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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與企業管理▪P6

  ..續本文上一頁劃的核心人物就是道衍法師。朱棣得到天下之後,就做了明成祖。明成祖對道衍法師非常尊敬,封他非常尊貴的官,賜給他房宅、美女。但是他很奇怪,他上朝的時候穿官服,回家後穿僧袍,對于賜給他的一切,瞟也不瞟。他回家探親的時候,家裏人都罵他,嫂子見他的面,罵他大逆不道。明成祖剛剛奪得帝位的時候,老百姓都不能接受,因爲是篡權的,所以家裏人都這樣對他。明成祖篡奪帝位,我們暫且不去評價,但是如果深入地了解道衍禅師這個人,包括了解有關他的文獻,再觀察他一生的行藏,我們是很難輕易給他下結論的。他的心在哪裏,我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那麼做,我們也不知道。

  還有一個人物——雍正。現在經常放關于雍正的電視劇。這個雍正皇帝,依我看,現在的人完全把他看錯了。雍正是一位佛教徒,做皇帝以前他在雍和宮住,雍和宮是他的家宅,當時是叫做雍親王府。做皇帝以前,他就喜歡修行,喜歡坐禅。他還經常請一些禅師在雍親王府裏打禅七,後來他開悟了,自稱“圓明居士”。他曾經對古代禅師的語錄作了一番挑選,編了一本《禦選語錄》。清初的禅宗,存在著各種不同的見解,他曾經參與其中,評判是非。如果有哪兩派的見解不一樣,他就根據自己的判斷下诏書,說這一派對、那一派錯,很獨裁。但是他也說,見解不一樣也沒有關系,你不同意可以到北京來跟我辯論,辯論贏了,我聽你的;辯論輸了,你得改宗。他就是這麼一個人。所以他首先是一位佛門居士,然後才是一位皇帝。有很多小道消息,說他篡奪帝位等等,你們肯定都知道,後來又說他是暴君,好色、貪財。其實他是明君,不過他的手段很強硬。每一個朝代在開國之初,打下江山之後,很多人往往被勝利沖昏了頭腦,放松了對自己的要求。雍正爲了整頓清初的吏治,特別是對皇室的腐敗分子,懲治起來決不手軟,經常將這些人發配到新疆、東北等地充邊,得罪了很多人。這些人一路走一路造謠,很多傳聞就是這麼出來的。現在清朝的文件檔案保存得比較完整,雍正時代經過他手批的文書現在都在。經曆史學家統計,雍正在位 13年,沒有一天休息過,每天必須工作十幾個小時,只有這樣才可能批完這麼多文件。他是個勤政的皇帝。如果我們對他佛教方面的修養不了解,就很容易看錯,因爲你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那樣做。宇宙萬法的原則已經在他的心裏了,他那麼做自有他的道理,我們凡夫的評價卻很容易發生錯誤。

  孤峰獨宿,意味著禅師的心深不可測。深不可測不是說他很神秘,而是說他無所住。他已經從普通的世間輿論、甚至從世間認爲的善法裏跳出來了。《華嚴經》裏講到,善財童子拜訪過很多有修行的人,有出家人,有居士,有暴君。暴君說:我這個暴,有它佛法上的意義。他還拜訪妓女,這位做妓女的大菩薩也講了很多她怎麼修行的事兒。所以說禅師的境界,在心境上獨立無住,在行止上超出凡情。

  第二,立處皆真。這是講禅師的心已經從好惡的情緒裏解脫出來了。普通人生活在愛憎取舍之中,心不能安住在當下。“立處皆真”這句話來自于《臨濟禅師語錄》。臨濟禅師說:“隨處作主,立處皆真。”到哪裏都是主動的。作主不是說主宰一切,而是說他在面對人生的一切逆順境界時,都是自在、自由的。“立處皆真”,凡所立之處,都跟真理不相違背,言行舉止都符合真理。“途中即家舍”,途中就是家。家,作爲要達到的目標,不是在遙遠的他方和未來,當處就是,當下就是。任何時候都能體現出生命的最終價值,禅師有這樣的心態,所以他能夠安住當下,一切都好,一切都肯接受。

  虛雲老和尚是開悟的大禅師,對中國近代佛教影響巨大,我的師父曾經做過他的侍者。有人問我師父:你跟虛雲老和尚這麼多年,他給你印象最深的是什麼?師父的回答給我的感觸很深。我以爲他會說某一天發生了某件事,他沒有。師父說,虛雲老和尚給他印象最深的是,他在任何境遇下,都不抱怨,都很自在,一切都是好。在雲門事變中,虛雲老和尚被別人圍攻毒打,他沒有任何怨言;在他一百多歲的時候,還去修廟,很投入,很自在,他永遠住在那種平和的心態裏面,沒有說這個好那個不好、 這個要那個不要,沒有說現在自己很糟糕,他沒有抱怨。

  禅者的心具有叁個特點,我曾經把它概括成“禅心叁無”。哪叁無呢?

  第一是無憂。禅者從來不會爲未來擔憂,不會爲自己的前途命運、得失利害而擔憂,也不會爲自己死後怎樣而焦慮。他是徹底的無憂。不是生活裏有吃、有穿、有住以後的無憂無慮,而是對于生死大事的無憂。

  第二是無悔。禅者從來不會爲自己過去的言行而後悔,不會因爲自己過去的事做錯了,心裏就背包袱。已經過去的事,在他的心中沒有任何積壓。這不是說他忘記了,而是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他的心就像竹籃打水,永遠是空的。我們普通人則不然。我們的心往往裝了很多東西,過去的東西全都裝在裏面,越裝越多,活得很累。我們過去做了錯事,很後悔,可是又不能從頭開始,所以徒然後悔,給自己造成了很大壓力。很多人說,如果再過一次就好了,一切從頭開始。可這是不可能的,過去只有一次,不能重新再來。

  第叁是無怨,沒有抱怨。禅者對于現在的處境,總是正面地接受,不逃避。他是以正面態度對待落到身上的一切,無怨,總是欣賞,總是感恩。

  可見,立處皆真就是安住當下,不糾纏過去,不希冀未來,也不在現在的抱怨中。心在哪裏呢?心永遠是現在進行時。在生命的每一個當下正在發生的,我們要全力以赴、全體承擔,安住在當下。跟過去,斬斷;跟未來,斬斷;跟現在的牽連,斬斷。

  從這裏解脫,就叫安住。

  第叁,做牛做馬。做牛做馬是指奉獻。禅者從自私裏解脫出來,他的一切作爲都是奉獻。大慧宗杲禅師有一首詩:“桶底脫時大地闊,命根斷處碧潭清。好將一點紅爐雪,散作人間照夜燈。”前面兩句是講開悟的過程,“桶底脫時大地闊”,比喻心窗打開,光明透亮。“命根斷處”是指意識之流斷了,過去一向以來對待事物的方法、態度全然被轉過來了。開悟不是得到某一個觀點,而是對待世界人生、包括對待自己的整個態度,全都轉過來了,來了一個大翻身。這個時候應該做什麼呢?“好將一點紅爐雪”,我們的煩惱好比是雪,它在智慧的紅爐裏馬上就會化掉,轉變成爲奉獻,“散作人間照夜燈”,認識了煩惱即菩提以後,再回到人間去照亮黑暗、照亮他人。

  中峰明本禅師講,開悟以後的祖師,有各種各樣的行爲舉止、各種各樣的生活道路,這一切的背後都有他的道理和用心。有的到深山老林裏隱居;有的到人間,像道衍禅師,參與世間的事;也有還俗的:元朝有位宰相叫劉秉忠,他年輕的時候就是一位禅師,後來他做了忽必烈的近侍,最後做了宰相。蒙古人剛剛到內地來的時候,對中原文化不了解,做了很多蠢事,比如說,把種糧食的田地改成種草、作牧場等等。當時就有很多高人給元朝皇帝提建議,要他擇用漢地的讀書人爲官,管理地方行政,種糧的地不能種草。這些意見就是由劉秉忠轉呈給皇帝的。劉秉忠對于保護中原文化、引導蒙古人適應內地文化,起的作用特別大。他以前就是個出家人。

  有一位禅師開悟以後,到河邊擺渡,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要是現在,那就不得了,如果我說我是大禅師,馬上身價百倍。那個時候他去擺渡,如果是現在,也許會去做出租車司機,少收錢,或者不要錢,做好人好事。還有的禅師開悟以後,在十字路口搭個茅棚,每天在那裏煮水,給大家施茶。因爲過去交通不發達,人們用腳力趕路,往往會感到很渴。還有的禅師開悟以後,專門修路。虛雲老和尚就碰到過這麼一位修行人。有一條路特別長,路況很糟糕,但是沒有人修。這位禅師一個人去修,今天搬一塊石頭,明天弄一筐土,最後把這條路給修起來了。

  禅者悟後的生活,雖說是回到了人間,但是心態跟悟前大不一樣,因爲這個時候,他完全是隨衆生的需要,做幫助衆生的工作,沒有什麼佛不佛的觀念,更沒有自我意識。衆生要吃飯,如果我跟他講佛法,他能飽嗎?他要吃飯,我們就只能給他飯吃。如果他有病,跟他講佛經,病能好嗎?就得給他醫藥。衆生貧苦的時候需要致富,如果我們在那裏打坐,能把錢弄來嗎?不行。所有衆生的正當需求,我們都要幫助他們,在幫助他們的過程中再引導他們向道。等他吃飽了、病好了,突然想起來,哎喲,我心裏還有一個問題,還有一個生死大事沒有解決,我生前從哪兒來?死後到哪兒去?那個時候,我們就可以跟他講,過來過來,我給你講信仰、講佛法,教你打坐。但是在這之前,需要做很多利益衆生、隨順衆生的工作。

  古代禅師常常用《十牛圖》來描述修行的曆程,最後一幅圖叫“入廛垂手”,廛就是街市上的鋪面。開悟的人,最後到街上去,到店鋪裏,到酒吧、甚至妓院裏去,到卡拉 OK廳,也去唱歌、跳舞,通過這些方便,讓很多人改邪歸正。垂手是把手伸出來拉人的意思,走到街上的店鋪裏去拉人。修行到最後,就是走入人間。這種境界只有開悟的人才做得到。如果沒有開悟,就不要去;你自己如果沒有得到自主、自在,就跑到卡拉 OK裏去唱去跳,唱著唱著,自己就會迷到裏面去了,沒有幫助人,反而被別人拉進去了。要跳到水裏救人,必須自己先學會遊泳。

  沩山禅師去世以前,廟裏的首座和尚問他,你死後要到哪裏去?沩山禅師說,我要到山下的施主家做一頭水牯牛。不一定他真的就去做一頭牛,他的意思是指,他要去爲衆生當牛作馬,衆生需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那個時候,他的心完全自在了,完全被調伏了,所以他可以自由自在地、真正地、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

  禅者的精神風貌、人生態度和心地境界,就體現在叁個方面。他的悟處高遠,解脫獨立,孤峰獨宿;他的生活態度,是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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