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卷
請大家打開《講義》第四十九頁,我們這一大科是「對治邪執」。
從大乘的角度來說,我們剛開始所依止的是正見。就是說你依止的宗見正確與否,會影響到你後來的果證;所以在前面的「開顯正義」以後,我們接下來就要「對治邪執」,怕我們在宗見的確定上有所錯謬。我們看「對治邪執」的第二段:
二者、聞修多羅說:世間諸法,畢竟體空,乃至涅槃真如之法,亦畢竟空。本來自空,離一切相。以不知爲破著故,即謂真如涅槃之性,唯是其空。
第二個對大乘正見的第二個錯謬,就是他也是聽「聞」大乘的「修多羅」,這個地方主要是指《般若經》,聽到《般若經》上說:「世間」的這些有爲「諸法」是「畢竟體空」的。世間的有爲法,不管是安樂的果報、不管是痛苦的果報,都是因緣所生法,都是心中的業力所顯現。「乃至」于「涅槃真如之法,亦畢竟空。」這個是出世間無爲的「涅槃法」,這個無爲法,它也是假藉戒定慧的因緣的業力而顯現的,所以它的本性也是「畢竟空」。所以他作一個總結:「本來自空,離一切相。」諸法的本性,不管是有爲法、不管是無爲法,都是畢竟空。什麼叫「空」呢?簡單的講就是「離一切相」。他就以「離一切相」爲他生命的一個目標,他「不知」道佛陀安立的畢竟空,是「爲」了「破」除凡夫跟二乘的執「著」而安立的。凡夫在有相的執取,所以佛陀說有爲諸法是畢竟空;二乘人修無相行,在空性上執著,「得少爲足,不知進取」,佛陀就告訴他「涅槃之法也畢竟空」。佛陀安立空的目的,是「爲」了「破著」,是一個過渡時期,說是「以無所得爲方便」,它只是趨向真如的一個方便。但是這個時候,大乘學者就在「真如涅槃之性」當中,産生一個「空」性的執取,就是空性就是我的本來面目,是我整個無量無邊修行最後的會歸處,是我的一個生命究竟的依止處。那這應該怎麼辦?我們看下一段:
雲何對治?明真如法自體不空,具足無量性功德故。
如果有對空性特別好樂執取的這種傾向,你在「對治」上應該要不斷的思惟:其實我們這個生滅心的目標是「真如」,它的「自體」有「不空」的「功德」。什麼叫「不空」呢?「具足無量性功德故」,你要思惟你內心當中,有「大智慧光明義故、遍照法界義故、真實識知義故、自性清淨義故、常樂我淨義故、清涼不變自在義故」,還有無量無邊的法身、般若、解脫德種種的清淨的功德。你用這種不空的功德莊嚴,來帶動你好樂空性的這種心情。
這個地方就是說,假設我們今天以空性爲究竟義,到最後就會落入二乘的涅槃去。二乘人他在成就涅槃以後,我們讀《法華經》,他們也有所不同。你看舍利弗尊者跟目揵連尊者都是大阿羅漢,他內心當中都是安住在不生不滅、無大無小、畢竟空寂的涅槃。但是舍利弗尊者在《法華經》上,他跟佛陀表達說:我雖然安住在不生不滅的空性裏面,我看到這些大菩薩,隨順諸佛、轉大*輪、廣度衆生,內心當中生起慚愧心,對這種功德有好樂。小乘的學者有二種:一個是直趨小乘的,所謂的定性聲聞;一個是退大取小的小乘。就是舍利弗尊者以前有修學過大乘,後來因爲惡因緣而退大取小。但是你看迦葉尊者,他的心情就有所不同,他在《法華經》上很坦白的跟佛陀說:我看到諸佛菩薩,不管是佛陀、大菩薩,成熟衆生、莊嚴淨土,他內心當中一點都沒有好樂的心情,他就是歡喜安住在空、無相、無願的這種叁叁昧,自己受用就可以了,他覺得這樣子他的大事已辦。
當然根性有各式各樣,所以當我們對空性執著的時候,你應該要觀察不空來加以對治。這個地方意思就是說,假設成佛之道的目的是畢竟空,那我們可以這樣講:修習善法、度化衆生,就完全沒有意義了,就是說你成就萬德莊嚴沒有意義,他最後的目的是畢竟空。所以正確的思考是說:佛陀的整個修學目的是成就妙有。就是我們凡夫剛開始的有是一個雜染的有,經過空性的執著以後,剛開始從假入空,這個過程非常重要,先調伏執取,破執;但是到最後一定是從空出假,開始成熟衆生,莊嚴淨土,廣修福德,成就萬德莊嚴。所以佛道的究竟義是無量的莊嚴,而不是畢竟空。假設說你這個人修了叁大阿僧祗劫的六波羅蜜──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禅定、智慧,廣度無量無邊的衆生,結果你得到的果報是一個畢竟空的涅槃,你修善、度衆生就沒有意義,那修行斷惡就夠了。所以這個地方就是說,假設我們對空性好樂執取,就以不空來加以對治,觀察你內心當中有無量功德的可能性值得我們去開發。看第叁:
叁者、聞修多羅說:如來之藏無有增減,體備一切功德之法。以不解故,即謂如來之藏,有色心法自相差別。
我相的執取:前面二個是對空的執取,一個是空相、一個是空性;第二段的執取更高明,他是對義理的執取。第一個是外道的執取,對空的相狀的執取;這叁四五都是有相的執取。前面是空,這個是對有的執取。他聽到「修多羅」《楞伽經》《涅槃經》上「說」:「如來之藏無有增減,體備一切功德之法。」這個「如來藏」我們前面說過,真如的因地叫「如來藏」。「如來藏」就是我們凡夫打妄想的心,它的本性是「無有增減」的,「在凡不減,在聖不增,心佛衆生叁無差別。」而且在不增減的心中,它具足了「一切」的「功德」,具足了大智慧光明義故,乃至常樂我淨義故。我們聽到了「自性具足功德之法」的道理以後,因爲「不」了「解」,就以爲「如來之藏,有色心」諸「法」的「自相差別」,有各式各樣的功德法可以去受用。這個時候應該怎麼辦?這前面是對空的執取,這個是對有相的執取。
雲何對治?以唯依真如義說故。因生滅染義示現說差別故。
這個地方很重要,就是說假設你聽到前面的真如有不空如來藏,說是如來藏具足無漏性功德故。什麼叫性功德?有大智慧光明義故、遍照法界義故、常樂我淨義故。這個時候你就想:既然我內心當中具足這種功德,就不勞我修了!好象說一個倉庫打開來,所有珍寶都具足了。這樣子講就錯誤了。這個地方很重要,佛陀說的具足功德是「依」止「真如義說」,是依止平等絕待的,是沒有能所的。你現在的思考,是有一個能受用的我,有一個所受用的法,那是一個生滅門。這個地方「如來藏具足功德」,是約著「真如」門而安立的,它沒有對立的情況,那是從本性具足而安立的。如果你說這種功德,可以有這種果報的受用,這樣就落入了生滅門裏面的因緣果報,而安立十法界的「差別」。
這個地方我們說明一下。在九十六種外道當中,有一種外道叫神我外道,神我外道是說「因中有果論」:說我們這念心有一個神我,這個神我具足無量無邊的功德,它能夠受用一切的法。這個神我它的問題出在哪裏呢?它這個神我論,跟佛法安立的真如,也具足無量功德的差別:這個神我是一個二元論,是對立的,有一個能受用的神我,有所受用的法,那這樣子落入了生滅門。生滅門在本論當中,它不說你的無明具足功德,它不這樣子講。因爲你落入生滅門以後,那就是你造什麼業,得什麼果報,它不安立無明具足大智慧光明義故,乃至于常樂我淨義故,它不這樣子安立。所以說外道的神我,是安立在一種對立的,一種無明當中安立的,它是有一個能受用、有所受用的對立法。本論所安立的「如來藏具足無量性功德」,是安立在一個平等法界。所以智者大師在安立性具的時候,他強調說:「諸法不自生,亦不從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知無生。」以無生法而性具一切功德。就是說所謂的性具是依止無生,一種沒有對立的平等法界而安立功德。假設你內心當中已經産生對立的思考,那這個功德就不存在了,那就是因緣果報了,你造什麼業,得什麼果報。所以這種自性的功德,就會産生一個自然外道的思考,就否定了生滅門的這種造作,只有真如門。如果我們今天只強調真如門,而不強調生滅門,就會有這種思考:如來藏具足無量功德,那就不勞我修了。那修因證果就沒有意義。本論強調真如門,也強調生滅門,就是在補足這個過失。
四者、聞修多羅說:一切世間生死染法,皆依如來藏而有。一切諸法,不離真如。以不解故,謂如來藏,自體具有一切世間生死等法。
前面是對清淨功德的執取,這個人是太過樂觀了;第四個是太過悲觀了,對雜染法的執取。他聽到大乘經典「說:一切世間生死」的雜「染法」,這種煩惱罪業都是「依如來藏而有」,說是依如來藏所以有生滅心。你要一心真如,才會有一念妄動;你要沒有平等法界,哪有對立法界呢?佛陀在方便演說這個道理的時候,他說「依如來藏故有生滅心」,所以他就說:「一切諸法,不離真如」。「以不」了「解」的緣「故」,就認爲真如本來就「具」足了這些「生死」的雜染「法」,煩惱罪業都是衆生本具,本來具足這種煩惱罪業,當然本具的就沒有辦法消滅了,這個人就落入了一種悲觀的思考生命,所謂的離苦得樂完全沒有希望。有這個思考怎麼辦?
雲何對治?以如來藏從本已來,唯有過恒沙等諸淨功德。不離不斷,不異真如義故。以過恒沙等煩惱染法,唯是妄有,性自本無。從無始世來,未曾與如來藏相應故。若如來藏體有妄法,而使證會永息妄者,無有是處。
當我們總是覺得自己煩惱業障礙很重,一天到晚就思惟自己的雜染相,那這怎麼辦?應該怎麼「對治」?你應該想:其實你現在的煩惱罪業不是你的本來面目。不是你的本來面目,那是怎麼有呢?是真如一念妄動以後,去造作業力,這個業力的熏習才出現的,所以它是因緣所生法。它隨因緣生,也就能夠隨因緣而消失。也就是說,其實講到本性,佛陀在真如門裏面只有說:「如來藏」具足了種種的清淨的「功德」,這個功德跟如來藏是「不」相遠「離」的,是相續「不斷」的,是「不異」如來藏的,跟如來藏是同一體性的。所以佛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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