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不論是嗷嗷待哺的嬰兒期,還是爛漫的童年或者飛揚的青春年華等,皆如白駒過隙一去不複返,不可重現,因此,誰也無法超越無常的本性。
【“艱勞及短促,此複有諸苦,唯速疾壞滅,如以杖畫水。”】
人生充滿了艱辛勞苦而且極其短促,又有著各種痛苦,生命唯一是速疾壞滅的本性,猶如以木杖畫過水面蕩起的波紋,轉瞬即逝,不留絲毫痕迹。
人的一生匆匆即逝,此生的一切都將蕩然無存,猶如水紋般,很快消逝無痕。
【“如牧執杖驅,諸畜還其處,如是以老病,催人到死前。”】
就像牧童拿著木杖驅趕牲畜返回住處一樣,衰老和疾病也將人們催逼到死主面前。
【如傳說大覺沃行至水岸謂:“水淅淅流,此于修無常極爲便利。”說已而修。】
就像傳記中所說,一次阿底峽尊者走到河岸邊說:“水淅淅地流,這對修習無常非常便利。”說完就在岸邊觀修無常。
以外在流水作爲助緣,很容易在心中現起無常的體驗。這是以尊者的傳記啓發我們,應當如何在日常生活中觀修無常。
【《大遊戲經》亦以多喻宣說:“叁有無常如秋雲,衆生生死等觀戲,衆生壽行如空電,猶崖瀑布速疾行。”】
《大遊戲經》中也以多種比喻宣說無常的涵義,經中說:叁界無常猶如秋天的白雲,瞬息萬變;衆生的生死如同觀看戲劇,幻變不息;衆生的壽命就像空中的閃電,一閃而過,刹那不住;又似懸崖飛瀉的瀑流,迅猛流逝。
“叁有無常如秋雲”:此義即如《無常道歌》中所說:“秋日白雲堆積如雪山,刹那無迹消失虛空中,現世如是無有可靠處,此喻堪爲厭世良教言。”
“衆生生死等觀戲”:戲劇中的演員,顯現各種形象,而且儀態萬千不斷變化,無有固定。同樣,衆生的生死流轉也是如此,由善惡業牽引而轉生善惡趣中,顯現各種身相,而且瞬息萬變,無有固定。
下文開始揭示無常修法的重點。
【又如說雲:“若有略能向內思者,一切外物無一不爲顯示無常。”故于衆事皆應例思。若數數思,能引定解,若略思惟,便言不生,實無利益。如迦摩巴雲:“說思已未生,汝何時思?晝日散逸,夜則昏睡,莫說妄語。”】
又比如有說:“若能稍微向內思惟,就會發現一切外在事物無一不是在顯示無常。”因此,對萬事萬物都應這樣類推而思惟。如果反複地思惟,就能引生無常的定解;如果僅僅稍作思惟,就說生不起定解,這實在沒有利益。就像迦摩巴呵斥他的弟子說:“你們說思惟之後不能生起定解,你們什麼時候好好思惟過了?白天散亂放逸,到了夜晚就昏睡,你們不要說妄語!”
這裏強調了兩點:一、應借助外在的事相向內思惟無常;二、必須反複地思惟。下面就以問答的方式具體分析第一點。
一、什麼是無常的比喻?
一切內外有爲法皆爲顯示無常的比喻,即叁有世間一切顯現法都在演說無常,譬如,落日浮雲、瀑布閃電、落花流水等,均爲顯示無常的生動教言。大恩上師在《無常道歌》中說:“若能觀想一切內外法,乃爲指示壽命無常書,自然道歌雖然無邊際,僅以此歌奉獻忠心友。”若能以智慧眼觀察內外諸法,便會發現,諸法都是指示壽命無常的書籍,大自然的無常道歌無邊無際,無時不在演唱。所以對智者而言,萬法無不顯現爲竅訣,皆在演說無常苦空之理。可見佛法並不遙遠,無時不在我們心前。
二、什麼是“借助事相而思惟”?
當我們見聞外在的事相時,將其作爲助緣而向內思惟無常之理,關鍵是要“向內反觀”,此與一般人向外攀緣相反。譬如:同樣是觀賞風景,佛子向內思惟而引生無常的體悟,世人則向外攀緣現法,而生起貪執。
叁、爲何必須如此思惟呢?
這就像阿底峽尊者所說:“此于修無常極爲便利”,即結合日常生活中的事相去思惟,便能生起親切生動的感觸,容易對無常生起定解。
以上從“此複應從衆多喻門而正思惟”到這裏,是一段完整的內容,其中重點在于“如何思惟的方法”。
以下再從生存本來即是趣向死亡之理,勸誡學人萬勿貪執現世。
辰叁、勸誡勿貪現世
【非但壽邊爲死所壞而趣他世,即于中間,行住臥叁隨作何事,全無不減壽量之時。首從入胎,即無刹那而能安住,唯是趣向他世而行,故于中間生存之際,悉被老病使者所牽,唯爲死故導令前行。故不應計于存活際,不趣後世安住歡喜。譬如,從諸高峰墮時,未至地前空墜之際,不應歡樂。】
人們不但是在壽命的盡頭被死亡摧壞而前往後世,即便是在存活的期間,不論做行住臥等任何事情,完全沒有不減少壽量的時候。從一開始入胎之後,便沒有一刹那能夠安住,唯一是朝著後世奔馳,因此在中間存活的時候,完全是被衰老和疾病的使者牽引,唯一是爲了死亡而被引向前去。所以,我們不應認爲在存活時不是趣往後世而安住在歡喜當中。譬如,從高崖上墜落時,在沒有落到地面正當墜落期間,不應歡喜。
【此亦如《四百頌釋》引經說雲:“人中勇識[20]如初夜,安住世間胎胞中,彼從此後[21]日日中,全無暫息趣死前。”】
這也像《四百論注釋》中引經所說:國王!如人初夜安住世間胞胎當中,從入胎之後,每天完全沒有停息地奔向死亡。
【《破四倒論》亦雲:“如從險峰墮地壞,豈于此空受安樂,從生爲死常奔馳,有情于中豈得樂。”】
阿阇黎瑪德之劄在《破四倒論》中也說:譬如從險峰墜地,終將粉身碎骨,而正在墜落的空中,難道是在享受安樂嗎?同樣,人們從出生開始,便一直都是爲了最終的死亡而奔馳,有情在生存的期間,怎麼可能獲得真實的安樂?
漢地寺院晚課所念的《普賢警衆偈》,偈義即與此處所說相同。偈雲:“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隨著池水的流失,魚兒也逐漸趣近死亡,短暫的存活,實際只是趣向最後的死亡,所以存活本無安樂的自性可言。同樣,隨著時光的流逝,人們的生命也日漸減少,越來越接近死亡。老年人尤須警醒,因爲老人都像瀕臨幹死的魚兒,又如行將墮地而亡者,這時若還不肯精進念佛,求生極樂,一旦死亡現前,必將隨著業風漂泊。明代一元大師有一首詩說:“西方急急早修持,生死無常不可期,窗外日光彈指過,爲人能有幾多時。”所以,應當快速修集西方淨土的資糧,因爲生死無常,老人萬勿期待以後再修,時光飛逝,做人還能有多少時日呢?
【此等是顯決定速死。】
這句話是結語。
上述內容都是顯示“決定很快就會死亡”。
總結:
被業惑牽引的補特伽羅(有法),決定死亡(所立——第一種根本),因爲有限的壽命無可增添、無間有減的緣故(能立——第二種因相)。
《楞嚴經》中有一段對話,有助于學人理解第二種因相。
佛問波斯匿王:“汝身現在,今複問汝,汝此肉身,爲同金剛,常住不朽?爲複變壞?”
王答:“世尊!我今此身,終從變壞。”
佛說:“大王!汝未曾滅,雲何知滅?”
“世尊!我此無常,變壞之身,雖未曾滅,我觀現前,念念遷謝,新新不住,如火成灰,漸漸銷殒。殒亡不息,決知此身,當從滅盡!”
“如火成灰”:猶如炭火燃燒時,層層剝落,終成灰燼。同樣,人的壽命也不停地銷殒,終必滅盡。波斯匿王正是以第二種因相,成立身命決定滅盡。
卯叁、思惟生時亦無閑暇修行妙法,決定當死
【思于生時亦無閑暇修行妙法,決定死者。謂縱能至如前所說爾許長邊,然亦不應執爲有暇。謂無義中先已耗去衆多壽量,于所余存亦由睡眠分半度遷,又因散亂徒銷非一,少壯遷謝至衰耄時,身心力退,雖欲行法,然亦無有勤修之力,故能修法時實爲少許。】
“思惟有生之年也沒有閑暇修行妙法而決定死亡”,就是思維:縱然能活到前文所說的壽量,但也不應認爲有閑暇修行。也就是說,因爲先前在無意義的瑣事中,已耗去了許多壽量,剩余的壽命也因睡眠而耗去了一半,不睡時又因散亂而浪費了不少時間,從少壯遷謝而進入老年時,由于身心的力量衰退,雖然想要修行,也沒有勤修的精力,因此真正能夠修法的時間實在很少。
這一段是計算我們有生之年能夠修法的時間,即:減去前面年幼無知和後面衰老無力的時間,中間減去睡眠所占去的一半時間,剩余時間中,還要減去散亂不安住修法的時間,如此一來,所剩下的修法時間只有少許。
【《入胎經》雲:“此中半數爲睡覆蓋,十年頑稚,廿年衰老,愁歎苦憂及諸恚惱亦能斷滅,從身所生多百疾病,其類非一亦能斷滅。”】
《入胎經》說:人壽一百歲之中,有一半時間是被睡眠覆蓋,十年當中幼稚無知(沒有修法意樂),最後二十年衰老無力(沒有修法的精力),中間又因愁歎苦憂和嗔恚等煩惱耗去許多時間,從身體所産生的種種疾病,又耗去了一部分光陰。
【《破四倒論》亦雲:“此諸人壽極久僅百歲,此複初頑後老徒銷耗,睡病等摧令無可修時,住樂人中衆生壽余幾?”】
《破四倒論》也說:人壽最長也只有一百歲,而且初期幼稚、後時衰老,只是白白浪費時間,中間又被睡眠、疾病等摧殘,而沒有可以修行的時間,身心安住安樂的人們當中,衆生堪能修習佛法的壽命能剩下多少呢?
年少時幼稚,不知斷惡行善,更不知修行解脫;到了老耄之年,雖欲修行,…
《菩提道次第系列——下士道(新廣論講記3)》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