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故難以決定依那一種觀點進修爲妙?是否可以取其中的一種進修或者叁種全然不用直心進道?
答:佛教一切諸法均是應機而施的方便,並無—個決定不變的實法,所以對于身心的問題的各種認識,也是在不得已中的權巧立旨,使各種根器的行人有一個暫時依賴進步的拐杖。如就禅的空靈無住之旨,則身心二見均爲妄見,只有打殺殆盡,方能徹底掀翻,完全脫落。
爲了使禅門行人對身心的問題有一正確的認識,以下分爲四層來顯明其義:
1.古印度的瑜伽功,中國道教的功法,佛教密乘中的修身脈法,以及盛行于當代的各類健身氣功,都偏重于身體方面的修煉。這是因爲人類普遍有執著身體的習性,希望身體能健康長壽,時時稱心如意,由此觀點的延續,不少人竟把大道的基礎放在身體上,認爲只有改變身體的某些狀態,打通了某些氣脈,就能得禅定,證叁昧,成大道。其實身體修得最好,也只得個色界天的果報,根本無法了生死,證大道。因此就禅宗而言,身體的狀態如何,根本無關宏旨。反之,如果執身而修,則永遠不得悟道成佛,因爲道是本來的,禅是永恒的一元的本然之性,故絕對不需借助身體的氣脈的修煉而達成道的悟證。我們不妨看馬祖悟道的因緣:
馬祖道一在南嶽衡山上常常打坐用功,因爲執著身體的功熏修爲,所以不得悟入。南嶽懷讓知道他是個法器,就去點化他道:
“大德坐禅圖個什麼?”
“圖作佛”,只想在身體的靜修中成就佛道。
南嶽懷讓一聽,便知他落在身體的功熏上,就拿了一塊磚頭在地上磨,于是那一陣陣咔嚓、咔嚓的響聲吵得馬祖不耐煩起來,就問南嶽說:
“你磨磚頭作什麼?”
“做鏡子。”磚頭作鏡子,千古未聞。道一不禁奇怪地問道:
“磚頭怎能磨成鏡子呢?”引出了這一句疑問,南嶽就有了點化他的機會了:
“磨磚即然不能成鏡子,那麼打坐用功又怎能成佛呢?”
這一句份量不輕的話,剛好擊在馬祖的病根上,使他不得不請教說:
“那麼怎樣修行才能成佛呢?”
南嶽到了此時就直接指示他說:“如牛駕車,車若不行,打車即是?打牛即是?”
車子比喻身體,牛指我們的佛性,你要想成佛,如果只知在車子上打—一只把身體拘在那裏用功,落在身體的有爲功熏上,怎麼能成佛呢?反之,如果了知修行的關鍵乃在心性,即把牛鞭子打在牛上,那車子不就跑得快了嗎?道業不就成就了嗎
馬祖在南嶽的指點下,忽然契入,親見本性。究其要妙,就在那離棄身執後的直心無住的返照,于一念回光之際,頓悟大道。
後來,馬祖大師身體有了疾病,院主過來問候他近日身體怎麼樣,他答道:“日面佛,月面佛!”就這一句“日面佛,月面佛!”道出了真正了悟的禅師對于身體的無住與透脫。因爲無論身體有疾病也好,無疾病也好,總是佛性的妙用,白天是佛,晚上也是佛。而有人看到這則公案就奇怪地說:一個開悟的禅師怎麼還有病呢?不僅禅師有,連釋迦如來在印度示現時,也常常有疾病之相,維摩居士也有示疾度人之舉。因此病是過去的宿障,未了人病是實病,有痛苦有煩惱,實執不放,而了悟之人,則是虛病,即了知即病本空,無住無著,再也沒有痛苦之受。所以開悟的禅師對于過去之造業知爲夢中之事,對于現在的病報也知爲幻化假相。因此,盡管身體上有了疾病,仍舊如佛一般,時時刻刻都是自性空淨的妙用,絕無病苦可言。
由此可知,學禅修道不能住在身體上要求殊勝、奇特,越是在身體上打算圖個好處的人,決定會導致心神顛倒,魔障紛起。因爲:①所說身體氣脈未通,絕無禅定可言,則觀自己多年修持參究,全然無用,即悔恨自己不得法要,不明氣脈修煉之功,心念妄動矣!②看看其他禅師雖見地卓越,而氣脈通相仍不見呈現,即生不信任之感,認爲徒是虛名,而無實行;而見一些氣功師與外道行者,氣脈充盈,臉色紅潤,則認爲必得道妙,于是分別之心竟起,知見顛倒矣!③因未得身輪光明,故時時欲求一種速成的修身法,見師即拜,遇法即求,心向外馳,神複何甯!法之多變,身將何安?久之,身體反而愈趨衰弱矣!④如此執身戀境,著法住心,既不得身心安甯入道,又不能即事圓理,不僅不進于道,反而隨年齡的增長而退轉,于是蔚然感曰:佛法修證真難矣,今生無份矣!自此蹉過悟道之機,多年來的熏修,前功盡棄,可悲哉!
2.心本無心,如果滯于妄心而修禅則定將靈妙真心的活潑圓明修死了。因爲錯解了唯心唯識之旨,執著實有一個心可修,實有煩惱可斷,並認爲一切妄念都要不起方爲悟道。所以死在妄心上落于偏執之修,如果真能把妄心修空,也只得個無色界天的果報,仍未跳出識蘊之外。
《六祖壇經》中的臥輪禅師就是偏執死修妄心的一例,他把心壓死後,認爲自己很有道力,就呈了一首谒子說:
臥輪有伎倆,能斷百思想;
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
有伎倆在,豈非識心之執?斷了百思想,仍執著能斷之心,佛性之智怎能顯現?對境心不起,豈非石頭木頭?菩提是本然的覺智,豈是增長之法?因此臥輪禅師未得正悟。六祖大師就破其執而頌雲:
惠能沒伎倆,不斷百思想;
對境心數起,菩提怎麼長?
沒有伎倆才是真伎倆,全體是妙用,無處非道場,真心隨時而現,豈可斷耶?對境出入自在,一切無滯,起用頻矣,如此大道,本自現成,還有什麼長不長呢?
佛在《金剛經》中指示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不可得之心,正是靈妙真心。如果執有心可修可證可得,使落在妄心上,不得自在。因此,只有真正了達即心無心,無心無所不心之時,才能無住生心,妙用無邊,時時處處都無染汙之障礙,而超然之大道便無證無不證矣!
3.雖知身心本空,但仍未真正悟達空境,因爲身心還是相待的,二元的,故不妨借此身心的和合修持,以達悟證的目的。
這一種觀點即禅宗北漸神秀一派的行法,主張漸漸掃蕩煩惱習氣,久後必能契悟。所以神秀偈雲:
身是菩提樹,心是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身是菩提樹”不是指修氣脈,練氣功,而是指借身體而行善業。打坐用功沒有身體不行,而此身體只不過是借來維持心觀的方便,故不是修身成道的觀點。下面“心是明鏡臺”,則指要使心念時時明淨,不起煩惱,不取于境,不執于法,處處了然無住。因爲未證大道本無之旨,所以還有煩惱可去,所以要“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了。
神秀的這種方法,可作爲未得意人的暫時方便,久久磨練也自有進步,但與禅旨來講,仍未完全吻合。
4.身心本來即空,不必通過修來證空。不落于修爲之見,無住無不住,一切皆不可得。以此直透身心的真心現量去觀照身心,則身心無非是自性的妙用,本來用不著修,也用不著證。因此六祖大師偈雲: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一切均無,連無也無,宇宙人生之萬法,無非是妙性天真的覺體,哪裏還有什麼菩提、明鏡
何處還有什麼煩惱塵埃
因此,真正具禅的見地者,就應于六祖偈下會去,不必再在身心上分別取舍,只要真達無心無不心之境,一切妙德自然顯露無余矣!
叁、如何抉擇禅法與善巧行持
問:對于禅的悟境以及悟道的禅師那種自在灑脫的爲人風格,的確令我神往不已,真心希望自己能早悟真性,開啓妙用,但是認識歸認識,行持是行持,理解所得的觀照力量總有限度,且時間一久便失去了鮮明感,在人生的實踐中又覺得仍舊迷妄煩憂了。而自己對于身心的抉擇,對于世間的認同,也同樣處在識心之相對二元中,不能獨契中道,妙悟寰中。因此認爲光靠理解及依據識心來作爲人生的觀照,絕對無開悟之份,應當腳踏實地地去真參實修,方能打破業識,消泯諸妄,立證覺地。可是當要起行之時,又迷惘于禅的修法了,各禅師所倡導的禅法不僅各異,而且有相互矛盾。有的雖然很要妙卻又難以起行。因此請問不知應當如何抉擇禅法?初心行人可否經曆一個次第與善巧而入門?
答:關于抉擇禅法問題,對于初心的確是十分關鍵的,尤其是在禅師正眼之人極少的時期,學人往往是依文字進行修習,故通過識心去分別,抉擇行法,便無法確定自己所適宜之法,于是形成了今日修此法,明日又修它法,或者幹脆隨便一坐,不依任何一法地靜養片刻而就認爲行了。有的更因沒有智慧,往往在一行法中遇到問題而退怯不修,畏難而退了。因爲久久不見功效,不得深入,故時間一長,就認爲禅悟很難,不易進取,于是僅以禅的觀念作爲人生的指南,而不再發心求開悟見性了。
其實現代人對于禅法的修習,還是可以列出一條可行之路的。這一條禅修之路,古人走過,現代人不妨根據自己的根性與條件也依之而行,如能以智慧無往之旨而實踐,亦必有成就之日的。
可行性的禅法約略分爲以下七種:
1.准提禅觀法
憨山大師雲:“今有一等好高慕異的,聞參禅頓悟,就以上根自負,不要修行,恐落漸次。在古德機緣上,記幾則合頭語,稱口亂談,只圖快便爲機鋒,此等最可憐 愍者。看來,若是真實發心怕生死的,不若持咒入門,以先用一片懇切心,故易得力耳。譚生福微,問在家修行之要,故示之以此。觀者,切莫作沒道理會,以道理誤人太多。故此法門,尤勝參柏樹子.幹屎橛也!”
因爲初心學禅之人,一是業識惑障未去,二是知解道理未空,所以如果立刻去參禅必然難以相應,一定先把粗濁之業障消去,把道理解會之心空掉,方能真正契會。但在修准提法時,不可希求神通感應,一切無著,一心直持即可。在持咒中間,不必換咒換印,不須現想,只用根本一印,相續一咒,形成咒輪執持不斷即爲禅觀正行,印咒結…
《禅觀入門 五、禅的障礙與消除方法 如何排除禅悟之障》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