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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瑜伽行派唯識學之分流—再談無爲依與有爲依唯識學的區分▪P3

  ..續本文上一頁伽師地論》之<有尋有伺等地>所說。(12)

  在《楞伽經》中,事實上亦說如來藏是一切法的“所依因”。宋譯《楞伽阿跋多羅寶經》說:

  如來之藏是善不善因,能遍興造一切趣生,譬如伎兒變現諸趣,離我我所。不覺彼故,叁緣和合方便而生;外道不覺,計著作者,爲無始虛僞惡習所熏,名爲識藏,生無明住地與七識俱;如海浪身常生不斷,離無常過,離于我論,自性無垢畢竟清淨。(卷四一切佛語心品之四,大正十六)

  此中勘梵本,如來藏“是善不善因”應爲“具善不善因”(kus/ala^kus/alahetuka)。(13)由“具”義可知,如來藏非本身直接是生因,而是作爲一切法之所依而具攝習氣種子。換言之,如來藏本來清淨,恒常不變,非我我所,是一切善不善法之根本所依,即“所依因”。但凡夫執如來藏爲我、作者等,由此爲虛妄分別習氣所熏覆而成識藏(a^laya- vijn~a^na,阿賴耶識),與余七識俱轉。在漢傳佛教中,大多將此經中的如來藏理解爲種子式的親因,是錯誤的。必須注意,雖然心性如來藏在無爲依唯識學中從緣起角度看,非是緣起的直接因,是緣性質的,但由于它是一切法生滅、緣起之內在根據,因此稱之爲根本因。

  第二,“有爲依”阿賴耶識是根本因,亦通“直接因”

  但在有爲依唯識學中,“根本所依”亦通“直接因”義,即亦可是親因、發生因。可用前引的《阿毗達磨大乘經》之“dha^tu頌”說明,“dha^tu頌”雲:

  無始時來界,一切法等依,由此有諸趣,與涅槃證得。(《攝大乘論本》卷上所知依分第二,大正叁十一)

  該經稱此中的“界(dha^tu)” 是一切種子,是一切種子阿賴耶識。作爲種子所積集體當然既是染淨一切法緣起之根本因,亦是直接因。在《攝大乘論》的《世親釋》與《無性釋》中即釋此“所依”爲親因義。如《世親釋》說:

  界者謂因,是一切法等所依止,現見世間于金礦等說界名故。由此是因故,一切法等所依止。因體即是所依止義。(世親《攝大乘論釋》卷二,大正叁一。)(14)

  此中說界是因義,而且是指親因種子。“界”作爲親因種子,在整個瑜伽行派有爲依唯識學著述中是通義。這首先在《瑜伽師地論》中得以闡明,如<菩薩地>認爲界(dha^tu)、種子(bi^ja)、因(hetu)、本性(prakr!ti)同義,皆是親因義。(15)

  總之,在有爲依唯識學中,作爲一切法根本所依的阿賴耶識,由于是一切法之種子體,既是根本因,又是直接因。

  第叁,談根本所依,直接涉及的是一個本體論問題,但必然蘊涵有緣起論方面。

  無爲依與有爲依唯識學談根本所依,雖然直接涉及的是一個本體論問題,但由于一切法依憑、依存于根本所依,所以必然涉及緣起論問題。換言之,作爲本體之根本所依,必然含有因義。“無爲依”心性真如(如來藏)與“有爲依”阿賴耶識,作爲一切法的根本所依,即是一切法緣起的根本原因。在無爲依唯識學中,作爲緣起的根本原因的心性真如,不是緣起的直接原因。而在有爲依唯識學中,阿賴耶識既是緣起根本因,亦是直接因。按瑜伽行派的“因果平等”原則,直接原因是緣起親因(發生因),不可能爲無爲法,只能是有爲法。因此,無爲依唯識學與有爲依唯識學,皆以習氣種子作爲緣起直接因即親因。有一點必須注意,在無爲依唯識學中,心性真如作爲根本所依,是立說的核心概念,但在有爲依唯識學中,真如的地位大爲下降,作爲法性只是緣起的助緣,即增上緣。

  叁、唯識學兩支的傳承與發展

  彌勒作爲<本地分>以及《辨中邊論頌》、《大乘莊嚴經論頌》、《究竟一乘寶性論頌》等頌的作者,是無爲依與有爲依唯識學的開山祖師。他的思想爲其弟子無著以及無著的弟子世親發揚光大。值得注意的是,無著作爲彌勒的唯一嫡傳弟子,但並不重視無爲依唯識學,他沒有撰造無爲依唯識學方面的論著,甚至沒有對彌勒的無爲依唯識學論著作釋,而極力弘揚的是有爲依唯識學。(16)從《攝大乘論》以及<攝抉擇分>看,無著受空宗思想影響很大,比如將圓成實性诠釋爲依他起性上遍計所執性永無之性,著力否定圓成實性的實體性,因此,他忽視無爲依唯識學是自然的。他所著的《顯揚聖教論》攝釋了《瑜伽師地論》的大乘思想,《大乘阿毗達磨集論》簡明地诠釋了有爲依唯識學之法相,而《攝大乘論》則第一次完整建立了有爲依唯識學的結構。在有爲依唯識學方面,彌勒、無著間構成了第一代傳承。

  無著的弟子世親是佛教史上最博學、著述最多的論師,他對有爲依與無爲依唯識學都有發揚。就無爲依唯識學而言,世親雖不是彌勒的嫡傳弟子,但堪稱彌勒的心傳弟子。他不僅注釋了彌勒的所有無爲依唯識學的經典,而且還著有無爲依唯識學的重要著述《佛性論》。特別是通過他對彌勒諸頌之闡釋以及其獨立著述的發揮,無爲依唯識學的本體論、識境論、緣起論的思想特征才真正定形。因此,彌勒、世親間形成了無爲依唯識學的第一代傳承。而在有爲依唯識學方面,無著、世親間構成了第二代傳承。世親作爲無著的嫡傳弟子,弘傳有爲依唯識學當然是義不容辭。他對有爲依唯識學進行了精簡整理與系統化,其著述《唯識二十論》、《唯識叁十頌》、《叁自性論頌》、《百法明門論》等,皆是有爲依唯識學的精要之作。由于世親對唯識學的二支貢獻甚巨,如同彌勒,他既是有爲依唯識學的祖師,亦是無爲依唯識學的祖師。

  無爲依唯識學由于是如來藏思想與唯識思想的整合,帶有較濃的印度傳統思想“梵我論”的色彩,因此,在瑜伽行派隨後的發展中被判爲非了義之方便說,被邊緣化。而有爲依唯識思想在無著、世親的接力弘揚後,遂成爲了瑜伽行派唯識思想的主流。接著又經陳那、安慧、護法等幾代唯識學家的闡揚,有爲依唯識學形成了具有多種闡釋的、經院哲學式的繁複的名相體系,標志印度大乘佛教義理學的最高階段及終結。這是印度唯識學發展的中期階段。相互競爭、往複論辯形成的種種有爲依唯識學說,可歸爲兩支:一者是難陀(Nanda)、安慧爲代表的“無相唯識學”,或稱“安慧唯識學”,承許沒有相分(nimitta)、甚至亦沒有見分(dars/ana)的唯識思想;一者是陳那(Digna^ga)、護法爲代表的“有相唯識學”,或稱“護法唯識學”,認爲見、相二分皆是依他起性,皆有體性,並最終建立了識的相分、見分、自證分、證自證分的“四分說”。此後,有爲依唯識學就産生流變、轉向,隨著法稱的去世漸漸衰落,最終被晚期中觀派吸收而消失。

  但傳入中國的“護法唯識學”卻打開了另一番天地。經過玄奘學派的繼承與創釋,在理論上更加嚴整,完成了瑜伽行派有爲依唯識學的最終形態。

  如前所述,在世親後無爲依唯識思想被邊緣化,在瑜伽行派中只余有爲依唯識學一支獨秀。但邊緣化了的無爲依唯識學並沒有消失,不過在印度不再有重要論師與重要論著産生。從中國唯識學典籍的譯傳史看,在玄奘以前的“舊譯”中,無爲依唯識學占主導,說明無爲依唯識思想在印度還是一直有傳承的。從受菩提流支(Bodhiruci)、勒那摩提(Ratnamati)思想影響的地論師的“淨識說”看,二師偏重無爲依唯識學是無可置疑的。特別是真谛所傳,以第九識阿摩羅識(amala- vijn~a^na,無垢識)爲一切法的根本所依(筆者稱“阿摩羅識說”),即是典型的無爲依唯識學。直接從印度本土的發展看,在彌勒、無著、世親爲代表的根本唯識學階段或稍晚傳出的《楞伽經》、《密嚴經》,使無爲依唯識學最終系統化,換言之,經過融入完整的種現的緣起思想,印度無爲依唯識學達成其最終形態。這從如來藏思想的角度看,即是形成了完整的如來藏學。在傳入中國後,本覺說、真如緣起說的兩大創釋,使如來藏學(或說無爲依唯識學)發生轉折性發展,並通過融合“淨識說”與“阿摩羅識說”,爲中國佛教思想(真常唯心說)奠定了理論基礎。

  瑜伽行派唯識學的分流可總結爲如下的結構圖式:

  圖二

  |————— |——— 阿摩羅識說—|

  |——無爲依唯識學———————如來藏學———真常唯心說

  | | —————|——— 淨識說———|

  瑜伽行派唯識學

  | |———安慧無相唯識學

  |——有爲依唯識學———

  |———護法有相唯識學——護法/玄奘

  新有相唯識學

  上圖即是唯識學從印度傳到中國其學說流變之圖示。從圖中還可看到,作爲無爲依唯識學的形態“阿摩羅識說”以及“淨識說”,皆被吸收入于“真常唯心說”。此中“真常唯心說”如果以心性如來藏爲直接因,即屬外道之“梵我說”;如果只以心性如來藏爲根本因,則屬佛教之如來藏思想。在中國,前者居多。

  四、瑜伽行派唯識學與如來藏思想的關系

  1、關于二者關系的兩類代表性觀點

  在印度著述中,印度大乘佛教就基本思想之立場而言,一般被分爲兩系,即中觀行派與瑜伽行派,前者談空(s/u^nya- va^da),後者談有(sad-va^da)。按照這樣的劃分,談有的如來藏思想被歸于瑜伽行派。但在印度大乘佛教傳入中國以後,由于判教的興起,對印度大乘佛教形成了種種新的判攝。特別是中國偏重如來藏思想的發揚,將如來藏思想從瑜伽行派思想中獨立出來予以獨尊,比如在天臺與華嚴宗的判教思想中有明確體現。

  將如來藏思想區分出來的做法在現代爲太虛、印順師弟所呼應,二師直接將全體大乘佛教判爲叁系。太虛先有“叁唯”的判分即唯性、唯識、唯智宗,後更名空慧宗、唯識宗、真如宗,最終定名爲法性空慧宗、法相唯識宗、法界圓覺宗。其中的法界圓覺宗實指如來藏思想,被獨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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