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也,尚有顯示諸法實相之置義,及成就功德之量義也。 (此種引據聲明“界論”以字源釋字義方法,世親久俱舍論鑼亦嘗采用,吾謂二人時代相近者,此亦一證。)
次旁通異義。初通德處,次說無量。通德處者,謂有余師,說六度以外,尚有菩提資糧,即四德處,頌曰,
複有余師意,諸覺資糧者,實舍及寂智,四處之所攝。實、舍、寂、智,義見《十住婆沙》,羅什譯爲谛、舍、滅、慧,稱如來家。家者,佛所依住。有謂佛以六度爲家,又說以四處爲家,故須通之。自在釋此,謂彼四處仍不外於六度。谛即是戒,實踐不虛故。滅爲忍、定,寂靜不動故。舍即是施。慧即是智。精選遍於一切,圓滿四德故。於是四處六度無以異也。
說無量者,有處說四無量亦爲菩提資糧。然六度以慧爲主,四無量以定爲主,故不通攝六度,而輿六度並重(四無量爲行六度之原動力)。《大智度論》於四無量,約有叁解: 一謂所緣不同,初業菩薩,以衆生爲緣而行無量。地上菩薩,以法爲緣,而行無量。諸佛如來,則無緣而自然行無量。此叁類境,四無量中,隨一皆具。本論绮互言之,而不分類,蓋原可側重或相通說也。二謂四無量隨一爲主,皆能究竟統攝余叁。叁謂四無量中,前叁一類,可使衆生離世間苦,得究竟樂。後一能令衆生常安也。本論即依最後分類之說。前叁爲類者,頌曰:
大悲徹骨髓,爲諸衆生依;如父於一子,慈則徧一切;
若念佛功德,及聞佛神變,愛喜而受淨,此名爲大喜。慈悲皆依觀待衆生現境而言。菩薩見衆生爲叁毒所燒,悲徹骨髓,思拔其苦,此悲則偏於消極拔苦邊言。然有顛倒衆生,以苦爲樂,不願舍離,菩薩愍之,輿以勝樂,使能舍劣取勝,導至究竟安隱涅槃,此慈則偏於積極輿樂邊言。龍樹於《智論》以慈爲主,本論亦雲,“慈則徧一切”,故知其所重在積極一義也。大喜之意,余處說爲隨喜,本論以念佛功德,信受無惑爲喜。此中念佛,乃八念之首(定之一門),示衆生以可欣之境,常途以繼九想之後。九想想不淨,心易消退,常至自殺。念佛定門,若以形色則爲相好(叁十二相、八十隨好),若以德用,則爲神變及十力等諸功德法,觀此則心奮發有爲,足以補九想之偏,起沈厭之念。《智論》喻此,如人悶絕,不辨生死,鞭抽其身,若見腫赤,尚知可救。如人念佛,聞說佛德,稍有欣喜,則知佛性未泯,可以成佛也。
以上叁種,自爲一類。進說舍無量類。頌曰:
菩薩於衆生,不應得棄舍,當隨力所堪,一切時攝受。舍爲菩薩行之根本,謂能成就佛法,而全大慈大悲之實踐也。若菩薩於己,有一毫不能舍處,即於慈悲不得圓滿,而於衆生必難攝受。若於衆生都無棄舍,即此舍行究竟清淨,始能於一切衆生以平等心而攝受之(平等乃爲大舍,所以圓滿菩薩行也)。故此論言舍,非僅於衆生苦樂上用心,而重在實踐也。
言舍爲菩薩行之本者,本論分叁層言:初以五乘方便平等攝受衆生。次就學行言,於世出世法舍離法執。叁謂未得不退,不舍精進。初五乘方便者,衆生無量,自有可愛可憎中庸叁類,菩薩一視同仁,隨根勝劣,方便教化,然必以無上安樂之大乘法化爲究竟也。是故頌日:
菩薩從初時,應隨堪能力,方便化衆生,令人於大乘。
化恒沙泉生,令得羅漢果,化一人大乘,此福德爲上。
教以聲聞乘,及獨覺乘者,以彼少力故,不堪大乘化。
聲聞獨覺乘,及以大乘中,不堪受化者,應置於福處。
若人不堪受,天及解脫化,便以現世利,如力應當攝。大乘道果,實爲一切衆生成佛孔道,佛之本懷,原自欲一切衆生皆入無余涅槃也。是以菩薩化衆,於其初時,應隨堪能,方便令人大乘,沾潤既久,終不得入者,不得已而思其次,始有二乘之化,人天之教。循而至於一闡提著樂世欲者,亦以現世利益攝之。此而不能,如提婆達多輩破僧害佛,仍不棄舍。如是則四攝方便運用無息矣。此複雲何,頌日:
菩薩於衆生,無緣能教化,當起大慈悲,不應便棄舍。
施攝及說法,複聽聞說法,亦行利他事,此爲攝方便。
所作利衆生,不倦不放逸,起願爲菩提,利世即自利。菩薩化衆,依四無量,行四攝法,無一衆生而見棄舍,此平等心,即爲舍之究竟功能也。舍己利世,共業好轉,自亦安樂。此種利世自利之行,自非儒者親親之義所可企及。愛有差等,即於衆生不能平等攝受,舍猶未能究竟也。能於衆生平等攝受,則於衆生所學, 一切徧學;衆生所行所知,亦應周徧閱曆,周徧應知。而菩薩行之爲徧行者,所據在此。
次於世出世間舍離法執者。煩日:
入甚深法界,滅離於分別,悉無有功用,諸處自然舍,
利名贊樂等,四處皆不著,反上亦無礙,此等名爲舍。出世法根本依據,爲甚深法界。法界者即實相,法住法性,有佛無佛,法性常爾。自在釋爲緣生性,亦可通於心性如來藏清淨心等。人此法界,有其次第,初以正分別人;入已,正分別亦須離棄,離正分別,則臻無功用境矣。此以緣生爲例,愚夫顛倒,執色等常,佛欲令人緣生實相故,以無常生滅爲門,而說諸法從緣生,諸法從緣滅(舍利弗目犍連即從馬勝比丘處聞此偈而悟道者)。其後小乘執此緣生,究竟真實,爲破此執,而說不生不滅。如《涅槃》說常樂我淨,爲遣執故,非實有常樂我淨也。離此生滅常無常等執,實相自顯,自有恰當處。故《般若經》中,常誡菩薩離於四相,謂不墮惡趣,不墮貧賤(無力),不墮二乘,及從頂墮。頂墮者,菩薩臨近無生法忍時,而執實有不生不滅涅槃等法,以此法愛,如食不化,而使退墮。此即由於不能舍之過也。又世間八法,如惡雹雨,如毛繩縛(見《智論》),害事惱人,於比不應愛著。是以諸佛經中言及菩薩德相,每以已舍利養名聞一語譽之。 (儒者亦有聲聞過情君子恥之之訓)能不爲八法所動,一切不著,即入於平等也。通常言舍,多就不著言,運用於實行而有體系之說者,唯此論耳。此義亦見於《智論》,惟不若此論之有體系,亦足見龍樹般若精華之所在也。
叁未得不退,不廢精造者,頌曰:
菩薩爲菩提,乃至未不退,譬如然頭衣,應作是勤行,
然彼諸菩薩,爲求菩提時,精進不應息,以荷重擔故。此就舍義之積極方面言,乃於染法不爲之後,淨法正有所爲也。精造不著,故謂之舍。菩薩原義真,即於無上菩提發起大心之謂(菩訓菩提,薩訓心),是則菩薩爲菩提,乃是自家本分事。大心者,即是《金剛經》雲, 一切衆生我皆令人無余涅槃而滅度之之心。菩薩本懷,在發此心,以希不退。至不退位,菩薩心性,始得決定。正面謂之入菩薩位,反之亦名不墮二乘數也。此不退位,《般若》譯名阿鞟跋致,實即得無生法忍之謂也。然未至此位時,二乘涅槃,時相引誘,經雲,佛恐菩薩爲叁昧酒醉,極端勸勵。而菩薩自於此時,亦須大舍,斷諸法愛,不令懈怠之心一刻出現。二乘何以障難菩薩令其速人涅槃,是由菩薩初發心時常有放逸之念故也。頌曰:
來生大悲忍,雖得不退轉,菩薩猶有死,以起放逸故。
聲聞獨覺地,若入便爲死,以斷於菩薩,諸所解知根。
假使墮泥犁,菩薩不生怖,聲聞獨覺地,便爲大恐怖。
非墮泥犁中,畢竟障菩提,聲聞獨覺地,則爲畢竟障。
如人愛壽人,怖畏於斬首,聲聞獨覺地,應作如是怖。菩薩發心時,即荷度重擔,而有不退之意,謂之得不退轉。入地更增,直至八地得無生忍而興大悲,乃真不退也。然未至八地前,放逸之習,隨時現行,易墮二乘,斷滅菩提。是以頌雲,雖墮泥犁,猶可得救, 一入二乘,永無出期。故菩薩發心,應於二乘境地,深生怖畏,如愛壽人,而畏斬首,時時攝念,令不放逸。又菩薩境界,無二所顯,故於世間生死,出世涅槃,樂著之兩邊,皆須棄舍。而於所爲之菩提,念念精進,以期圓滿。是亦儒者舍生取義之旨,而本論所雲舍即精進之義也。複次無生法忍者,二乘菩薩,同於緣起義而得悟入。然二乘了解緣起,實有生滅,遂生法執。菩薩了解緣起無生,遠離執著,信念不動,是之謂忍也。何謂無生忍耶
頌曰:
不生亦不滅,非不生不滅;非俱不俱說,空不空亦爾。
隨何所有法,於中觀不動,彼是無生忍,斷諸分別故。常人於隨所有法皆戍戲論,戲論分別者,謂依二邊或四端說也。於法計執是生是滅,謂之二邊。再進而分別一生、二滅、叁亦生亦滅、四非生非滅,謂之四端。如是斷常、 一異、去來亦爾。克實言之,戲論根源,法執而已。譬如言色,以有色之生滅可指,乃有實色,究竟則成法有自性也。是故二乘,種種戲論分別,皆不外法執也。菩薩以離自性爲法(《深密》言無自性性也),即於所有生滅,觀其原無所謂生滅,頌文所謂“於中觀不動”。菩薩於此離自性法,勝解不動,是即無生法忍之義。得忍次第,初以比量,勝解無生;最後現量證會,臨入實相,即彼無生之解亦複無有。龍樹喻此,前者如遠見雲霧,似有實物,後者如置身其中,雖有而不覺。此屬八地境界,菩薩一入此位,即得授記,決定成佛,不虞退墮矣。煩曰:
既獲此忍已,即時得授記,汝必當作佛,便得不退轉。
已住不動諸菩薩, 得於法爾不退智,
彼智二乘不能轉, 是故獨得不退名。入菩薩位,決定不退,故此授記,住不動位,戍其法爾之性,何退之有耶。是故菩薩未得此不退位前,不能放逸而墮二乘,此不廢精進之舍義也。複有方便,得此不退,即念佛叁昧,所謂般舟叁昧也。頌曰:
菩薩乃至得,諸佛現前住,牢固叁摩提,不應起放逸;
諸佛現前住,牢固叁摩提,此爲菩薩父;大悲忍爲母。此般舟叁昧,即是菩薩以念佛故,現在即得十方諸佛現在其前,而住叁昧。故雖不得勝解趣證之無生法忍,得此叁昧,亦不退也(《大集經·賢護分》詳之)。而此叁味,持心不散,喻之如父,任持家人。大悲輿忍,長養不退,喻之如母,養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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