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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類是安排人幫助自己解決意業的問題,這是在臨終之際發現了自己對于人生世界和佛法的某些懷疑,于是能夠主動的情別人幫忙解答,或者請求高僧大德爲自己解說佛法,使自己能夠心開意解,從而放下現實生活中的一切是非恩怨,接受死亡的到來,更進一步走向解脫之道。
還有些人在思想觀念上對于他人有成見,或者對于某事始終耿耿于懷,此時主要希望別人能夠對自己道歉,通過別人的忏悔而使自己心安理得,從而達到自我關懷的效果。類似要求他人來幫助自己意業改善的自我關懷,雖然並不多見,但在佛弟子當中也是行之有效的方法,值得贊歎!
第四類是安排人幫助自己處理具體事件,在家出家佛弟子都有的常見行爲,對于自己的遺留物拾做個有效的安排。比如在家人就把家業、家訓之類的交待下去,經濟賬目的安排,産業事務的規定,人情禮尚的往來,具體到喪葬殡儀、吃喝用品等等,都要悉心關照而作具體的布置,然後才安詳而去。
出家人在臨終之際,拿出自己的單資(生活費)來交給常住,或者請大衆爲他做佛事,或者把自己的衣缽歸還給寺院,將自己可以使用的物拾也都交給身邊的人,分給大家用。甚至比起活著的人還要自然,還要灑脫。這是在曆史上和現在的生活當中,還經常遇到的修行者的自我關懷。
第叁節 臨終自我關懷之事例
佛教是一個非常重視生命實踐的宗教,因此有人就把佛教說成是教育而不是宗教,其中最有力的證明就是在佛教史上有過不計其數的實踐修行者,以其親身經曆和表現印證了佛經教法的客觀真實性。我們將佛教臨終關懷由正面關懷擴展爲自我關懷和反向關懷,都是可以在佛教史上見得到的,也就是有資料、有證據來說明我們每個生命,在死亡時刻其實是可以進行自我關懷和反向關懷的。
在佛教的叁大語系當中,無論是南傳佛教、藏傳佛教還是漢傳佛教,都有極爲豐富的自我關懷之事例,特別是曆代祖師大德們的高風亮節,以身作證的實踐過程中,留下了美好的故事和感人的余音。由于篇幅和時間所限,我們這裏就早期佛教和漢傳佛教的諸多記載中,摘取代表性的自我關懷事例,來與讀者分享。
一、早期佛教的自我關懷
早期佛教就是指佛陀時代的佛教,佛陀在世教化弟子四十余年,常隨弟子就有一千二百五十人,其中又有十大弟子最爲卓越,個個得到佛陀悉心的教導,並且深受佛陀器重,經常在大衆中贊歎這些大弟子們的修爲。因此,這些大比丘們也都獲得了生命的真正自由,解脫了一切世間生死的痛苦,取得涅槃之樂,並能生死自在,無拘無束,堪爲世間模範。
其中,最爲感人的就是最早隨佛修行的十大弟子之目犍連。目犍連全名爲摩诃目犍連,另有漢譯爲大目犍連、目連等名。摩揭陀國王舍城人。在佛弟子中,他有“神通(或神足)第一”的稱號。他自幼與舍利弗就是莫逆之交,兩人原先都是跟隨六師外道出家,有所成就,便各自教化弟子數百人。後來兩人都被佛弟子所感化,而率領徒衆一起皈依佛陀,成爲佛陀早期的弟子。
他們倆是佛陀一生弘法的最重要助手,被稱爲佛弟子中的“雙賢”。佛陀晚年,教團就在他們兩人的輔弼下,不斷推展。佛陀也曾說過:“此二人當于我弟子中最爲上首,智慧無量,神足第一。”又說:“善哉目犍連,衆中之標首,唯吾與汝二人耳。”可見他的成就是相當高的。
目犍連懷有一顆悲世憫人之心,當年琉璃王攻打釋迦族的時候,他就救護了五百個釋迦族的人,等他把這些戰爭中的難民轉移到無戰區時,死傷慘重不忍目睹,他就號啕大哭,來請求佛陀開示這些難民的因緣果報。傳說還有一次,他看見了自己的生母墮落在餓鬼道,就親自給他母親送去食品,結果他母親無法下咽,他也極度的悲哀,而淚流不止,于是恭請世尊解救其母的辦法,說了《盂蘭盆經》。後來這個故事演繹爲《目連救母》的戲劇。
目犍連晚年爲外道執杖梵志所殺。在他傷重即將涅槃之前,阿阇世王曾經下令焚殺執杖梵志,但是被目犍連阻止了。他是在臨死前原諒所有傷害自己的人,在臨終的時候,原諒別人也是解脫自己,何況他知道這是業報,即使是神通第一的他也逃不了。至于世俗的“複仇”觀念,在修道者心目中是沒有意義的。因此,他在向佛陀與舍利弗辭行之後,就回到故鄉平靜地示寂了。據《大唐西域記》卷九〈摩揭陀國〉條下記載,師之遺身舍利塔存于拘理迦村。
從現實社會的角度看,他是在病痛中死去的,因爲全身被外道用亂石砸得傷痕累累。但他仍然能夠心平氣和,毫無怨恨與不安,就在家鄉的一個並不起眼的地方,自行安然地走了。也許他就是念著那句最初令他感動的法語而走的吧,當初他就是聽到馬勝比丘說:諸法因緣生,還從因緣滅;我佛大沙門,常作如是說。這是多麼簡潔明快的至理名言啊!
我常常會想到他的遭遇,就會感動得流下眼淚。有一位朋友寫過這樣一首詩:
請允許我保持我自己
從你們當中走過去
水面上荷花搖搖擺擺
不留下一點點痕迹
目犍連也就象一朵淤泥中的蓮華,在充滿戰爭、仇恨的世間,懷著悲天憫人的無畏精神,曾經是至尊佛陀的大弟子,卻依然靜靜地在人間走過去,也不留下一絲絲痕迹。
當目犍連爲執杖梵志所傷,即將涅槃時,舍利弗又知道佛陀也將不久就要辭世,他不忍見到佛陀與目犍連先他入滅,因此乃向佛陀請辭,然後也回到故鄉安詳地入涅槃了。
這表明舍利弗懷有豐富的情感,他與佛陀和目犍連可以說是最早最信服的老師和知音了,他的生命完全與這兩位聖人連在一起,當他知道兩位至親都要入滅,當然內心的感情是難以抑製的。所以就請求佛陀允許他先佛入滅。
另一方面,也顯示出他對于生命的自在灑脫,他有能力在臨終的時候進行自我關懷,而不需要任何外在的力量來幫忙,就是佛陀的力量,他也不用。這種在傷感中死去的情景,也只有智慧第一的舍利弗,才能夠安然平靜地離去。
這兩位阿羅漢的入滅,證明了佛教臨終自我關懷的完全可行性與現實性,而且明顯的突出了“自我關懷”這個詞語的概念。前者是在身體受重傷的情況下走的,後者是在情感受重傷的情況下離去的,這說明無論是因爲身體的老病死而終,還是內心的憂悲惱而死,都可以在佛法的熏陶下,堅強地自我關懷。
他們都是珍惜生命和愛護情感的聖者,人生的苦短和覺悟的喜悅,都在他們的生死之間顯露得清清楚楚。所以,一個面對死亡而越發安詳,面對死亡而依舊保存那份生命的尊嚴和情感,面對死亡而益顯情感與理智的升華,面對死亡而沒有痛苦只有甯靜的人,就是臨終自我關懷的榜樣啊!
另外,還有佛陀的兩位常隨左右的侍者,摩诃迦葉和阿難,他們的入滅,也給我們極大的鼓舞。
摩诃迦葉是富家子弟出身,他在俗時,以富裕聞名,然于出家後,少欲知足,常行頭陀行。由于其人品、梵行爲同輩所推崇,故被尊爲教團之上首,亦深爲佛陀所重。《增一阿含經》卷叁〈弟子品〉說:“十二頭陀難得之行,所謂大迦葉比丘是。” 所以在佛弟子中,有“頭陀第一”、“上行第一”的稱號。
在涅槃會上,世尊拈花示衆,迦葉破顔微笑,于是佛陀就把傳持正法的重擔交給他,他也就成爲佛陀教法的傳人了。他爲佛教的弘傳作了大量的工作,第一次佛經結集就是他主持的。後來,他付法給阿難,穿著佛陀所授的糞掃衣,持己缽,登摩揭陀國雞足山,敷坐入定,等待彌勒佛的出世。
也許他這樣的暫時離開人間,並不算是死亡,只是入定而已。但我想說的是,對于一個有這樣能力的人來說,死亡已經顯得毫無障礙了。他可以示現任何形式來面對死亡,也可以隨心所欲而不愈矩,也可以有住劫的壽命,就是經曆極長的時間住于世間,更可以微笑著面對人生,當然亦能苦行悲心地直面人間。他的入定,顯示了生命自在灑脫的另一種風範,同時也是自我關懷的極限精采!
與迦葉一樣侍佛身邊的另一個人,就是阿難尊者,他是佛陀的堂弟,相貌堂堂,天分極高,有過目不忘、曆耳能記之才。作爲佛陀的侍者,其生活習慣和修行態度與大迦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說迦葉顯示了“悲”的形象,那麼阿難就是體現了“慈”的內涵。迦葉苦行第一,看上去老態龍鍾,一發悲秋,幾許矜忍;阿難多聞第一,看上去莊嚴可愛,滿臉慈藹,全是和氣。所以,此二人作爲佛陀的隨侍,真是恰當不過,表明了佛陀內心世界和教團結構組織的完美。
根據《大唐西域記》卷七所載,阿難于入滅前,離開摩揭陀而向吠舍厘城,欲渡殑伽河時,摩揭陀國阿阇世王嚴駕追請而來。吠舍厘王則聞阿難前來,治軍迎之于北岸。阿難爲了不偏袒任何一方,乃于河之中遊,自舟中上升虛空,以禅定之力火化自己,且將遺骸兩分墮于南北兩岸。兩軍爲此大恸哭,各還本國起窣堵波供養。
這是阿難的臨終寫照,他的生前與迦葉的生前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個性,而臨終的方式又是如此的差異。這體現了修習佛法的真正受用在于內心的升華,而不在于表面的形式。相比之下,阿難的死更令人感動,因爲他的能力不但可以使自己自由地離開人世間,而且采取了特殊的方式來解決人間最後的紛爭。
臨終自我關懷就是要在生命當中消除一切心靈上的紛爭,就是要看到心靈內在的完美和灑脫,猶如:風雨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
二、漢傳佛教的自我關懷
佛法從兩漢之際傳入我國,經過幾個朝代的努力,最終在中國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繼而茁壯成長起來。二千年來,追隨佛陀教法和仰止高僧大德的情懷,始終萦繞著無數善良勤奮的中國人。當然佛法傳入中國的時候,不僅僅在于經典的翻譯和理論的傳輸而已,同時也在于一大批真修實證的有道高僧…
《超越死亡·第八章、超越自我——無我即解脫之前提》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