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以“明”滅除“無明”。第一百二十品中說:“地幹種焦則一切芽不生,如是識處地無受水潤,業種爲真智所焦,後身芽則不生。”
這裏真智的功能,是使業稱焦枯,令業力失去作用。真智是斷除生死流轉和超脫業報輪回的決定性因素。如果從真智的角度觀察無明,無明的特性則是“隨逐假名。”第一百二十七品中說:“隨逐假名,名爲無明。”假名亦算“假名心”。第一百四十品中說:“隨假名心,”名爲無明。假名心者,能集諸業。故知煩惱因緣有業。
如此推論下去,世間一切現象都是假名,而産生這些現象的根源則是“假名,”。
世間心緣假名,出世間心緣空無我,所以者何
世間即是假名,出於假名名出世間(見第一百八十九品)。 “假名”和“假名心”是《成實論》解釋世間現象和闡發“空觀”理論的基礎概念。第一百四十一品中說: “諸陰有所分別,如因五陰說有人,因名色味觸說有瓶等,問曰:何故以此爲假名耶?答曰:“經中說,如輪軸和合故名爲車。言苦陰和色故名爲人。又如佛語諸比丘,諸法無常,苦空無我。從衆緣生無實有性,但有名字,但有憶念,但有用故,因此五陰生種種名,謂衆生、人、天等。此經中遮實有法故,言但有名。”
很顯然,《成實論》在說明一切現象都是衆多因素構成的集合體,即“因緣故有”,沒有永恒不變的自性,這就是假有,而人們卻根據主觀的分別作用,給以各種假名,如“五陰”和合爲人。泥土、人工等緣而爲瓶,而人、瓶這些都是假名而已。相對假言來說, “五陰”、“名”、“色”、“味”、“觸”等則稱爲實法,或簡稱爲法。第一百四十一品中說; “佛說二谛,真谛、俗谛。真谛爲名等法及泥洹,俗谛謂名無有自體,如名等因緣成瓶,五陰因緣成人。”這是把“名”等四法和“名”等五陰與泥洹等同起來,列入真谛範圍。相對於“俗谛”來說, 唯是“無有自體”的“假名言”才是“真實有法”。
關于有無,假實這類佛教對現象的基本判斷,《成實論》在第一百四十二品中,論述了假名與實法的差別。其中有說:“假名有相待故成”。如師徒父子等,都是相對而言,“實法無所待成。如“名”即是名,是絕對的,不能因爲條件變化而稱“聲”。據此“假名”,因異法而成立“實法不因異成”“假名多有能所” “實法”則非,如此等等。從空觀上講, “假名有”爲“不假空破,”女口“依樹林”,依根莖破樹。“林、樹、根、莖,,都是假名。反之,實法必須同“空,破除,因此他們是單一性,無法再作破斷。這從表面上看,似乎《成實論》也沿襲有部《毗昙》。關於法性恒有的觀點,第一百四十二品說:“實法中心定不動”。即感覺不移的對象,才是實法。如說“我見名”不得言“我見聲”。相反,“假名中心動不定”,即對象可以從多方面被感知,如人見馬,應說見馬身,或說見馬皮,馬毛等。這樣,“實法”就不再是客體化的物種或概念,而是感知的單一性了。“假名"也不再是物種或概念、在特定條件下的再生,而成了感覺的複合體。第一百四十二品又說;“假名中無智生,先於色等中生智。”然後以邪心分別,言我見瓶等。所謂“先於”名等中生智,指眼見色等純感覺或直覺,說有“我”、“瓶”等邪分別,指的是經過理性認識的綜合分析作用,以及由此達到的概念。
《成實論》有別於《毗昙》的地方,主要還在於它具有更徹底的空觀。上述以名等爲“實法”,或稱“真谛”,在《毗昙》中認爲是絕對的,而《成實論》則給以相對的地位,即在破除世人以“假名,”爲實有的範圍內可以成立。從絕對意義上說“實法”並不真實,名等諸法也屬於世谛。第一百五十叁品說:“第一義者,所謂名空無所有,乃至識空無所有。“五陰實無,以世谛故有,所以者何
佛說諸行盡皆女口幻女口化。”
然後,“名”等如何是“空”
《成實論》引證頗多,論證其少,大致有二點:第一,從理論上說;“諸有爲法皆變異故,悉名爲诳,诳故虛妄,虛妄故非真實有。”(第一百五十叁品)第二,從認識上看,行者應滅一切相,證於無相。若實有相,何爲不念
(見第一百五十叁品)《成實論》對“色空”的論證方法,以《般若經》論證“色即是空”比較起來,其側重點是有所不同的。
上述以“假名”爲真實的觀點,就是“假名心”,其實所指的是世人和萬物。名是指客觀存在的觀念,所謂有“我”、有“作者”,有“瓶”等。《成實論》要求用“法心”滅除“假名心”。這一點則是重述《N比昙》的理論觀點,即五陰“實有”而“人我”是空。《成實論》進一步
提出用“空心”滅“法心”,與大乘的“法空”思想十分接近。這裏顯示出由小乘向大乘過渡的迹象。關於這種“空心"的特征。第一百五十四品上說:4(若緣泥洹是名空心,問曰:“泥洹無法,心何所緣
”答曰; “是心緣無所有。””所以“空心”就是以“無所有”爲對象的觀念。《成實論》還認爲,“緣無所有”之心仍還是心,行者的最高目的就是對空心也不執著。“空心”也要滅除,即所謂“滅空心”。品中又說:“此空心于何處滅
答曰;二處滅:一、入無心定中滅,二、入無余泥洹,斷相續時滅。所以者何
因緣滅故此心則滅,無心定中以緣滅故滅。斷相續以業盡故滅。論者言:行者若能滅此叁心,則諸業煩惱永不複起。問曰:何故不起。答曰:是人具足無我,故業煩惱滅。”這裏所講心“無心定”是一種禅定境界,指無任何對象和任何意識活動的精神存在。但是可以恢複有意識的活動。“斷相續”則是無余涅檠,指斷滅一切身心活動,即大乘作者所抨擊的“灰身滅智”。因此,“滅空心”在表面上跟般若所講的“空亦複空”,實質上完全不同。“空也複空”的意思是說“空”與“有”一樣,也不能認爲是實在的,因而反對刻意適求實有的“空”,即“無余涅槃”。
綜上所述,《成實論》設立了“假名”、“法”、“空”叁心,又設置了“滅假名”、“滅法”、“滅空”等“滅叁心”的方法,韭把“滅叁心”作爲“一切苦永得解脫”的標志,使它的理論在總體上表現出一種“一切皆空”、“假名示空”的觀點。所以,《成實論》也就成了小乘空宗的代表著作。
(二),論苦谛
傳統佛教各派都把四谛作爲組織學說體系的核心。《成實論》論述四谛中,是由苦的判斷而探究苦的因,以滅苦爲先導而修習滅苦的方法。如此突出“苦”字而加以系統論述的著作,則表露了小乘佛教後期向大乘佛教空宗過渡的時期。它講苦的特點,不是單純地羅列社會人生諸苦的種種現象,而是將諸苦最後歸結爲“五受陰”。如第叁十六品中說: “五受陰是苦,諸業及煩惱是苦因,苦盡是苦滅,八聖道是苦滅道。” “五受陰”就是通常講的色、受,想,行、識“五陰”,由于強調“一切諸陰”皆從主觀的感受而生,所以色之“五受陰”,它包括有漏凡犬和無漏聖人。從廣義上講,“五陰”中的“色陰”指“四大及四大所因成法”。色括屬于“身”的“五根”和“身”外的“五塵”。受等四陰是同一“心”的不同功能,代表全部的精神活動。據此“苦”的範圍就更加廣泛了。一切心理活動是苦,一切生命現象也是苦,卑賤如糞坑中的蛆蟲,尊貴如天人,乃至於草木瓦石,山川大地,無不是“苦”的體現。
《成實論》對“受陰”的解釋,指“受”爲主觀對客觀的感受。按通常的理解,“苦”只是人的感受之一。即使在佛教關于感覺的分類中, “受”包括“苦”、“樂”和“不苦不樂”、“叁受”。這叁種感受只不過是構成“苦受”的不同層次,“樂受”實質上是不存在的。一般所謂樂,就真義說都是於苦中取“樂”,如第七十九品說:“當知凡夫子苦取樂,是故佛說隨凡夫人生樂想處之業而觀苦。”貪求享受,是“受諸苦惱”的最直接的原因。所以說:“樂爲苦行”、“樂受是衆苦本”(第八十品),認爲解脫之道,首先要厭“樂”而不可求“樂”,透徹體認“苦”爲人生的唯一真谛。
《成實論》分析諸苦形成的因素極多,認爲“一切萬物皆是苦因, 猶如怨賊。”(第七十九品)就生命本體言,“身、口、意造作衆事”(第七十九品),等于造作衆苦,而特別強調的則有四項:一食、二女色、叁心、四身。第一百七十六中說:“一切苦生,皆由貪食,亦於食故,淫欲故生。”第八十一品中說:“一切心行皆名爲受……諸受皆苦,故此心行于身中皆名爲苦。”“衆生身諸苦隨逐,謂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違願等苦,常隨與相,故知身爲衆苦之聚”(第七十九品)。
既然,又對苦進行了種種分析,並指出滅苦的現實措施有;一是對食生厭離想,因食體不淨(見第一百七十六品),二是修“不淨想”,製伏貪欲(第一百七十九品)。這些方法都是告誡世人,“一切世間不可樂想”。其目的在于徹底厭離和消滅感官對物欲的要求,生無常想,不淨想,厭離想,最後達到心行俱滅的境界。因此,第一百八十叁品把“少欲者”, “知足者”列爲八大人覺之首。《成實論》這種對苦谛層層分析的思想,突出了小乘佛教以苦谛爲核心的重要性。
(叁)二谛論
《成實論》二谛論脈胳十分清楚。在卷2《論門品》第十四品中說: “論有二門,一世界門,二第一義門,以世界門說有我,如經中說我常自妨護。爲善自得善,爲惡自捐惡,又經中說心識是常。又言長這修心,死得上生,又說作者起業作者自受,又說某生生某處等, 如是皆從世界門說。第一義門者,皆說空無。”《成實論》中還有二種論門:一,世俗門,二,賢聖門。世俗門者,以世俗故說,如貧賤人學爲“富貴”。佛亦隨人名爲“富貴”。諸如是等,隨世語言,名世俗門。賢聖門者,如經中說但陰界入,衆緣和合,無有作者…
《《成實論》概觀(亦如)》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