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愛和平講堂—尊師重道篇
主持人:大家好,歡迎你再次收看「仁愛和平講堂」,我是主持人蔡詩萍。我們今天繼續請到淨空和尚老師父,來跟我們談一談「尊師重道」。談到這個師,老師的問題,我想在臺灣這個社會裏面,現在普遍都碰到一個難題,那就是老師責任很重,壓力很大。然後教育製度的設計,又讓老師、家長跟學生,彼此之間好像出現了很多的隔閡。可是如果我們回到傳統的中國文化裏面,對於老師的定位的話,韓愈的「師說,傳道、授業、解惑」,一連串的這樣的一個角色,也許可以找到一些答案。我們今天就繼續的來請教淨空和尚,師父來跟我們談談,他怎麼樣來從文化的角度,來替我們解析師道,尊師重道,在現代社會裏面還應該有的意義。師父您好。
淨空法師:您好。
主持人:我先請教師父,就是說了解您的人都知道,平常您跟信衆在傳道解經的時候,您常會提到您的老師,章嘉大師他對您的整個生命中的一些影響。我的意思就說,您自己已經非常德高望重,爲什麼在你的言談之中,你常常還是會告訴別人,你會感謝、你會謝謝那些曾經在你生命的過程中,幫助你的、開示過你的老師。這是個什麼樣的原因?
淨空法師:這是報恩。如果沒有老師的教誨,我們這一生也是很平凡,跟一般人一樣的過去了,對於聖賢之道就是一無所知。所以這一生當中有這點小的成就,完全是老師教誨的恩德。所以,中國自古以來聖賢、祖宗教導我們,最重要的一句話,「知恩報恩」。如果人不知道恩義,那人跟畜生就沒有差別,所以要知道報恩。如果人知道孝親、報恩,這個社會自然就祥和。
主持人:在您的一生裏頭,如果我們再請您來幫我們整理一下、回顧一下的話,您最記得的、最感謝的幾位老師,分別是誰?
淨空法師:我是二十二、叁歲的時候來到臺灣,那時候失學了,一個人到臺灣,在臺灣是舉目無親,必須要自己要照顧自己生活,很想讀書,沒有這個機會。以後是聽說方東美先生,他是桐城人,這是家鄉距離不遠,安徽桐城。
主持人:當時他是在臺大任教!
淨空法師:對,他是臺大哲學系的主任,也是位名教授。我就給他寫信,好像那年我二十六歲,二十五、六歲,我寫了一篇文章送給他看。他一個星期回了我一封信,約我到他家裏面去見面,見面時候,他很熱情的接待我,問我的學曆。我說我只讀到初中畢業,國共戰爭,我們就跟著軍隊來到臺灣。到臺灣來之後,就沒有能力繼續再讀書,所以對哲學非常愛好。這是個哲學家,希望能有機會旁聽他的課程。他告訴我,他說你有沒有欺騙我?我說我不敢欺騙老師。他說你寫的文章、寫的信,我們臺灣大學的學生寫不出來。我說這點,這是喜歡讀書,雖然沒有上學,可是我讀書沒有間斷,也很喜歡寫文章。解釋之後,老師還是半信半疑。
主持人:他還是不相信一個中學生程度的人,可以寫這樣的文章。
淨空法師:不錯,半信半疑。就告訴我,他說現在的學校(這是五十七年前了),「先生不像先生,學生不像學生,如果你到學校去聽課,你會大失所望。」這幾句話一說,我說老師那是很明顯的拒絕了,我就感到很難過,當然很沮喪的態度。好像應該沈默了大概五分鍾,他老人家說,那這樣好了,你每個星期天到我家裏來,我給你上兩個鍾點課。這是我們怎麼想也不敢想,想不到的。所以說是這麼個緣分,就從底下一個星期,就每個星期天到他家裏。他住在牯嶺街,牯嶺街六十號,臺大的宿舍,是個日本式的別墅房子的樣子。我的哲學是這樣跟他學的。
主持人:就這樣每個禮拜不間斷。
淨空法師:學生一個,老師也是一個,也沒有教科書,也沒有課本。他給我講了一部哲學概論,從他自己學習,他是從西方學康德的,以後是一直研究中國的、印度的。他最後一個單元給我講佛經哲學,我就非常驚訝。因爲在那個時候,我們對宗教,總認爲是迷信,特別是佛教,佛教在宗教裏面那屬於多神教、泛神教,泛神教就是低級宗教,人家高級宗教只是崇拜一個真神,佛家是什麼都拜。所以這是怎麼會有哲學?方老師就告訴我,你不曉得,釋迦牟尼佛是大哲學家,他是聖哲,佛經哲學是全世界哲學的最高峰,學佛是人生最高的享受。我聽了這些話,感到非常震撼,從來也沒有聽到過,這麼一個說法。所以我回過頭去請教他,我說老師,你這個佛學從哪裏學來的,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他就告訴我,抗戰期間他在中央大學教書,有一段時期他生病,生病到峨嵋山去養病,峨嵋山環境非常清淨,他說到山上沒有雜志、也沒有報紙,什麼東西都沒得看,只有佛經,所以說只有拿著佛經來當作消遣,每天,讀書人總喜歡接觸書本。他說愈看愈有興趣,以後這樣一看的時候,他就進入了佛教。所以他告訴我,他說真正的佛教不在寺廟。
主持人:不在寺廟。
淨空法師:我說爲什麼?他說寺廟現在已經很少人深入經藏,真正的佛教在經典,你要從經典裏面,你才找到佛教的本來面目,你才能發現它在學術上的造詣。所以這是讓我們重新認識宗教,重新認識佛教,這個單元講完之後,我也是非常幸運,認識章嘉大師。章嘉大師這是佛門的一個專家,我們方老師還是從哲學方面去看佛教的。所以跟章嘉大師,那一年章嘉大師六十五歲,他六十八歲過世的,所以我跟他叁年。這個叁年他也是像方老師一樣,每個星期給我兩個小時。他住在青田街,青田街八號,也是一套日本式的房子,政府給他的。跟他的時間就長了,叁年,叁年如一日,每個星期天至少有一個小時到兩個小時。他教我讀書(這是個朋友介紹的,是個蒙古親王,敏親王,這人都不在了),教我從《釋迦譜》、《釋迦方志》看起。這兩部書市面上買不到。在那個時候書店裏沒有佛書,整個臺灣只有叁家印佛書,在臺北有個臺灣印經處,朱鏡宙老居士他們幾個人辦的,印經書。臺中有個瑞成書局,臺南有個慶芳書局,這兩個書局印的量很少,也不多,種類也不多,分量也很少。所以我們需要看的幾乎都沒有,那只有去找《大藏經》,從《大藏經》裏去抄。我還抄過不少。
主持人:邊讀邊抄。
淨空法師:對,只有利用星期天假日的時候,因爲《藏經》不能借出的,所以只有在寺廟裏面去抄經,我記得我還抄了不少部。然後才曉得,這個東西用現在話講,就是釋迦牟尼佛的傳記。他這個傳記是彙編的,就是經典裏面有關釋迦牟尼佛一生的事迹,從原文節錄下來,加一個小標題,這很好,這是原味,是原汁原味。所以讀這個東西之後,才知道釋迦牟尼佛不是神,也不是仙人,他是人。看完之後,用現在的話來說,才知道這個人很了不起,你看他能舍棄王位,他能過苦行僧的生活,真正一生都用在學問上。從他十九歲開始求學,到叁十歲這十二年間,我們了解他對於印度當時宗教界、學術界,可以說那個成就是世界其他地區,都不能相比的,包括中國。那就是他的方法很特殊,他們重視禅定,禅定能夠突破空間維次,這個空間維次我們以後就曉得,它僅限於六道,就是六道裏面的狀況,他了如指掌。六道上面到二十八層天,下面到餓鬼、地獄,餓鬼、地獄也很複雜,也不單純。像我們這地球上的社會一樣,相當複雜,比我們還要複雜。在我們想像當中,世尊是個非常好學的人,好學總要追根究柢,這六道從哪裏來的?爲什麼會有六道,會有這種現象?六道之外還有沒有世界?這個問題沒人能解答。
主持人:所以我是不是可以這樣來請教師父,也就是說我們今天談老師、談師道、談尊師重道,老師用自己親身的例子,當時一個中學生來到臺灣,沒辦法繼續念書,然後方東美教授開啓了您對哲學的認識,他在哲學認識中間,又引領您進到了佛經的這部分。但是章嘉大師卻是剛好承接這一塊,把整個佛學、佛經替你打開了一個大門。我們待會回來繼續來跟師父談,從他自己的親身經驗裏面,我們可以看出來老師是非常重要的。可是剛才我有很強烈的感觸是,方東美教授也好,章嘉大師也好,開啓的還不只是知識之門,而是某一種,我們現在的教育體系裏面,是不容易看到的,就是老師是跟學生像個朋友一樣,像一個非常親密的關系一樣,是在智慧的大門前,互相的學習、切磋。馬上回來。
主持人:我們常說老師很重要,到底有多重要?其實剛才聽淨空和尚跟我們談到說,方東美教授跟章嘉大師,對他人生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知識、智慧的,開啓的過程中所扮演的角色。可是我有個很深刻的體驗,我不曉得師父怎麼樣來解答,就是說他們傳授的,感覺起來還不只是知識對不對?因爲知識的話,其實也很容易,我開一些課,列訂一些題目開給你,像我們現在很多老師一樣,學生你願意讀的你就用功讀,讀了後有困惑,我就從知識的角度來告訴你,爲什麼這個人這樣說、爲什麼那個人這樣說,這兩者之間差別在哪裏,他基本上還是一個傳道、解知識的的惑。可是我的感覺,是方東美教授跟章嘉大師對您的影響,甚至很明顯的可以見得出來,對您一輩子的影響。是他們傳授的不只是知識,而是一種我們說智慧,也有一種是學生跟老師之間,一種非常微妙的親密的關系,所以你才會記一輩子。否則的話,如果純粹只是知識的話,我想師父您可能會記得,很多的書寫得很好,這個人的文章寫得很好。而不會記得方東美教授跟章嘉大師,這一輩子對您的影響。所以這裏面一定有一個東西,是我們現在的老師做不到的,那是一種對學生的關照、對學生的體驗、對學生的人生開出的一條路,這個大概是現在最難做到的。所以師父你對這部分有什麼樣的看法?
淨空老和尚:這就叫師道。
主持人:您講到了,師道。
淨空法師:師道建立在孝道的基礎上。我能夠遇到這些老師,實際上老師並不是有特別的選擇,沒有,老師的心是平等的。爲什麼對我有這樣的待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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