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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淨毗尼方廣經講要

  清淨毗尼方廣經講要

  呂澄

  今講此《清淨毗尼方廣經》之前,略就戒字,作一泛論。佛法有學,恒稱叁學,而以戒學居首。佛法有行,六度最勝,而前四度施戒忍勤,統攝於戒。是知戒者,乃貫通一切學行之網維也。且戒於定慧學行中,仍所不廢,定則有與定俱生之定共戒,慧則由此共戒因緣所生善道而有道共戒。故一戒之實,又徹乎學行之始終也。學行究竟,不外離垢。垢染有二: 一謂惡業,即舉止言動(身口意)之不合理者是。二謂煩惱,於心系縛(即染著),不得自在。離垢得淨,爲佛學之事,而離垢之功,則又偏屬於戒也。戒之梵語曰屍羅,具有清涼與能止之義,如炎夏飲冰,熱惱頓息,而獲清涼,又一切惡行惟戒能製止之故。但戒行有待於立製,人恒過然後能改,佛法戒義,亦必有惡事現行,人皆知其非善乃立製不令複作(此製如國家法律然),有此製故人皆知其非所應行而不敢爲。故禁戒之行,實具勉強之意,如孟之強恕,孔之克已,要須能自勝而後可。大小乘戒,亦皆以他勝罪(波羅夷罪)爲重,爲他所勝,是即無恥,無恥則無惡不作矣。一切諸佛所念經言,菩薩所羞恥處,即身口意惡行,於此應常自慎勿忽,知恥而有所不爲也。

  已明戒之名義,當更一談佛法中之大乘戒。大乘學行皆有圓滿歸宿,能至究竟,戒學自不異此,所以就戒能至彼岸,稱爲戒度也。世間外道,亦複有戒,所作福業,只得人天果報。小乘戒行,唯解脫生死,得解脫身,於利生事 則不能作。唯大乘戒,乃能究竟作佛所作,而得佛果也。然此大小乘戒學,非獨得果有差,溯其本源,即有殊異,此義見《維摩經·弟子品》優婆離段。優婆離於聲聞中持律第一,嘗調治二犯戒比丘故,受維摩之教,謂勿擾其心,當於彼罪而直出離。意雲,當離心中過失,過失出離而離過之心亦無,彼心乃更爲清淨。是心本淨,由執成染,故染與不染,不關此心,但應就執與不執說,所謂過失,即從此執而起也。罪垢之法,本性自空,實無彼等種種分別顛倒, 一切法性,生滅不住,如幻如化,知此而後始能說真正出離過失也。此段經文,已提示大乘戒學根本要義,在於心體本淨,過性自空,彼小乘拘於行囿於言者,烏能連此奧義哉!

  本經要旨即承維摩發展而來,故今講習大乘戒學,取以爲根本之籍。是經自晉迄趟宋,凡有四譯:初爲竺法護譯,名穴文殊師利淨律經移。次即此講本,舊以爲羅什所翻,不可信,但迄譯年代在晉世也。叁爲劉宋法海本,名穴寂調音所問經移。四爲趟宋智吉祥等譯,名穴清淨毗奈耶最上大乘經移。此中竺譯淨律經之律,爲毗尼或吡奈耶之異名,羅什所譯龍樹《十住婆沙論》中,有引證穴淨吡尼經移處,即以毗尼爲名也。劉宋譯本,經名獨異,奘譯《攝論》中所引《毗奈耶瞿沙方廣經》 (毗奈耶即調伏,瞿沙即音也),名亦符彼。蓋是經末後原出有種種異名,佛告阿難,此經名寂調音天子所問,亦名清淨毗尼,亦名一切佛法故。但孜西藏譯本,作《說勝義世俗二谛經》,此名於經文無徵,可見傳本已有所改動也。諸譯中唯此本文義較爲完整,故取以爲主,而以余譯作參證之助。

  今講但提經中要義,不逐文解說。先依竺法護本,分經文爲四品: 一真谛義品(院刻本一頁至四頁左十行,二百天子逮得法忍止),二聖谛品(四頁右一行起至八頁左二行,如來悉記當生彼土止),叁解律品(八頁左二行至十一頁右八行,一切法無與畢竟調伏),四道門品(十一頁右八行至十五頁左四行,若知平等彼趣平等止)。來後一大段竺譯散俠,依本經文,可另立一第五較量叁乘品。故此經文有五品而成五段,但其要義,不外兩點: 一者說戒本淨,即戒之安立義。二者說戒殊勝,即大乘戒之超越義。是即全經之總略也。

  一 真谛義品

  初品淡安立戒之所依,謂戒應依勝義而安立。勝義者,超過文字而後能得,經雲,是義不可得,以無文字行,是名第一義谛故。此不以文字爲究竟義,實佛法教人依義不依語之根本道理。蓋文字爲教說方便資具,著文字便失實際理趣。佛於超文字之真實義,雖仍以文字示人,然常以依義不依語之言提示之。四依之義,乃佛涅槃時所出,聲聞教中初未及此,以致聲聞隨文字行而生大礙(執法障)。本經假他方佛土而由文殊師利方便以宣其義,意雲他方佛土不以語言文字爲教而直示第一義谛,即隱顯此方文字聲教但爲方便也。經之緣起,爲佛在王舍城耆閣崛山中,與大衆說法時,寂調伏音承大衆意請文殊說法(時大乘菩薩能順佛意說法教者,唯文殊、慈氏二人,並爲聚所樂聞也)。佛順衆請,放光寶主國土以召文殊,並許寂調伏音天子隨意問答。時天子間文殊言,寶相如來說何等法令汝樂住而不詣此

  文殊報言,彼土如來依勝義谛說,不生貪欲,不滅貪欲,不生瞋恚,不滅瞋恚,不生愚癡,不滅愚癡,不生煩惱,不滅煩惱。何以故

  無生之法,終無有滅故。意謂待煩惱起而製之,莫若知其自性本空使之不生爲愈也,無生之法,何有於滅。天子不解,複問彼佛說法,有何斷修

  文殊言,勝義谛中諸法自性不生不滅,彼佛刹、土亦無斷無修。彼土既重第一義谛,分別世谛,自非所措意。若無生(經文不住生)、滅(經不住滅)有(有處相)、無(無處相)、一(一相)、異(無相)乃至盡能盡等分別,即第一義谛矣。又分別依文字起,若離文字乃是第一義谛。然則佛語亦妄耶

  日:諸佛語言,無實無妄。何以故

  佛說遠離二邊(經雲無二相),不著文字(經雲無住心無言說),如化人所說,無實無虛。蓋佛隨衆生心行染垢而有所說,衆生依語執實,反成顛倒大病。是故正說,實無有生滅斷修,以諸法自性本淨故。佛但藉文字方便顯示第一義谛,而令衆生遠離文字,是以經言,如來所說,無實無虛,如化人故。又雲,無有能說第一義谛者。何以故

  是無言說,無能說者故。可知第一義谛不可言說,當順佛說而求實際,不可於文字語言上有所執著也。佛說教數十年,聲聞大衆不識深趣,處處生著,不得已,乃命文殊以他方佛說示之。實則釋迦何嘗不是直示勝義,第聞者不解耳。是知大乘精神,先掃後說,須於根本執著處掃除乾淨,方能有所安立施設。本經說戒本源,先著眼於此,故能於說法時,即有五百比丘得心解脫,二百天子逮得法忍也。

  二 聖谛品

  比品所說聖谛,即苦集滅道四谛,依聲聞乘所解之佛法而立言也。前晶既說第一義谛,似不須說四谛,而今複言之者, 一爲彼第一義谛要藉此四谛而得趣入故,二爲由此能導此土聲聞回小向大故。四谛之谛,即是真實,夫道一而已矣,真實豈得有二

  佛法既許第一義谛爲究竟真實,四谛乃依此第一義谛安立者(故說四谛爲安立谛),自亦爲實。四谛爲聲聞乘所了解,而菩薩乘所說四谛,但依安立處說。有此四谛安立方便, 一切凡聖即可由以得隨順趣入第一義谛之道,然後於佛法中有種種學行之發生。此品經文,即明斯義也。

  寂調伏音聞文殊說第一義谛,以爲難解。此難解之言有二義: 一謂有求解之心而不得解,二謂依所知解而不得通。蓋聞第一義谛爲不可說而說,說則不離文字語言,何以又謂離言無文字行,此輿常識相逢,故雲難解也。文殊答言:能正修行者即可解了,若不正修,實爲難解。修行不外知苦斷集修道證滅,何以有正與不正

  此乃依無相無貪無著無戲論說知斷證修,即謂之正;若有相有貪有著有戲論說知斷證修,即謂之不正。如是能正修行,即能如實解了四谛實義,亦即循次能趣入第一義谛也。此中正行之境,亦非寂調伏音所知,蓋聲聞修行究竟 爲涅槃真如法界,而不知此涅槃真如法界境界所至之處,諸法亦無不等齊一味也。經雲:真如等故,法界亦等;法界等故,雖最惡之五逆業,亦複平等;真如是凡聖聲聞緣覺菩薩諸佛學無學法乃至生死涅槃煩惱诤訟諸法無不齊等。但此所謂等者,不在五逆真如,而在於觀,如雲照見五蘊皆空之照見,必行深般若而後得之,自非易事。如是於智慧觀中,了知法性平等一味,是亦即於知苦斷集證滅修道處見之也。又經所雲等者,非說諸法等,乃言諸法法性等也。法性是空,空即法無自體之謂,諸法無如名言之自體,今謂爲空。如是無相(法之自共相)、無願(無希求處)而起修行,故謂之等,以空無自體無分異故。如實器空,泥器空,器雖有異,而空則一。如是於一切法上見諸法性一味平等,即名此平等一味之相爲空。依此正修行,即能解了,乃至趣入證會第一義谛,是名正修四谛行也。寂調伏音猶不解此,續間菩薩亦修四谛否耶

  文殊答言:菩薩若不修聖谛,雲何能爲聲聞說法,但二者之修則有異耳。聲聞修無觀無緣;真善薩修有觀有緣,以有觀有緣故,乃得善巧方便,不背生死,向於涅槃,圓滿一切佛法也。觀謂之見,見即見有有情在也。此修亦非在外,乃所修在己而所爲在人,如孔子所雲修己安人之義。此種意趣精神,正大小乘所以懸殊者,經以二喻顯示其義。 一者獨行無侶義,此示聲聞之修爲己菩薩之修爲人。第二華香熏物喻,以示大小修爲方式之差異。如取薄物用木蘭

  (瞻婆花)天喜(須曼花)茉利(婆師花)等華熏之,香微易散,何若迦屍軟衣(迦戶城細布所做)熏以天寶沈水之香,經百千年,終久不失耶—此言小乘雖能七返生死而證涅槃,然不得無漏五蘊,不能出佛之香,以於煩惱習氣未盡斷也。菩薩則斷諸結使,能得戒定慧解脫解脫知見五無漏蘊身,而爲衆生之所依趣。是即正修行四谛趣入第一義谛之本然道理也。

  或疑:但修四谛不入第一義谛可乎

  曰:不可。佛之說第一義谛,乃說法之實相,爲究竟說,實無所說,以諸法實相,無能增減於其間故。又諸法實相依心實相而顯,要有能知之般若而後有諸法實相,而能知般若,又須得心實相而生,心實相者,即心之本性。此如何知耶

  順心之性,即能自見自證之也。恒途喻如淨虛空中而有雲翳,翳垢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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