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亦無非法相呢?
「是諸衆生,若心取相,即爲著我、人、衆生、壽者」:沒學習佛法的人,心裏也是取相,那不提;這裏是指學習佛法的修行人,修止觀時,心有所取著。什麼叫做取著呢?認爲是真實的,那就叫執著、取著。
前面曾說過:一切法都是如幻如化!這種境界誰能知道?聖人才能知道一切法如夢、如雲、如幻、如化;能觀察如幻如化、是自性空、是畢竟空,這是聖人的境界,這第一義谛和世俗谛,是聖人才能知道的。我們沒達到那個境界,因爲我們執著什麼都是真實的,所以不知道如幻如化,這是不及格的。不及格的原因在那裏呢?就是執著!執著它是真實的。若執著是真實的,「即爲著我、人、衆生、壽者」,那就是執著有我了。我,就是指有真實體性,常恒住不變易,有主宰作用的東西。心裏一有執著,那就是執著有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若執著是真實的,那就是執著有我。
若取法相,即著我、人、衆生、壽者。
在一切法裏,把常恒住的東西,不要了;但是,若執著這一切法──生滅變化的因緣生法──是真實的,那也還是執著有我。所以不應該執著。
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衆生、壽者。
「何以故」:觀一切法空,應該是符合佛陀的法語了,爲什麼也不可取非法相呢?不可以執著空呢?
「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衆生、壽者」:觀我不可得,一切法也不可得;若執著空、不可得是真實的,那還是執著有我──就是那個「真實相」是「空」,有個空,曆叁世而不變──那也是執著有我了。在一切生滅法上,執著有常恒住不變易的我,這是我見,這是凡夫的知見。若執著一切法有真實性,也還是我見;這裏的意思是深了一點:就是在破我見之後,若對于一切法還有執著,那就表示我見還沒有破。
前面應該說:「若取法相,即著我、人、衆生、壽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衆生、壽者。」爲什麼又加個「何以故」呢?這裏表示:修行人多數是執著空,認爲這是對的!「佛是說一切法空嘛,我觀色受想行識不可得、眼耳鼻舌身意不可得,就是見到勝義谛了!」會這樣執著。現在說:不是的!這樣執著還是不對。爲什麼不對呢?「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衆生、壽者」;這裏特別地警覺我們一下,所以加上「何以故」!
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
所以佛教徒修學止觀,不應該取著一切因緣生法;不應該取著一切因緣生法是畢竟空,空也不可以執著!
當然初開始時,要求那麼圓滿、那麼高深,是很困難的!所以,不妨初開始先執著一切因緣生法是自性空;時間久了,再把執著空的毛病取消。可以這樣分出前後的次第。
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
「以是義故,如來常說」:因爲前面這一段文的道理,在《阿含經》中佛常常宣說這樣的佛法:「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要明白佛陀所說的這一切佛法,十二因緣、四谛、六波羅蜜等,就像筏的譬喻──用木、或用竹子連接組成一個筏,放在水上當船用,可以由此岸到彼岸;到了彼岸,筏就不要了。佛說的一切法門,亦複如是;我們需要語言文字的佛法才能開解、才能明白怎麼用功修行,但若得無生法忍見第一義谛時,一切一切都不可得了,就沒有一切分別、一切名言相都不可得了;所以「法尚應舍,何況非法」:佛所說的佛法,在第一義谛,止觀的境界上,都是不可得,怎麼還執著一切法空呢!空也不應該執著了。
這是說佛弟子在內心裏修四念處、修一切法空觀、修叁叁昧;作如是觀,慢慢地、慢慢地,止也進步,毘缽舍那也進步,就得聖道了。
前輯.正釋經文.九
己叁、引證
須菩提!于意雲何?如來得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
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賢聖皆以無爲法而有差別。」
由前面的文,說到般若的因、般若的果,都是無相、無所得的。所以在這一段文引佛陀的境界,來證明這件事真實不虛。
「須菩提!于意雲何?如來得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耶」:佛招呼須菩提,你心裏怎麼想呢?你認爲佛于無上菩提有所得嗎?因爲一切法是自性空、無所得的,無取無舍、無得無失;佛得了無上菩提,這與無所得的道理是相違反的。你有這樣的疑惑嗎?「如來有所說法耶」:佛在菩提樹下得無上菩提,以後又爲大乘根性、小乘根性的衆生,轉大*輪,宣說無量無邊的佛法,佛真實有所說嗎?
從凡夫的境界開始學習佛法而言,這個時候,一切聖人無漏的功德完全沒有;經過長時期的學習,用功修行而後得叁明六通、八解脫、無上菩提,應該說是有所得、有所宣說,這就和無所得的教義相矛盾了。所以佛提出來問須菩提。
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賢聖皆以無爲法而有差別。」
須菩提聽到佛提出這個問題後,回答;「如我解佛所說義」:像我這個程度學習佛法,能夠理解佛所說的道理來說。這句話有一點謙讓的意思,就是佛的境界太高深了,我只能理解到這個程度;表示有多少不足、可能說的不圓滿的意味。
「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就是指佛的一切種智。佛叁大阿僧祇劫的學習和修行、自利利他功德圓滿了,所成就的一切種智,也是因緣生法,緣起法就是無自性。有自性的叫做「定」,無自性的就是「不定」。有自性的這件事,就是它本身就有這樣的體性,不受因緣變化的影響,它自己能決定,這就是非因緣生法;因緣生法,這個所生法,要由因緣來決定的,它本身是不能決定。
譬如說敲磬,用木槌子敲磬是一種聲音,用鐵槌子敲又是一種聲音;會敲磬的人敲是一種聲音,不會敲磬的人敲又是一種聲音;就是隨著不同的因緣,聲音就會有種種的變化。聲音它不能說:「我決定是這樣子!不管用木、用鐵,是大人、是小孩敲,我不變化,決定是這樣的音聲!」這是不可能的!所以,那就是不決定。若非因緣生法,就是決定的,不管因緣怎麼變化,它本身不變化。
現在說佛得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是由因緣而成就的,也是無自性──空;所以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就是畢竟空、自性空。這樣說,得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在自性空上看:就是沒有得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沒有無上菩提可得,所以還是無所得。
「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得無上菩提是自利的功德;佛以大慈悲、大智慧爲衆生說法,是利益衆生的功德,這一方面也是一樣,也是隨順種種的根性,假立名字而宣說各式各樣的佛法,所以也沒有決定性。沒有決定性,就是沒有自性,都是畢竟空,所以,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
「何以故」這下面,加以解釋,而只解釋「無有定法如來可說」,得無上菩提,就沒有解釋。但在世親菩薩的《金剛經論》上說:那也等于是解釋了。因爲一定是得無上菩提的人才能說法,所以說法就等于是得無上菩提;因爲同是因緣生法,道理應該是相等的。
怎麼知道無有定法如來可說呢?「如來所說法」:因爲佛爲衆生所說的這一切法──經、叁乘聖道、十二分教等;「皆不可取、不可說」:取是約心說的,心不能認爲它有決定性;口也不可以說有決定性。所以對佛所說的這一切佛法,不可以執著它有決定性,也不可以宣說有決定性。
「非法、非非法」,這兩句也就是解釋前面「不可取、不可說」。
「法」是約語言文字說,語言文字能夠有所表達,有能诠顯的語言文字、所诠顯的義;有能、有所,這就叫做法。
而這法,都是因緣有的,由佛智慧的善巧方便,觀察衆生的根性──有業障、沒有業障、有善根、無善根,或者善根的深淺,業障的厚薄,各式各樣的情形;佛因而就有各式各樣的說法,而這些法,不管是能诠顯的文句、所诠顯的義,都是沒決定性的。譬如四念處、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覺支、八正道,佛宣說的這一切法都是沒有決定性,沒有決定性就是寂滅、就是空無所有,所以叫做「非法」;「非法」就是在寂滅性、畢竟空上看,能诠的文句及所诠的義都不可得。
譬如說,我心想這屋子裏面有大白蓮花、有多少多少的葉。如果想得很分明,就好像是真有似的;若心裏不想,這花立刻就沒有了。那這表示什麼呢?就是不決定!心裏想是不決定,口裏說也是一樣的。這位菩薩從禅定裏面體悟到:內心裏思惟、所思惟(所分別)的一切境界都是虛妄的,一切語言文字所表達的也都是虛妄的。
我們凡夫就不是了!我們對所看見、所聽聞、所覺悟到的一切一切,都認爲是真實的。那意思就是:我看,它也是那樣;我不看,它也是那樣;它不因爲我看不看而有變化,也不因爲我想不想而不變化,所以這都是真實的嘛!但是菩薩在禅定裏觀察:一切法都是假的、是虛妄、不真實的。那麼這地方,說「假的」這句話就很難成立。這問題的原因在什麼地方呢?
第六意識的思惟觀察,若是有禅定的人和沒有禅定的人是不一樣的。有禅定的人心裏怎麼想,就怎麼顯現;譬如他想這屋裏有一條龍,那就出現一條龍,我們可以看見;或者在虛空裏,他想出一個大寶樓閣,我們也可以看見;當然若不叫我們看見,我們也是看不見的;若他不想,說沒有,那也可以;就是有隨心所欲的這種境界。從這裏看,很明顯的知道,不是真實的!
但是第八阿賴耶識就不是這樣了。譬如說受持叁皈、五戒,修學十善法的這個人,雖然還有貪瞋癡,但很輕微,他的品性非常好,做了很多利益人的事情,修學這些功德的力量,就熏習在阿賴耶識裏;等到現在的生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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