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的佑護,神會荷澤法系後繼有人。傳燈,即傳法。 燈能照暗,禅宗以師資傳承禅法,啓悟世人,如同傳燈。宋代有禅宗史書《景德傳燈錄》。
(10.) 僧臘,即法臘、戒臘,是指受具足戒之後的年歲,以每年夏安居結束(農曆七月十五日)爲僧臘結束之日,次日爲新歲開始。據此,神會是在二十二歲受具足戒的,時間當爲中宗神龍元年(705 年)。
(11.) 乾元元年,唐肅宗年號,公元 758 年。荊府,荊州府治所在地江陵(在今湖北)。坐化,又謂坐脫,在打坐中去世。《禅苑清規》卷七<尊宿遷化>說:〞如已坐化,置方丈中,香花供養,以遺誡偈頌貼牌上,挂靈筵左右,于尊宿中請法屬一人爲喪主…〞
(12.) 廟堂,宗廟明堂之略,指朝廷。李公嗣虢王,是李巨。據《舊唐書》卷六四<李鳳傳>,李鳳是唐高祖第十五子,貞觀十年(636 年)封虢王。他的嫡孫李邕在唐中宗時爲嗣虢王,開元十五年(727 年)卒,其二子李巨繼之爲嗣虢王。據《舊唐書》卷一一二<李巨傳>並參考《通鑒》卷二二0,在〞安史之亂〞爆發後,李巨任陳留谯郡太守、河南節度使,至德二年(757 年)爲太子少傅,在九月(此據《通鑒》)唐軍收複長安後,任留守,兼禦史大夫。唐軍十月收複洛陽。乾元元年(758 年)李巨〞加太子少師,兼河南尹,充東京留守,判尚書省事,充東畿采訪等使〞。
(13.) 施主,也稱檀越,一般指向寺僧施舍錢財的在家信徒。高輔成,在新舊《唐書》中無傳,但見于唐將鐵勒族人仆固懷恩的傳中,在平定安史叛軍和收複洛陽等地的戰爭中立有大功,收複洛陽時爲北庭朔方兵馬使,翌年升太子少傅、兼禦史中丞,充河北副元帥都知兵馬使。(詳見《舊唐書》卷一二一、《新唐書》卷二二四上)至于趙令珍,生平不詳。
(14.) 僧人在坐禅、誦經困乏之時,在特定安靜場所來回走動,稱爲經行。經行源自印度、西域,有益健康。(唐義淨《南海寄歸內法傳》卷叁)宴,有默、安二義,宴息,即休息。
(15.) 天阙,帝王所居之處,亦指朝廷。東都皇居在龍門之北。
(16.) 此塔安葬神會的遺骨(骨灰),故稱身塔。
(17.) 劫石,是佛教用來表示難以計算的久遠時間的概念。劫,音譯劫波,意爲大時;劫石是用以比喻劫的時間久遠的。據唐道宣《釋迦氏譜》序,如果有一塊方四十裏的磐石,有位〞長壽天〞(佛教所說天界的生命體)每叁年用輕衣拂一下,〞石雖磨盡,劫時未盡〞。此也稱爲磐石劫。(再可參考《義楚六帖》卷十七)休,在此當美善講。劫石永休,意爲七世相傳的禅法將長傳不衰。
(18.) 永泰元年,是唐代宗的年號,歲次乙巳,公元 765 年。按幹支計算,當年十一月爲戊子,十五日爲壬申。
四、《慧堅碑銘》注釋
《慧堅碑銘》,全稱《唐故招聖寺大德慧堅禅師碑銘並序》,太中大夫給事中皇太子及諸王侍讀兼史館修撰柱國徐岱撰,奉義郎前試詹事府司直孫藏器書。1945 年在西安市西郊出土,1949 年移入西安碑林第叁室,至今保存完好。最早撰文詳細介紹此碑的學者是華裔加拿大學者冉雲華。1994 年臺灣佛學研究所發行的《中華佛學學報》第 7 期發表了冉雲華的《<唐故招聖寺大德慧堅禅師碑>考》,對此碑文所涉及的曆史和佛教的種種問題作了較詳細的考證,並且聯系神會荷澤法系作了深入的考察。然而對于嗣虢王李巨在洛陽(所謂〞保厘成周〞)和慧堅再次到洛陽的時間,以及慧堅再度離開洛陽的背景(〞屬幽陵肇亂…時虜寇方壯〞)等的解釋,有若幹失誤之處。文後所附錄文也有個別差誤,並且沒作標點和分段。
筆者曾撰文指出此文的失誤之處,並且提出自己的補充解釋說明,刊登在 1995 年第 4 期《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學報》,題目是《關于<唐故招聖寺大德慧堅禅師碑>的補充說明》。但因此文未經本人校對,印錯的字句不少。此文也沒有附經筆者校訂的錄文。
1995 年 9 月在少林寺召開了紀念少林寺建寺 1500 周年的國際學術研討會。1996 年宗教文化出版社出版了由釋永信、吳立民主編的這次會議的《論文集》,其中刊載了王亞榮《<慧堅禅師碑>與慧堅禅師》的論文,對此碑的出土經過、撰寫碑文者的情況以及慧堅的主要經曆、他與神會的關系等,都作了比較詳細的考察論證,爲進一步研究提供一些新的資料。但文章同樣對李巨所謂〞保厘成周〞的史實、慧堅再次到洛陽的時間和離開洛陽的背景沒能作出准確的解釋。文後所附他所校訂標點過的碑文仍有錯字,看來明顯是被排印錯的,而且也沒作分段。
下面對此碑銘重作校訂、標點和分段,並且加上簡要的注釋。
唐故招聖寺大德慧堅禅師碑銘並序
太中大夫給事中皇太子及諸王侍讀兼史館修撰柱國 徐岱撰[1]
奉義郎前試詹事府司直 孫藏器書[2]
昔老聃將之流沙,謂門人曰:〞竺乾有古先生,吾之師也。〞[3] 仲尼亦稱:〞西方有聖人焉。〞[4] 古先生者,非釋迦欤?
夫教之大者曰道與儒。仲尼既學禮于老聃[5],伯陽亦將師于釋氏[6]。由是而推,則佛之尊,道之廣,宏覆萬物,獨爲世雄,大矣哉。若觀其會通,則天地之運不足駭也;極其源流,則江海之浸不足大也。固已越乾坤,遺造化,離生死,證空寂,豈文字稱謂能名言哉?
洎菩提達摩舍天竺之王位,紹釋門之法胤,遠詣中夏,大闡上乘[7]。雲自釋迦、迦葉,師師相授,至于其身,乃以心印密傳惠可[8]。四葉相授,至弘忍大師,奉菩提之記,當次補之位。乃至荷忍大師之付囑,承本師之緒業,則能大師居漕溪[9]。其授人也,頓示佛心,直入法界,教離次第,行無處所[10]。厥後,奉漕溪之統紀,爲道俗之歸依,則荷澤大師諱神會,謂之七祖[11]。升神會之堂室,持玄關之管鍵,度禅定之域,入智慧之門,則慧堅禅師乎?
禅師俗姓朱氏,陳州淮陽人也。漢左丞相之裔孫,唐金吾將軍之第叁子也[12]。禀四氣之和,五行之秀[13],生知道極,動合德符[14],爰自成童,逮于弱冠,不師俗學,常慕真宗[15]。去坳塘而遊滄溟,拔填塵而棲沆瀣。以無住爲入室,以無利爲出家。求法于無所求,得師于無所得。密印玄契,天機洞開[16]。于是,大師悅之,付以心要[17]。禅師以爲:〞成菩提者,萬法必周;隨回向者,六度皆等。〞[18] 乃解塵服于洛陽,受淨戒于汾州[19]。
聞抱腹山靈仙之所棲息,聖賢之所遊化,負笈振錫而往依焉[20]。其宴坐也,逾于靜慮;其修行也,萬行皆空[21]。弘先佛之知見,爲後學之儀形。仰之者,如鱗介之附龜龍[22];歸之者,如畎浍之距江海[23]。于是,漕溪之道,衰而複興。時有猛獸伺人,近禅師之居無所犯;隕霜害稼,近禅師之居無所傷。非道德之感通,神明之保衛,孰能如此?故其受鑒也如止水,其應化也如浮雲。
乃去山居,遊洛下。時嗣虢王巨,以宗室之重,保厘成周[24]。慕禅師之道,展門人之敬,乃奏請住聖善寺[25]。屬幽陵肇亂,伊川爲戎憑陵[26],我王城蕩 ,我佛刹高閣隨于煙焰,修廊倏爲煨燼[27]。唯禅師之室,巋然獨存,則火中之蓮,非足異也。
時虜寇方壯,東郊不開[28]。禅師以菩薩有違難之戒,聖人存遊方之旨,乃隨緣應感,西止京師,止化度、慧日二寺[29]。秦人奉之,如望歲者之仰膏雨,未渡者之得舟楫。弘闡奧義,滌除昏疑,若太陽之照幽陰,大雲之潤藥木。
大曆中,睿文孝武皇帝以大道馭萬國,至化統群元[30]。聞禅師僧臘之高,法門之秀,特降诏命,移居招聖,俾領學者,且爲宗師[31]。遂命造觀音堂,並缋七祖遺像,施錢于內府,征役于尚方[32]。當炎夏赫曦之辰,昆蟲蠢蠕之盛,畚插皆作,慮傷厥生。師乃焚香祝之,鹹自徙穴。異類旁感,契于至誠。
貞元初,诏譯新經,俾充鑒義大德[33]。皇上方以玄聖沖妙之旨,素王中和之教,稽合內典,輔成化源[34]。後當誕聖之日,命入禁中,人天相見,龍象畢會[35]。大君設重雲之講,儲後降 雷之貴,乃問禅師見性之義[36]。答曰:〞性者,體也;見,其用乎?體寂則不生,性空則無見。〞[37] 于是,聽者郎然,若長雲秋霁,宿霧朝徹。又奉诏與諸長老辯佛法邪正,定南北兩宗[38]。禅師以爲:〞開示之時,頓受非漸;修行之地,漸淨非頓。知法空,則法無邪正;悟宗通,則宗無南北。孰爲分別而假名哉!〞[39] 其智慧高朗,謂若此也。
貞元八年壬申歲正月廿六日,忽謂門人曰:〞死生者,晝夜之道也。若氣之聚,雲之散,寒暑之運行,日月之虧盈,返于無形,會于無性,乃合真識,同于法身。〞[40] 言訖趺坐,薪盡火滅。弟子普濟等懷瞻仰之戀,申顧複之恩,若涉大水而失津涯,若構大廈而折榱棟。
自示滅,春秋七十四,僧夏四十叁[41]。遂建塔于長安龍首西原,禮也。至于入滅之後,殆經兩旬,俨如在定,髭發猶長,神護其質,衆疑于生,靈表昭著,鹹所歎異。非夫識洞有漏[42],神遊無迹,其孰能返其順化如此之自在也。
見命撰德,庶無愧詞。銘曰:
法本無性,會于清淨。心本無生,度諸禅定。弘茲正真,存乎其人。
宗源浚沏,慧用怡神。叁乘非乘,一相無相。粵自達摩,默傳秘藏。
繼統相授,至于禅師。丕承七葉,大拯群疑。發乎天光,應以天籁。
夐超學地,直入法界。如鏡之鑒,不將不迎。如雲之散,無滅無生。
適來以時,適去以順。上缵教父,下傳法胤。式刊貞石,以永休問。
元和元年景戌歲夏四月旬有五日建[43]
天水強瓊刻字[44]
注釋:
[1.] 徐岱,字處仁,蘇州嘉興人,熟…
《有關神會的兩篇銘文《神會塔銘》和《慧堅碑銘》的注釋》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