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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與企業管理▪P7

  ..續本文上一頁當下、立處皆真;他的價值取向,是無我奉獻、當牛作馬。

  參禅的方法——無門關

  下面講禅宗的參禅方法——無門關,它淵源于我現在所住的趙縣柏林禅寺。唐朝末年,有一位大禅師在我們寺院住,通常人們稱他趙州禅師。趙州禅師法號從谂,山東人,很小就出家,很年輕的時候就開悟了。他 80歲以前,到處參訪善知識,尋師訪道, 80歲以後才在柏林寺住, 120歲去世。他的禅法對中國禅宗,乃至對傳到日本、韓國、歐美的禅,都有深遠的影響。無門關這種參禅方法,到現在仍然有強大的生命力,在歐美、日本、韓國,學禅的人都從無門關入手。

  無門關來自于一個公案。有一位修行人問趙州禅師:狗子有沒有佛性?佛經裏講一切衆生都有佛性,這個人當然是明知故問。修禅的人問問題,都不是隨便問的。趙州禅師的回答是:無!這個回答與佛教的常識是完全相反的。所以趙州禅師說的“無”,並不是有無的無,他的心已經超越了對待——有無、是非、來去、一多、美醜、生死,超越所有的對立之後,就是絕對的禅心,就是佛性。所以趙州禅師說的這個“無”字,等于是把他自己的心掏出來了,和盤托出。

  後來的禅者,就在趙州禅師的“無”字上用功。他們想:一切衆生都有佛性,趙州禅師爲什麼說“無”呢?爲什麼?當我們把所有的妄念、所有佛經裏關于佛性的理論知識全部抛開,將所有的力量專注在這個“無”字上的時候,人的心就會死掉。大死一番,然後才能大活。最早提倡無門關的,是宋朝的大慧宗杲禅師,之後又有一位無門慧開禅師,他寫了一本書就叫《無門關》。這本書的第一則語錄就是講的這個公案,並由此形成參無門關的修行方法。

  大家看——趙州和尚因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雲:“無。”然後,無門慧開禅師就發表他對這個公案的看法說:“參禅須透祖師關,妙悟要窮心路絕。”這個透,不是在大腦中理解,而是要在心裏透過祖師關。什麼是祖師關?就是祖師在種種公案語錄裏面,和盤托出的禅心,在一問一答之間吐露的心地光明。我們能透過祖師關,就意味著我們和禅師的心地光明接上了。祖師的言語問答,往往和佛經裏的說法不一樣。什麼是佛啊?磚頭。什麼是達摩祖師的禅法?庭前柏樹。這樣回答還算是比較平實的,還有其他更奇特的回答。你問他什麼是佛?吼你一聲,或者當頭一棒,就是他的回答。參禅,必須要能夠從祖師的問答言語中透過去才行。

  “妙悟要窮心路絕”,真正的妙悟,必須要把意識之流,把我們有生以來、乃至生生世世走慣了的心路,在這裏斷掉,就像飛機起飛一樣。我們騎自行車永遠飛不起來,坐在火車上飛不起來。我們要飛起來,必須要放棄這些方法。我們用心路去推測、判斷、思維、歸納、總結,我們不可能真的增加什麼。現在人類的知識大爆炸,並沒有給人的心靈上增加什麼。相反,在心路絕的地方,我們才會有新的發現。

  無門慧開還說:“祖關不透,心路不絕,盡是依草附木精靈。”所謂依草附木的意思是說,你的心不是獨立的,你總是依賴于種種的意識形態、觀念、概念、思維、結論。“且道如何是祖師關?”祖師關是什麼呢?無門禅師說,趙州禅師回答的“無”字,就是我們要過的祖師關,它是一個“無門關”。如果你的心能夠透過這個無門關,就可以和趙州禅師的心接上。趙州禅師超越了有無、是非、來去、時空、一多、你我、美醜所有的二邊對立,如果你也能開發出這個絕待之心,那你就親見趙州,也就親自見到了佛。佛在哪裏?我們不能僅僅根據佛的形象來找佛,要見佛,就要見佛的心。親見佛心,就與佛平等——“便可與曆代祖師把手共行,眉毛厮結”,透過了無門關,曆代祖師都跟你是朋友,是一家人、親兄弟,所聞所見都是一個樣;眉毛厮結,頭與頭碰在一起。“同一眼見,同一耳聞,豈不慶快!”

  怎樣才能透過無門關呢?參“無”的方法,是要“將叁百六十骨節,八萬四千毫竅,通身起個疑團,參個無字,晝夜提撕 ”,以整個的身心全力以赴,一天到晚在心裏參這個“無”。佛經上講一切衆生都有佛性,趙州和尚爲什麼說無呢?“莫作虛無會”,你不要把“無”當成是沒有,什麼都沒有就是“無”,錯啦;“莫作有無會”,不要落在兩邊。“如吞了個熱鐵丸相似”,他打比喻,在參“無”的時候,有個熱鐵丸吞到肚子裏面,吐又吐不出來,進不得,退不得,山窮水盡,絞盡腦汁,所有的路都試過了,都不靈驗,找不到答案,非常苦悶。在這個時候,我們後天熏習的各種見解、惡知惡覺,就會被這一個“無”打發掉,歇下來。

  “久久純熟,自然內外打成一片,如啞子得夢,只許自知。”啞巴做了一個夢,說不出來。“蓦然打發”,忽然有個外緣,像香嚴智閑禅師,有瓦片打到竹子上面,發出清脆的聲音,通過這樣的外緣,疑團破了。“驚天動地,如奪得關將軍大刀入手,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這個殺不是殺生的殺,這個殺是說,噢,明白了佛祖的心,明白了佛祖講的話,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障礙自己,不再執著了。“于生死岸頭,得大自在;向六道四生中,遊戲叁昧。”佛教講生命有很多層次,有解脫自在的聖人,也有在六道中輪回的凡夫。開悟的人,他同樣生活在凡夫的境界裏面。那麼他在這裏做什麼呢?玩。這個玩不是我們理解的貪玩的玩,而是說,他在做種種事業幫助衆生的時候,不會覺得累,不會覺得有什麼,做了很多,好像沒做,鬧著玩,所以叫遊戲叁昧。好的時候玩,壞的時候也玩,活著的時候玩,死的時候同樣是玩。

  禅師在死的時候玩,有很多精彩的故事。死的時候怎麼玩呢?臨濟禅師住河北正定的時候,寺院裏有一位普化禅師,這個人成天瘋瘋癫癫的,在街上來來往往,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有一天他突然跟別人講:哎!給我做一條大褂。有人就做了大褂送給他。他說不對,不是這個大褂。臨濟禅師是一個得道高僧,他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跟寺院管事的說:那個普化要死了,給他做口棺材。棺材做好了,普化就扛著棺材天天在街上跑,說現在我要死了,快來看,看我怎麼死。他先跑到正定縣城的東門,大家聽說高僧要坐化了,都過來圍觀。他說哎呀,今天時間不對,明天再說。第二天他跑到南門,又找了一個借口,說明天再說吧。第叁天跑到西門,還是有很多人跟著,他又找借口說不行。最後大家說這肯定是開玩笑了,他是在騙我們。到了第四天,他到北門就沒有人跟著了,因爲他這個“狼來了”說了好幾遍,人家知道他撒謊。到第四天沒有人跟著的時候,他自己跳到棺材裏,拿著釘子錘子,然後交給過路的人,讓過路的人把棺材釘上。過路的人也奇怪,竟然按他的吩咐,把棺材釘上了。釘上以後,趕緊回到臨濟寺報告:方丈啊,你們這兒的普化禅師在棺材裏坐化了。大家呼啦一下子全過來了,最後把棺材撬開,裏面什麼都沒有,但是聽到天空中隱隱約約有吹箫的聲音漸漸遠去。這就是玩死。

  有一位禅師叫鄧隱峰,去世前問身邊的弟子:過去的高僧都怎麼死呢?弟子回答說:有的坐著死,有的躺著死,還有的站著死。他說你們有沒有見到過倒立著死的?沒有。他說看我的,倒立而化。倒立去世以後衣服還是順著身體貼著,不垂下來。別人推他也推不動。後來他的妹妹,也是出家人,過來說:哎呀老兄,你活著的時候很調皮,死的時候也要跟我們開玩笑。推了一下,倒下了。現在五臺山北臺還有個白塔,那就是鄧隱峰的舍利塔,這個故事就是在那裏發生的。這叫遊戲叁昧。當然不僅僅說死的時候玩,活著的時候也玩,幫助衆生,做很多利益衆生的事。

  下面說:“且作麼生提撕?”提撕,就是在心裏不斷地舉起這個“無”字。“盡平生氣力,舉個無字,毫不間斷。好似法燭,一點便著。”在生活中,我們在“無”上起疑情,念念不間斷,行住坐臥,白天黑夜,全力以赴——打一個比喻,一個萬丈懸崖,你吊在一棵樹上,你敢松手嗎?松手就摔死。所以把生命所有的一切,都專注在“無”上,吊在“無”這個字上,其他的全放下,只有這個地方不放下,那麼就有機會。這個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當然,在那種心態下也不會動念去求,自然一定會有一個外在的因緣,聽到一個聲音,看到一個什麼——噢!明白啦!明白了趙州,看到了他的心;明白了“無”,也明白了所有的佛祖。就是這麼一個方法。

  這個方法,可以盤腿靜坐參,可以走路參,也可以躺著參,都可以。它在宋朝以後非常流行,很多修禅的人就是參“無”字開悟的。這個“無”不是沒有。這個“無”我們用語言、思量沒辦法透過。怎麼辦呢?只有用心直接去透、去跟它搏鬥。

  大慧宗杲禅師關于怎麼參“無”,有很多開示。他說:在參“無”的時候,“不得作有無會,不得作道理會”,不能在心裏去找一個道理,這些我們都太習慣了,一向以來都在這裏面,我們還是我們,沒有變化。現在我們要脫胎換骨,要換一個人,換一個心,所以平時習慣的有無、道理,都不要。“不得向意根下思量蔔度”,意根就是意識,不要去尋找某種特殊的感覺。“不得向揚眉瞬目處挆根”,揚眉,揚起眉毛;瞬目,轉動眼珠。有的祖師在接引學人的時候,有時候會舉一個手指,或者豎起拂子,來表示禅的境界。你也不要在這些行爲動作中找答案。“不得向語路上作活計,不得在無事甲裏……”你也不能坐在那裏空空無無,什麼都沒有。“但向十二時中、四威儀內”,在一天十二個時辰、行住坐臥四威儀當中,“時時提撕,時時舉覺: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雲無。不離日用。試如此做工[功]夫看。”這樣做功夫看看。這是大慧禅師給他的一位在家弟子的信裏開示的,適合在家人修。“月十日,便自見得也。”一個月的工夫,你就會有體會。

  這個方法,實際上是要借這個“無”字,截斷我們的妄想之流。你平時習慣的路已經被堵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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