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我爲法王,于法自在”。是即我佛當時打破環境而改造環境之明證。禅宗亦雲:“魔來魔斬,佛來佛斬”。此所謂“量英雄,蓋天蓋地”古德有言:“得大地山河歸自己,轉得自己爲大地山河”其自由發展之精神爲何如哉!”[7]到了太虛所處的當代中國,更要看到“由是應知我們處于現在的時代,要使佛學昌明在現代的中國和全世界,就得先要觀察往古各種主要的時機,是如何適應之而從佛法的原則上去推行發展。再觀察到現在中國的思想界如何?最有力的思潮是什麼?世界各國的思潮又是如何?將來的中國和世界所需要的是什麼?應如何攝受或折服去宣揚佛法?如何能夠使佛法作爲中國或世界思想主要有力的指導和因素?或者以佛教來糾正他們思想上的錯誤,或增進發揚其合宜的地方。此實爲現在有志弘法者所應當考慮思想到的!此雖非求學諸人的學力就能做到,但在修學的方向上,不得不如此。”[8]所以太虛最後說:“從這些問題去研究,是現在修學佛法有志弘揚者所必要注意的。即是說一方面要貫通佛法真能救世的道理,將佛法的根本學理思想使他格外地充實;另一方面要使佛教的教化力如何能實現于人類世界。……總結上面說的不外乎兩種:一種我們是中國人,當如何在新中國的文化思潮中而昌明佛教思想。第二種即如何使佛法能作戰後重建世界和平的主要思想或其因素。這便是現代有志弘揚佛法者所應努力的兩大目標。”[9]
太虛特別注意到佛教和政治體製之間的適應關系,認爲佛教在不同的政治體製下,都要進行不同的適應形式,具體地說,就是“但佛法之流行于世間,以衆生世界爲依止,故往往因時、因地、因人而不同。今中國之政教,既有時代之變遷,而佛教亦應隨之而一變其往時之習慣,始能適應社會而生存發達。”[10]例如,“然不讀書之農工商與婦稚,則信仰叁教混合之通俗神教,而信仰佛教亦與信仰神教毫無異致。此方面佛教之表現于世者,爲延生、度亡、消災、植福之種種經忏香火法門。在當時之士夫,亦認此種法門足以範圍民心,爲政治上之一種輔助,故其保護亦極周至。而唐宋以來之佛法,爲適合以上二種之教化環境,乃以禅宗及應赴爲流行之佛化。然在最近二叁十年以內之情形,則大不然,海禁既開,交通遍達,社會人心因受外來之政治、宗教、科學、哲學,及其它一切思想風俗之影響,對于以前之教化已失其信仰之作用!此不特對于佛教如此,而以古聖先賢爲模範之儒教,尤極其衰落!蓋今以全國民衆應具之相當知識技能爲教育,農、工、商業、軍事,皆各分別施與專門之教育,以期全國人民與世界各民族並駕齊驅,與前來所講之二種教化迥然不同。前之二種,一則太高,言必聖賢,爲一般普通國民所難奉行;一則太低,爲現代一般稍具國民常識者所難信受。故以前二種教化不能施之現代,今欲適合現代潮流以應人群思想之所要求者,應提倡包括五乘之大乘漸教──即人乘、天乘、聲聞乘、緣覺乘、菩薩乘也。”太虛用事實說明了佛教始終是隨順社會,隨順世間的,始終與社會和世間不斷地發生相適應的活動特點,特別說明了到了民國以後,整個社會製度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封建社會製度開始瓦解,民主思想正在廣爲傳播,所以佛教在這個轉型期裏,也要作出一些變革,以適應新的社會製度,而這個變動則是以“適合現代潮流以人群思想之所要者”爲前提,明顯地表現出與時俱進的佛教發展觀。對佛教界來說,太虛又指出:“誠能如此無間進修與盡量宣傳,在大乘位上即爲十信等菩薩之位。果能依此建立僧寶,提高民德,則佛法日見昌明,社會日益安靜矣。此因教化之環境改變,故宏教方針亦應取其所宜而適合者。”[11]
太虛要求佛教僧人以提高國民的道德素質爲目的,以佛教安定爲宗旨,這就是佛教界在當前社會形勢下所做出的“宏教方針”所應取的“適合的”變化。而在與時俱進的佛教思想下指導下,僧人所負有的的責任是更爲重要的。太虛強調:“佛教在中國現今之製度與其在曆史上之關系,住持佛法的責任,的確是在僧伽。但是現在僧伽不振,需有適應時機之施設,將其複興起來;故近來中國佛教寺院中往往設立佛學院;而我們創辦閩南佛學院,亦爲應此造成住持現代佛教的現代僧伽的需要。”[12] 培養人才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看到佛教的寺院改革也是必然的,固守以往的叢林製度,已經在現代社會不夠敷用,因爲“然中國今日的佛教僧寺,更有叁千年前印度的佛教史背景,與二叁千年來流行各國各民族間佛教史的背景,及現代全國全世界社會情形的背景;必須棄短取長,適應時機,乃可以求其生存發達,故亦不能保守二千年來曆史沿嬗而不變。”[13]面對只能“革興”的二千余年的中國傳統佛教,太虛指出:“革興今後中國佛教的方法,可有二點:第一、將中國原有的佛教來改善,新舊融和,而使舊的分子潛移默化,慢慢的改新,以達複興目的。第二、原有舊的佛教不管他,自己來創立一種健全的新的佛教集團,將這新的集團擴充普遍起來,以代替舊的佛教。根據這兩點,今後僧青年就有兩種路向可走。”[14]“革興”就是“革命”,這是佛教實踐,但是它沒有精神的指導也不行。太虛認爲,佛教要適應現代社會,僧伽要走上新的現代道路,其中建立“現代精神”的理念是非常重要的。這種“現代精神”的表現就是要有破有立,只有在破中才能建立新的僧伽,在破中才能獲得新生。太虛說:“你們受佛教教育的學僧,要想真正爲一個現代的新佛徒,須注意到現代的精神。現在佛教僧伽中一部分學僧,對于佛教前途,要想有一線光明希望的話,則我老實告訴你們:非將向來所有一切不良的文弱的、姑息的舊習,統統打破不可!不但打破而已,同時對于現實生活,應明白他即是“緣生無生”的真相;還要真真實實地帶了虔誠的性質去身體力行,而使這些現實生活,完全成爲“生活藝術化”。”[15]值得指出的是,太虛主張以破來立,並不是說將所有的傳統全部破壞,而是要改變傳統佛教中那一部分不適合當代社會特點的一些內容,具有“改革”的佛教的性質,所以“中國的佛教革命,決不能拋棄有二千年曆史爲背景的僧寺,若拋棄了僧寺以言廣泛的學術化、社會化的佛教革命,則如拋棄了民族主義而言世界革命一樣危險!”[16]
在充滿變化的社會形勢下,要求僧人與佛教徒團結在一起,以各種不同的形式組織起來,形成社會上的一種合力,以此來擴大佛教的影響,爭取更多的生存空間。太虛說:“但現在之政治環境已變,僧衆對此當大大覺悟,應即改變其舊來之處世方法以圖生存發達。以現在國民對于國事皆應有參與政治之行動,實施此種權利,首應有各種團體之組織,其組織方法,或因地方區別而組織者,或以職業差殊而組織者。國民對于國家政治既有如上之變遷,我寺院僧衆亦應急起直追,組成教團以施教化,方足以代表佛教,住持佛法。以前之在家徒衆毫無表見者,至今亦應爲佛教團體之組織。出家者爲佛教住持僧,在家者爲佛教正信會,將此兩部聯合起來,由縣而省,由省而全國,即可構成一整個的佛教團體。團體堅固,雖足禦侮自存,尚不足以言振興發達,故更須爲內部的切實整理。出家衆之幼年者,別爲學僧,設律儀院、教理院以教養之;中年而有宏法布教之本能者,別爲職僧,設布教所等,以大乘佛化之精神宏布于民國,並辦理社會慈善等事業;其年高德長者,別爲德僧,俾可安閑自修以爲後學佛徒之模範;使寺院皆成爲住僧之修學場所與當地之教化機關。更有在家之正信會輔揚法化,則佛法便可深入人心,激發一般有國民常識者之大乘正信,佛教始能安固昌盛。”[17]
太虛看到了中國佛教由于曆史的墮性,身上背的包袱太重,要使佛教能與時俱進地與社會相適應,希望只能在年青的僧人身上,因不“若從曆史上講來,前來二千余年之佛學,在在皆能貫通中國文化,故佛教在今日之社會,應盡調和之責任,所以有提倡大乘佛法之需要。但在代表佛教的現有佛徒,尚無此種力量!所屬望者,在年青僧徒,從此努力探討,並將僧製改善,俾能普及大乘佛法之利益于全世界。”[18]但是不管怎樣變化與適應,在太虛看來,仍然不離體用兩種關系的統一,所以他進一步強調:“學問固必先經先覺之提倡,而其施教亦必顧及學之者之境地若何?其必易入而後易行,由是佛教之兩大原則生焉。原則維何?“合真理”、“契時機”是也。真理者,萬有之實相,而佛學之成立,在察茲相,故不可不相合。契時機者,今語所謂“合世界潮流,符群衆心理”也。佛教目的在覺人,故被覺者之心理與環境,不可不注意也。抑徒合時機,則近投機事業;徒切真理不問世界潮流,則真理至高宜若登天,然欲令常人驟覺之不可也,故居今而欲契時機以行真理,造成現代之佛學者,則佛學中之人生的佛學最宜。”[19]由此可見,“契理契機”已經成爲太虛複興中國佛教思想的一個重要的理念。
太虛還注意到因文化形態不同,而引起佛教“契理契機”的方法不同情況,主張對症施藥。他從佛陀的教導上去找出佛教要隨順世間的義理根據,認爲“必協時機而有佛陀之現身說法,故曰“佛陀以世界有情爲依”;又曰“佛陀有依他心,無自依心”。現代的人間之思想生活,雖各民族各有其特殊之處,然以世界交通之故,已成爲普遍之世界文化者,則爲叁事:一、現實的人生化,二、證據的科學化,叁、組織的群衆化。今爲中國民族之文化中心者,則爲叁民主義之文化。此叁民主義文化,則縱承國族五千年文化之精華,而橫吸現代普遍世界之文化。經過選擇改革以構成者也;而尤以現代普遍的世界文化爲要素。觀此、可知施設現代協契時機之佛學,當何從矣。”[20]因爲佛陀在世時就說過了“依法不依人”的思想,要求弟子們面對具體情況,在不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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