奘法師以超世之量,悼還源之梗流,故能出玉門而遐征,戾金沙而殉道。
這個「悼還源之梗流」,這句話呢?昨天解釋過了。
「故能出玉門而遐征,戾金沙而殉道」,這是玄奘法師在我們中國的漢地學習佛法有疑問。有疑問,而對于學習佛法的誠心,是因爲特別的強,所以有疑問決定要除疑,「故能出玉門而遐征」,所以不怕辛苦,這麼遙遠的地方,他也不怕,他是到了敦煌。這個「玉門關」在敦煌的西面。出了玉門關之外,又到了遠遠的地方去,目的當然是到印度。出了玉門關之外,有五個峰。五個峰之外,有八百裏的沙漠。這個「戾金沙而殉道」,這個「金沙」是指那個沙漠,那個八百裏的沙漠那個地方說的,也叫做沙河。但是這裏用一個「金」字、「金沙」。「戾金沙」,「戾」也是所到的地方,就是所經過的地方,有八百裏那麼長遠,那麼長、那麼遠的地方,難走,經過的地方,他也是…也過去了。
在《玄奘法師傳》上看,走到那裏是特別辛苦了。就是他帶的水,一下子一失手就都流走了。走了多少天?走了五天?多少天?一點水沒有飲下去。所以實在是不能走路了,就是臥在那個沙地裏面。那個馬也不能走了,他人也沒有精神了。躺在那個沙地裏面,經了五天、過了五天以後,他一方面躺著臥在那裏,也就念觀世音菩薩。過了五天之後,夜間的時候,忽然間有涼風吹來,身體感覺到舒服有精神了,馬也精神了,這才是…才可以走。但好像還是不想走。不想走這時候…這個涼風一吹來,精神好一點才能睡覺,睡了一會兒覺。睡了一會兒覺,還是不…就作個夢,夢見一個很高大的一個人,叫:「還不起來!還不起來走!」喔,他就醒了,這時候騎著馬才走。走到一個地方,忽然間這個馬不聽招呼,就是到另一個地方去,走了不遠,那個地方有青草、也有水,這樣子他才解決了這個困難。
「戾金沙而殉道」,這個「殉」是順的意思,隨順的意思(注:似應爲:爲求法而不惜身命之意,如下句說),就是重道輕生,重視佛法的戒定慧的聖道,而輕視生命上的辛苦。這個生命上受到什麼辛苦,不介意。我一定要到印度去求道、去求法,所以叫做「殉道」。
這個義淨叁藏,唐朝那個義淨叁藏。義淨叁藏是玄奘法師已經回來了以後,他才去印度去。他有一個叫「取經詩」,取經的詩。
「晉宋齊梁唐代間,高僧求法離長安。去人成百歸無十,後者焉知前者難。
遠路碧天唯冷結,沙河遮日力疲殚,後學如未谙斯旨,往往將經容易看」
「晉宋齊梁唐代間,高僧求法離長安」,這個容易知道喔。「晉宋齊梁唐代間,高僧求法離長安」
「去人成百歸無十」,到印度求法的人有一百個人,回來的人可能連十個人都沒有。這個爲什麼那麼少呢?就在中途的時候,那種苦受不了就死掉了的有;也有少數的呢?到了印度就留下來了,不回來了,所以「去人成百歸無十」。
「後者焉知前者難」,後來的人,你知道古代的人求法的困難!你不知道啊,「後者焉知前者難」
「遠路碧天唯冷結」,那個路途的長遠,特別的地遠,那個時候沒有飛機、也沒有汽車,頂多是騎馬,或者是徒步走,很辛苦啊。「碧天」,看這天是藍色的,可是非常的冷,過這個雪山的時候那個冷風啊,就是…就在那裏就凍死了,不得了啊!「遠路碧天唯冷結」,就是冷啊。「結」是結果的結,「遠路碧天唯冷結」,這個「結」在這裏或者是個障礙的意思也可以。這個冷不得了,障礙你,可能把人凍死了,「遠路碧天唯冷結」。
「沙河遮日力疲殚」,這個沙,這個沙漠之地就像河似的。最初我看見這裏怎麼講法呢?沙怎麼能是河呢?看到那個《玄奘法師傳》上講,你從那裏走的時候,這個大風一來,這個沙,沙是很微細那個沙子,吹得滿天都是沙,像雲霧似的。是把天都遮起來了,這種境界。「沙河遮日力疲殚」,沒有力量就死掉了,你受不了你就死掉了,「沙河遮日力疲殚」。(「殚」是一個好歹的「歹」,加個單雙的「單」)「沙河遮日」,把太陽都遮住了,滿天都是沙。「力疲殚」,沒力量了,就死掉了,「力疲殚」。
「後學如未谙斯旨,往往將經容易看」,後來的人學習佛法,我在讀一部經的時候,「如未谙斯旨」,如果你還不知道這件事的話。「往往將經容易看」,常常經請來我就看一看嘛,不感覺到有什麼事情,其實那裏面有多少辛苦,已經有多少人的命都死掉了。「後學如未谙斯旨,往往將經容易看」。這裏這幾句話有這個意思,「戾金沙而殉道」,是不容易啊!
乃到中印度摩揭陀國那爛陀寺,遇大叁藏屍羅跋陀羅。始聞此論,文義領會,意若瀉瓶。雖複所徑諸國備通群章之妙,而研究法相特思于茲文。既而旋轫上京,奉诏于弘福寺,以貞觀二十一年五月十五日肇譯此論,至二十二年五月十五日絕筆解座。此論梵本有四萬頌,頌叁十二言,譯爲一百卷。
「乃到中印度摩揭陀國那爛陀寺」,經過這麼多的辛苦,才到了中印度的摩揭陀國。「摩揭陀」翻個「持甘露」(受持的持,甘露)。這個「印度」也不是中國話,翻成中國話翻個「月」(月亮的月,太陽月亮,翻個月)。這在《大唐西域記》上給他一個注解,說是印度這個地方,常常有聖人、有佛出現世間。這些佛菩薩來教導衆生,就像有月亮照明似的,能破除黑暗,能令你清涼、沒有熱惱,所以叫做「印度」,其實這是佛教徒給它的一個解釋了。
「摩揭陀」翻個持甘露,也翻個「無惱害」,沒有惱害。
「那爛陀寺」,那爛陀就是菩提道場那個地方的一個廟的名字,翻到中國話翻個「施無厭」,說是那個大廟的旁面有一個水池,池裏面有個龍,龍的名字叫做「施無厭」,所以這個廟也就用這個名字做名字。也有說是釋迦佛往昔的時候,行菩薩道的時候的名字叫做「施無厭」。
「遇大叁藏屍羅跋陀羅」,遇一位很有道德的叁藏法師,叫屍羅跋陀羅,就是戒賢論師。
在這個印順老法師的《佛教史》的上看見一件事,說是那個惡國王毀滅佛教的這些事情,戒賢論師被惡國王埋在土裏頭了,然後有佛教徒的在家居士又把他給救出來,他受過這種苦的,「戒賢論師」。
「始聞此論」,這個時候才開始聽戒賢論師講這一部論。
「文義領會,意若瀉瓶」,戒賢論師爲玄奘法師講這部論,同時有幾千人聽這部論,有那麼多人聽。
在那爛陀寺有幾萬人的出家人,法師在那裏住,若是幾千人聽這當然也是可能的。但那是候沒有擴音機,有幾千人…那也可能聽到喔。
「文義領會,意若瀉瓶」,這是說玄奘法師對于戒賢論師講的文、講的義的領會。「意若瀉瓶」,就像一個瓶子裏面裝的水,把它瀉到另一個器裏面的時候那樣子,就是他能夠全面的領會了。不像我們打妄想,就聽不到了,「意若瀉瓶」。
「雖複所徑諸國備通群章之妙」,玄奘法師到印度去,也是親近過很多的善知識的。雖然是又在很多的地方,經過了很多的地區、國家,親近了很多的善知識。「備通群章之妙」,就是通達了、學習了很多的經論的微妙。
「而研究法相特思于茲文」,但是玄奘法師他內心裏面學習佛法,「法相」就是學習佛法的性相的道理。其中的真義,要以「茲文」,以「茲」就指《瑜伽師地論》,依《瑜伽師地論》爲一個重要的觀察的根據,叫做特「思」、叫「思」。這個「思」就是思惟。說這個地方、那個地方有不同的講法,究竟以誰講的爲准呢?「特思于茲文」,特別的要以《瑜伽師地論》的講法爲准,是這樣意思。這個話的意思就是對于《瑜伽師地論》特別的尊重的意思。
「既而旋轫上京,奉诏于弘福寺,以貞觀二十一年五月十五日肇譯此論」,在印度一共十七年。十七年,那個時候玄奘法師心裏面想要回來了,在那個傳上看啊,還有文殊菩薩的警覺,告訴他「你應該回去了,應該回到中國去了」。但是他還找一個尼幹子去算一算。算一算是在這裏好、還是回到中國去好。那尼幹子說你回去也是好、在這裏也是好。那麼這時候,結果他是回來了。「旋轫」,這個「轫」就是車輪。這個車是按照這個方向走,但是旋轉一下,改變方向,那麼就是回到中國來,就是表示這個意思。回到中國來,這個「上京」就是指中國說,或者是指長安說(當時中國的首都是在長安)。「既而旋轫上京」,就是過了一個時期,就回到中國來了,那個時候正趕上…貞觀元年去印度,貞觀十九年回到中國來,正趕上唐太宗到遼東去伐這個高麗,就是那個時候。就在那個時候,這個唐太宗在洛陽,他叫房玄齡在長安…
《瑜伽師地論講記 初發論端 4》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