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大僧伽衆,菩薩的大僧伽衆是大乘行者。聞法者中爲何獨缺緣覺行者呢?因爲緣覺行者不喜群聚,而喜獨自在僻靜處修行。
比丘有比丘戒律,世尊的四衆弟子中,能如實清淨持守比丘戒的是聲聞行者。由于菩薩行持六度萬行,有種種既廣又深的法行,因此,對于比丘戒的持守就無法完全清淨,相較于百分之百的持守標准而言,就難免有所出入。聲聞行者主要的法行是降伏煩惱,對于比丘戒的持守自是極爲清淨;而降伏煩惱,並非菩薩們最主要的法行。文中“大比丘衆”,即指清淨持守比丘戒的聲聞行者。
也許我們會疑惑,菩薩與聲聞行者相較,何者珍貴?當然是菩薩較爲珍貴,然而,何以經典中都是先提到大比丘衆呢?此中因由,即如寂天菩薩于智慧品中所說:“比丘乃教法根本”。由于比丘戒是教法的根基,也由于聲聞行者和菩薩行者之間,能夠如實持守比丘戒的,主要還是聲聞行者,此中關系到教法根本問題,所以經典裏總是先提到大比丘聲聞衆。世尊于涅槃前,曾經教誨:“于我涅槃後,大衆以戒爲師。”當時佛陀並未說:“當我涅槃之後,你們就以密續爲師,或以論藏、經藏爲師。”因此,教法到底仍否住世的關鍵,在于戒行是否仍在世間,這就是經典中總是先提到大比丘衆的原因。
四種圓滿這部分是共同前言,緊接著“爾時,世尊即入甚深光明宣說正法叁摩地”,這是不共前言。“不共”意爲與其他經典不同之處,點出當時世尊入的是甚深光明宣說正法叁摩地。世尊開示的教法包括親口宣說語、開許語及加持語叁種,般若心經是加持語的教法,這由世尊入叁摩地這句話而得知。
“時觀自在菩薩摩诃薩在佛會中,而此菩薩摩诃薩已能修行甚深般若波羅蜜多,觀見五蘊自性皆空。”時,是世尊入甚深光明宣說正法叁摩地的同時,此處表征觀世音菩薩得到世尊加持。“菩薩摩诃薩”是菩薩大菩薩的意思,藏文中直接重複講了兩次菩薩,前面所雲菩薩是希求圓滿菩提的意思,後面的大菩薩(摩诃薩)意爲具有希求利他的心。菩薩爲何希求圓滿菩提呢?希求圓滿菩提的目的,非爲己利獨爲他利。此外,另有說法是前面的菩薩表示具有菩薩的形相,也就是具足希求圓滿菩提的心力;而後面的大菩薩(摩诃薩)則是如其所願,已證得圓滿菩提、已達佛果位。
“觀自在菩薩”,藏文上是聖觀自在菩薩。聖表示較他殊勝,觀是以慈眼視衆生,觀世音菩薩怎樣以慈眼視衆生呢?無論何時何地,都在慈悲地注視著衆生,絕不會閉上眼睛。有關“自在”有多種解釋,此處的意思是觀世音菩薩具有圓滿自利及利益衆生的能力,他有絕對的能力可以自在地利益衆生。
“而此菩薩摩诃薩已能修行甚深般若波羅密多,觀見五蘊自性皆空”。“觀見五蘊自性皆空”,在藏文中有個“複”字,“複觀五蘊皆空”。當時觀世音菩薩不僅觀修般若波羅蜜多,同時也觀修五蘊等自性皆空,“複”是不僅五蘊而已,尚且包括十二處、十二緣起、十八界、四谛等等。觀世音菩薩入于等持中觀修甚深般若波羅蜜多,同時也觀修五蘊等諸法自性空,巧合的是就在當時,舍利子請教觀世音菩薩如何觀修般若波羅蜜多,顯見觀世音菩薩絕對可以正確無誤地回答舍利子的問題。
“爾時尊者舍利子承佛威神,前白觀自在菩薩摩诃薩言:“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甚深般若波羅蜜多法門,樂欲修學者,當雲何學?”當時透過世尊定力加持,使舍利子不自主地向觀世音菩薩請教;任何一位善男子、善女人若有意修學般若波羅蜜多法門,應當如何修學呢?
彼時觀世音菩薩回答舍利弗尊者:(“汝今谛聽!爲汝宣說!”藏文版上沒這兩句。)“舍利子,若善男子善女人,有意修學甚深般若波羅蜜多法門者,應如是修。觀見一切法皆自性空,五蘊等法也應如是觀見自性皆空。”《心經》诠釋的空性觀修有叁個次第,第一個次第是資糧道位和加行道位的行者修持空性的方法,第二個次第和第叁個次第分別敘述見道位行者及修道位行者如何修持空性。此中提到五蘊、十二處、十二緣起、十八界、四谛等,就是一一解說屬于資糧道位、加行道位、見道位以及修道位行者所觀修空性的內容。
觀世音菩薩回答舍利子:“當觀五蘊自性皆空。何名五蘊自性空耶?”以下的回答就是具四種甚深(甚深四法),此處的甚深有既深且廣的意思,“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這四句,即是色蘊具有四種甚深。其他如受、想、行、識等諸蘊也都同樣具有四種甚深,意即文中的“受想行識,亦複如是”。何以一開始就提到五蘊呢?因爲我們之所以輪回至今,就是因爲我們心中有強力的我執,強力我執促使我們造作種種惡業,以致于不停地漂泊在輪回裏。我執的“我”是怎麼産生的呢?“我”來自于愛我執。而愛我執又是從何處引生的呢?是從我們把五蘊執著爲“我”開始。龍樹菩薩雲:“若時具蘊執,爾時具我執”。以我們一般凡夫而言,總是把假名安立爲補特伽羅的所依處,也就是五蘊,當成是自性所成的,誤認五蘊就是“我”,如果我們能參透一直被執著爲我的五蘊原是自性空,便能解決整個根本問題,我執自然隨之消除。
蘊是命名補特伽羅的所依處,佛教名相叫施設處,就是依之取名的對象,此中所指補特伽羅的施設處就是五蘊。當我們一想到補特伽羅,心中認知、思惟的次第,一定是先想到五蘊,隨後才想到補特伽羅。也就是先想到施設處(五蘊),之後才想到名稱(補特伽羅)。例如有人問你:“人跟狗有何不同?”這時你會馬上想到人的樣子和狗的樣子,內心所現起的一定是形狀的部分,也就是色蘊。所以,當我們一提到補特伽羅時,心中一定是先想到五蘊,繼而才想到補特伽羅。換言之,有時心中會先現起色蘊,有時先現起受蘊,或是想蘊、行蘊、識蘊,之後補特伽羅才跟著現起,就像方才所提“人跟狗有何不同”的例子一樣。此時講到執五蘊爲我,從五蘊上來談空性,這當中就存在以上所說心中顯現次第和執五蘊爲我的關鍵問題。
方才提到色蘊先在心中現起,才認知補特伽羅。另外,當說到某人是個乞丐、病人、有錢人時,則是從受蘊來認知補特伽羅。此時心中先現起的是感受(受蘊),也就是從對方的處境、感受,來認知補特伽羅。譬如一個陷在病苦中的人,“他是一個病人”是由處境認知補特伽羅,是依受蘊而命名爲補特伽羅的。同樣的,他是佛教徒、基督徒、回教徒,則是從想蘊來認知補特伽羅,亦即由見解、觀點來認知人,此時心中先現起想蘊,由此認知這個補特伽羅;亦即繼想蘊之後補特伽羅才緊接著現起,這就是依想蘊而命名補特伽羅的情形。另外,從行蘊來認知補特伽羅,譬如說某人是打鐵的、是個木工,此時就是由工作性質認識這個人,一說到他是打鐵的,我們一定會馬上聯想到他的工作,然後才想到這個補特伽羅本身。此外,想到我曾經有過前世,未來也將走向來世,這是從識蘊認知補特伽羅。綜上所述,我們應能了解當我們認知補特伽羅時,一定是五蘊中的色受想行識其中一蘊先在心中現起,然後才認知補特伽羅的。
當我們心中現起補特伽羅之前,一定是五蘊其中一蘊先在心中現起。而我們就是執著心中現起的蘊是自性所成的,是有自性的,是故,我們就以爲補特伽羅具有自性,是自性所成的,也會以爲“我”是自性所成的,是有自性的。那麼,如何遮止這樣的我執呢?這得從根本——五蘊入手,一定要先了知五蘊非自性成,是無自性的,由此才能遮破我是有自性,是自性成的執著。既然如此,首先我們得生起怎樣一種破除我是有自性的希求心呢?換言之,我們得先生起怎樣一種想要證悟“我”是無自性的希求心呢?月稱菩薩所著《入中論》雲:“慧見煩惱諸過患,皆從薩迦耶見生,由了知我是彼境,故瑜伽師先破我。”瑜伽師了知衆生無始以來不斷輪回,其因不在外,而是存在于內心的煩惱,這就是輪回的因。追根究底,此中煩惱的根本就是執常的薩迦耶見。所以,若欲脫離輪回,應將箭頭指向內心,因爲問題在內心裏,而不在外。經此深入探究,我們就會生起想要破除執我有自性的希求心,意即生起破除“薩迦耶見”的希求心。于是觀察“我”是否自性所成的心就會生起。欲破我執,一定得由此處著手。
欲證空性,絕不可往外尋求。如果誤認空性在外,同樣也會誤認實執在外,然而實執並不在外,而在自己心中。實執在內心,卻把箭頭朝外,那是絲毫動搖不了它的,更遑論證得空性。所謂空性,是遮破谛實的執著,空掉執著。因此,我們一定要認清實執就在我們的內心而不在外,萬不可顛倒往外尋求。若誤認實執在心外,根本無從證得空性。月稱菩薩于《入中論》所雲,確是真理。
彌勒菩薩于《現觀莊嚴論》雲:“彼複無所除,亦無所安立”,意思是破除實執,證空性,切不可于外境上尋找,絕不可誤認空性原不存在,而于外境上重新安置空性。實執絕不在外境,故不可往外破實執。譬如桌上有個杯子,以爲破除實執就如同把杯子從桌上移除一般,這是完全錯誤的,破除實執絕非如此,因爲實執不在外境上。破除實執絕不可向外尋找,一定得朝內心探尋。外在的對境名之爲“境”,內在的心謂之“有境”,應從有境去尋找、探討。空性亦絕非原不在外境而重新安置的,證空性之法亦非如此。無論破除實質或證空性,都應往內心探求,破除心中誤認萬法爲谛實所成(真實存在)的實執,便是證空性。因此,欲證空性,應往內心破除實執,破實執所成之分即是空性。換言之,所謂證空性,就是破除心中的實執,破除了實執的執,當下便證得了空性。顯見,實執非從外境上破除,亦非將空性重新安置于外境,此即彌勤菩薩雲:“彼複無所除,亦無所安立。”之意。由于破除心中谛實的執著即爲空性的緣故,欲證空性就得設法使心中煩惱越來越輕,隨之,煩惱的根本——無明也將逐漸減輕;實執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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