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明代律學史上有著劃時代的意義,不僅在一定程度上重興了戒壇,也重振了久已暗淡不彰的南山律學。其二,寂光最有名的事業是重振寶華山隆昌寺,建成律宗的道場,高揚南山律學。如馨並仿東林寺結蓮社之緣,結“幹華大社”,此即成爲後世所說的“幹華派”,寂光也因此被後世視爲律宗幹華派之第叁祖,並上追唐代道宣爲高祖,明代如馨爲太祖。寶華山也在寂光之後,成爲律宗叁大祖庭之一和中國戒學的中心。
如馨、寂光一系,法脈興盛,徒衆甚多,主要嗣法弟子有香雪戒潤和見月讀體,他們均成爲清代著名的律師。
“千華派”雖然承繼南山之學,但思想上也接受了相部宗的宗旨,主止持、作持爲宗。所以虛雲和尚說,千華律製,“叁壇前唱,後和二持”。
寂光的重要著作即是《梵網經直解》,本文是寂光融會賢首教觀,以理解《梵網經》而成。他說,《梵網經直解》爲“直解義,唯備自觀,若大智者,應閱雲棲大師《戒疏發隱》”。(《梵網經直解》卷末,《新纂卍續藏經》第叁十八冊)其弟子德玉評價《梵網經直解》說:“文理浩瀚,引證攸長,膚學者實難趣入,非悟戒體廣學多聞、細心于經論律部者,亦不識叁昧和尚之深心也。”(《新纂卍續藏經》第叁十九冊)其《梵網經直解》一直受到後人重視,其門下注《梵網經》者甚多。虛雲和尚也稱寂光律師爲“梵網撈世”。
寂光弟子中注《梵網經》著名者有德玉律師。德玉生活于明末清初,稱曾學禅,後至寶華山學律,其思想主張禅律並行,尤爲重視《梵網經》,曾研讀寂光的《梵網經直解》一年之久。德玉並著有《梵網經順朱》。第叁節 他宗僧人的律學研習
明代的律學隊伍中還有另一支重要的力量,這即是他宗僧衆的律學研習和撰述。明代的“四分律學”不僅僅限于律師之中,不少僧人都曾研習過《四分律》或“南山律學”。其重要代表有叁峰法藏和鼓山元賢。一、法藏禅律並重的律學思想
法藏(1573—1635),明代臨濟宗禅僧,俗姓蘇,號漢月,字于密,一般稱爲“漢月法藏”,梁溪(江蘇無錫)人。漢月十五歲出家,自稱“生季法世,早五師承,但具信心。聞戒即受,聞禅即參,聞淨土即求生”。“年二十九深心學戒”,(法藏《于密滲施食旨概》,《新纂卍續藏經》第五十九冊)黃宗羲的《蘇州叁峰漢月藏師塔銘》說他“受小戒于蓮池,受大戒于古心”,後再禀雲棲塔前,而教授于雲門。法藏既長又好禅旨,曾潛心于《高峰語錄》曆時十年。因聞折竹聲而大悟,因見黃梅墮地,而覺千門萬戶頓開。法藏曾住蘇州北禅大慈寺、杭州安穩寺、蘇州聖恩寺。由于其于天啓以後曾住于蘇州海虞叁峰清涼院,故又世稱爲“叁峰和尚”或“叁峰法藏”。
法藏雖然被《南嶽單傳記》視爲六十叁祖,但是卻被認爲是異端。明代錢謙益說:“自國家多事以來,每謂叁峰之禅、西人之教、楚人之詩是世間叁大妖孽。”①直到清代,清雍正皇帝還這樣批評法藏的學說:
門下僧徒,固守魔說,自謂法乳不謬,正契別傳之旨,實得臨濟
之宗,不肯心悅誠服,夢覺醉醒者,著來見朕,令其面陳。朕自以佛
法與之較量,如果見過于朕,所論尤高,朕即收回原旨,仍立叁峰宗
派……(《禦製揀魔辨異錄》(上谕)《新纂卍續藏經》第六十五冊)
法藏的主要律學著作有《弘戒法儀》二卷和《傳授叁壇弘戒法儀》叁卷,見于《新纂卍續藏經》第六十冊。另有《叁時系念儀範》一卷,見于第七十叁冊中。法藏雖爲禅師,但在其《弘戒法儀》序中自稱爲“叁峰菩薩戒弟子”,在《傳授叁壇弘戒法儀》中又署名爲“明天啓北禅寺弘戒沙門”。
(一)《弘戒法儀》
《弘戒法儀》爲法藏輯撰于天啓叁年(1623)冬日。當時的佛教界律法不整,正如法藏所說,“自戒壇久闖,儀法亡失,藏以參禅者務持律以固禅宗,受戒者當參禅以求戒體,乃考求古規,會歸宗旨,爲諸說戒之儀式”。(《宗統編年》卷叁十一,《新纂卍續藏經》第八十六冊)法藏撰寫《弘戒法儀》的目的和本質即是站在禅宗的立場上,爲了調和與解決長期困擾僧衆的禅律之間那種“相顧譏诃、難于和會”的現象。
他說,自佛陀以金欄袈裟付大迦葉時即開始了禅法律並傳,這即是“祖印”,其實質即是以“實相無相涅槃妙心爲叁宗之的旨”。但是由于佛滅後,佛法分爲五部,結果造成“律家不悟心宗”,而“禅宗傳法傳心而不傳小律”的現象。由于“小乘不知禅律同宗”,故而“互爲诋訟”。實際上,“以禅人不知法律之心者,謂之增上慢人;以法師之不識禅心之律者,謂之不淨說法;以律師之不悟禅宗心印者,謂之破戒比丘。以皆不知實相無相爲一宗”。所以造成了分茅裂土、各爲封樹、往複至再的現象。而且,“今人不知實相爲禅爲教爲律,而分爲叁家,以起鬥诤堅固。
他批評道:“禅人忽律而重心,戒師執相而遺體。自戒壇一閉,儀法盡亡,相顧譏诃,難于和會。”因此,爲了破除那種“禅不攙律”、“戒不談禅”之謬見,達到“皆欲以禅教律叁宗,會歸實相無相涅槃妙心之一旨,勿使墮于增慢、不淨、破戒之流弊”之效果,所以他才“求拾古規”、“略加參演”、“勉自補全”,“仿菩薩戒式于戒疏發隱”,集叁歸五戒八戒剃度十戒、並比丘白四羯磨及菩薩戒等諸品爲說戒之式,彙《沙彌律儀要略》、《毗丘戒本》、《梵網經》等爲叁種誦戒之本,及隨機羯磨等爲比丘之則,而著《梵網一線》上下卷,爲禅律一心之宗,兼之佛藏經四卷共刻一函,合命之日《弘戒法儀》,以俾受戒之人,爲在家二衆使用。他要強調的是,“急究禅以求戒體,而參禅之人務持律以固禅宗。禅律一心,而教無別出之遺法矣。此救末世之急先務也”!他更以殷切之心,厘清僧團規則之缺訛謬誤,“願同心者,明以救我”。(《弘戒法儀·序》)
《弘戒法儀》的內容豐富,志向遠大,法藏正是要以之爲中國佛教諸宗製定出一套切實有用的弘戒法儀,其內容也廣爲吸收了諸種戒律和疏記的內容和精神。如依其卷前目錄可知:
“授出家在家五戒八戒法儀”出戒壇古本,並補贊語;“沙彌得度法儀”系出《百丈清規》,並補贊語;“將登壇授具足戒預問難法儀”出戒壇古本,並補贊和引啓請結辭;“出家或將授具戒俱應先授四依法儀”出戒壇古本,並補前後文;“將欲登壇授具先整授沙彌十戒初禀堂頭和尚法儀”出戒壇古本,並補贊語;“次差阿閣黎授沙彌十戒法儀”出戒壇古本並補贊語;“將授具足戒先差教授師授持衣教缽法儀”出戒壇古本,並補贊語及“印心文”;“將登壇授具足戒先策發沙彌法儀”出戒壇古本,並補贊語;“登壇授大比丘具足戒白四羯磨法儀”出戒壇古本,並補請儀“祝聖文”;“比丘白四羯磨受具足戒已次當差阿閣黎與說隨相法儀”出戒壇古本,並補贊語和“引請文開導文結文”;“將授菩薩大戒先差阿閣黎開導叁自歸令參心地法儀”爲補述;“將授菩薩大戒差阿閣黎問七遮法儀”、“將授菩薩大戒先差阿閣黎開導忏悔法儀”、“將授菩薩大戒先差阿閣黎開導苦行法儀”、“將授菩薩大戒先差阿阖黎開導發大誓願法儀”均按《梵網經》補述;“正授菩薩大戒法儀”按《梵網經》、《璎珞經》等經補述;“教授錫杖法儀”按五家宗旨《錫杖經》補述;“誦沙彌戒本”按雲棲《沙彌律儀要略》補儀贊;“誦比丘戒本”和“誦菩薩戒本”按雲棲校正的《梵網經》善本和說戒序,後者並補儀贊、中間補“問清淨法”;“授戒辨”則古體己失,諸家爭論,故作敘述。
法藏的《弘戒法儀》成書後曾流行于江南,“諸方遵而行之”。(《宗統編年》卷叁十一,《新纂卍續藏經》第八十六冊)到了清初,又由終南山蟠龍禅寺比丘超遠檢錄和補充,而成《傳授叁壇弘戒法儀》叁卷,今見于《新纂卍續藏經》第六十冊。從其檢錄者附記所言可知,此本原只爲“山中一時應機,只可宜于山野之間,非聞見于大方者也。凡諸方傳戒諸師,當依叁峰古撰爲佳”。但若有依此傳授亦可用之,因爲“法無定相,遇緣即宗”。事實上,《傳授叁壇弘戒法儀》基本內容仍然是出于《弘戒法儀》,只是內容有所增減,表述有所改動,並加以補充。《傳授叁壇弘戒法儀》篇幅不大,卷上爲“授沙彌十戒法”,卷中爲“說比丘戒法”,卷下爲“說菩薩戒法”。
作爲一種戒法儀類的著述,法藏的《弘戒法儀》以及《傳授叁壇弘戒法儀》與同類書中不同而且突出的有兩點:一者,是在《傳授叁壇弘戒法儀》首創在中國具有重要影響的“叁壇大戒”之儀規,此對我國明清以後的叁壇大戒的儀式規範有著開拓和奠基性的作用,其“叁壇戒法”或“叁壇傳戒”之名和傳戒儀規也成爲中國佛教的特色,直接影響到清代寶華山見月讀體撰寫的《叁壇傳戒正範》。二者,《弘戒法儀》以及《傳授叁壇弘戒法儀》在南宋以後出現的衆多“清規”“軌式”中,如果不是僅有的,那也是爲數不多的言及傳戒時“戒體”生成的問題著述,盡管這種論述十分簡略。更值得指出的是,他的這種戒體生成的理論所宗的爲“薩婆多”部的理論。如其文中說:
《薩婆多論》雲:凡欲受戒,先與說法,引導開解。令于一切境
上,起慈悲心,便得增上戒。應語彼言:諸佛子前無重難,後無輕遮,
甚是淨器,衆僧同慶,當授汝戒。但深戒上善,廣周法界,量等虛空,
今欲進受,要須緣境發心,心境相容,方發無作。
《薩婆多論》雲:凡欲受戒,先爲汝說法,引導開解。汝諸人,于
無始來,于一切境上,造諸惡業,惡遍法界,今欲受戒,翻前惡境,並
起善心,故戒法所因,還遍法界。故我如來,隨衆生心,造無邊之業,
製無邊之戒,戒隨所製,故須緣境,境量雖多,舉要而言,不出乎二
種,一者情境,二者非情境。言情境者,上至諸佛,下至衆生,十界正
報,中陰有惰,凡有心者,皆名情境。非情境者,十界…
《融合中的發展:明代的律學和律宗(王建光)》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