偏見的有力證據。
一般學人見此神通,應作叁個層面的思維:
1、悟理必至實際理地,才能圓明諸法的對立和統一。
2、事必賴以實修,方知真實不虛。自利果證不退,利他運用自如。
3、至此事理一如,不因事廢理,也不因理廢事,才是維摩手段。
一切弟子神力去花,不能令去。
維摩丈室雖然只有一丈見方,但卻是論法辦道,通遍大千的神秘所在。說小只容一人修道,說大可納大千。羅漢們至此,天女見之,和維摩诘理事秘唱,以“共爲影響,發明勝致“(羅什注)。其一,將由著花之事,以辯大小之殊。其二,借神力去花,花不能去,以辯淨穢。其叁,借去花以分結習。
因爲按照佛製出家衆是不可以香花塗身的,所以舍利弗說不如法,以表明沒有貪愛。但因爲境界所拘,此時此刻恰犯了此地無銀叁百兩的錯誤,而各位羅漢們自已並不知曉。本已是錯,再著力去花,是錯上加錯。而各位菩薩則 不然,一任其花去留,不落空有。可分叁重開解:
1、一般凡夫根塵終日分別判斷,以貪住于事物的美好和真實,落在有的一邊。
2、聲聞們終日持律嚴身,以破執有,但一不小心反又著空。
3、唯有菩薩不落在空有二邊,內心如如不動,歸心中道,任運自在。
天女此舉,不但是歎大褒圓達到極致,而且將引發一出出激烈的辯論。
爾時天問舍利弗:“何故去花?”答曰:“此花不如法,是以去之。”天曰:“勿謂此花,爲不如法。所以者何,是花無所分別,仁者自生分別耳。
天女明知故問,追問舍利弗爲什麼花落在身上去不掉,而仁者又爲什麼要著力去花?舍利弗只有依照佛製比丘如實回答。但是馬上引出法身大士的反诘:花是沒有分別的。仁者自生分別,如果有過患的話,過患在仁者而不在花。墮與不墮花還是花,花從緣生,無所謂如法與不如法。依此來論如法與不如法是仁者自生分別的錯誤。同時,天女散花是均等的供養,也沒有不平等的分別心,如此而論,過錯還是在仁者自已。正如《六祖壇經》上所說: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若果斷了一切煩惱,了悟諸法本空,煩惱即菩提,生死即涅槃,不分別有,不分別無,具足無分別智,就是如法了。至此,菩薩的境界不言而喻了。
若于佛法出家,有所分別,爲不如法,若無分別,是則如法。觀諸菩薩,花不著者,已斷一切分別想故。
佛法是愈病的良藥,佛說種種法,爲治種種心,若無種種病,又何需總總法.凡夫二乘不悟實相,著相而求,心中分別一一法,總不能悟入諸法實相。如果心無分別,會歸實相才爲如法。而二乘們誤將“著花“爲不如法,所以想盡力去花,卻犯了欲解反缰的錯誤。菩薩們因爲心無所著,不計其花落與不落,沒有得失,其花反而不著,實在是顯現了佛法的解脫相。至此,究竟誰更如法便不昭自明了。故僧肇法師說:“如法不如法,在心不在花“。
譬如人畏時,非人得其便。如是弟子,畏生死故,色聲香味觸得其便。已離畏者,一切五欲無能爲也。
在這時天女打了一個比喻,她說就象人在恐懼的時候,因爲心中對所面的外境有分別,心中空虛,天魔外道便乘機而入。如果內心無恐,外邪便不能侵。羅什法師說,有一個羅刹,化現成一匹馬,有一個士大夫騎在馬上心中毫不懷疑。走到半路,馬問士夫,這個馬好不好?士夫拔刀當空一揮問,我這把刀鋒利不鋒利?羅刹知其心正一路上沒有機會,也不便加害。如果不是心念端正,便會保不住性命。
小心衆生,不悟生死本空,怕生死如怕牢獄。不知諸法唯心所現,真心被色聲等六塵所蒙弊擾亂;菩薩則不然,常處在五欲之中,與衆生和光同塵,而不被五欲所誘惑。---“若人轉物,即同如來“就是這個道理。
結習未盡,花著身耳。結習盡者,花不著也。”
羅什法師說,凡夫二乘有二種習氣:1、世間習氣;2、出世間習氣,即愛佛功德習氣。菩薩在得無生忍時,其它結習都盡,而未斷佛法愛習。故此,羅漢、菩薩習氣的有和無各有含義。此正如<<地持論>>所言:菩薩斷惑習都盡,而智習不都盡。結習也可以通俗的理解爲煩惱和習氣,分爲叁界內和叁界外。界內是見思二惑,界外是塵沙無明。小乘人界內結習已盡,而界外結習未盡,故此花著身;菩薩內外結習皆盡,故花不著身。又有論說:法身菩薩雖有結習,以氣淨故,習氣不起。折衷疏說,結習在此是指二乘的法執,不是指見思二惑,因爲二乘見思二惑已經全斷了。
總之,香花是不是著身,在于心的淨與不淨。心淨花不蓍,心染花著。生身在世,且不論修行,處在五濁惡世,能夠不同流合汙,已經是出水芙蓉了。
七、天女論解脫
舍利弗言:“天至此室,其已如久?”答曰:“我止此室,如耆年解脫。”
耆年,指舍利弗。解脫,指無爲解脫。舍利弗聽了天女的一番議論,想探明天女來了有多久,學了多少東西,有如此的智慧辯才。沒料想天女回答,就象長老得解脫一樣,沒有來去,沒有方所,沒有時間.即法身是沒有性相,不受時空的製約。因此意回答得單刀直入,直指本真,舍利弗沒有理會,反而又問——
舍利弗言:“止此久耶?”天曰:“耆年解脫,亦何如久?”舍利弗默然不答
舍利弗此問有二種含義:
1、從事上講,舍利弗大智第一,是已經得解脫的長老,他聽天女這樣講,便以爲天女和他一樣,在維摩丈室住了很久。
2、從理上講,得了解脫,便離一切相,即已經很久了吧,在此專指小乘的個人解脫。
沒有想到此問又被天女反诘:真性解脫有什麼遠近呢!?你以久遠來問豈不是錯上加錯了嗎?
天曰:“如何耆舊大智而默?”答曰:“解脫者無所言說,故吾于是不知所雲。”天曰:“言說文字皆解脫相。所以者何?解脫者不內不外,不在兩間。文字亦不內不外,不在兩間。是故,舍利弗,無離文字,說解脫也。所以者何?一切諸法是解脫相。”
天女至此緊追不舍,舍利弗說也錯,不說也錯,困于兩難之境,想了想也只有說:解脫是離開言說的,所以我開口即錯,我還說什麼呢?顯然易見,舍利弗拘泥于文字,怕文字壞了解脫之境,故轉不過身來。有言:不立文字,是從體上講的。又言:不離文字,是從用上講的。不舍文字,但也不住文字才是正確的。僧肇法師說:舍利弗不能“語默齊致,觸物無礙“,所以天女才以語言文字都是解脫相來開示。因爲真正的解脫是沒有內外的,也不在二個中間。文字是明理的,其本身也是一法,表示著真空妙有的道理,理自平等,無…
《智慧與解脫《維摩诘經》釋論 第十章 觀衆生品》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