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的。這個修行人,他在靜坐的時候他這樣觀,我們內裏面有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外邊有色聲香味觸的六塵,就是六種境界。這六根和六塵相接觸的時候,「故有識生」,所以有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那麼這個識就是因緣生了,「故有識生」。「根塵未對,識本無生」,這根塵若不接觸的時候,你這個識就沒有生,沒有因緣的時候就沒有這件事,所以它也就是自性空,這也表示自性空的意思。
觀生如是,觀滅亦然。生滅名字,但是假立。
「觀生如是,觀滅亦然」,你觀察這個分別心是因緣生的,它就是自性空的。那麼沒有生,「觀滅亦然」,觀這識的滅也是這樣子,若不生也就不滅了,說生不可得,滅也不可得了。這個生滅都是無自性的,「生滅名字,但是假立」,這個識的生、識的滅,這個名字的安立是人安立的,「但是假立」,它僅是這個人給他安立的名字,並不是有真實性的。有的地方是舉一個例子,說「火」這個字,「火」也是個名字,但是這個名字它也表示那件事的。這個「火」這個名字,它是不是就是那個火呢?如果就是那個「火」,這個名字和那件事是一體的,那就不能說是假名字了啊!但是事實上它究竟是不是一體呢?說我們這個口說這個「火」的時候,我們並不感覺有火燒我們的嘴的,這就可以知道「火」這個字就是個假名字,它不就是那件事,所以是個假名字。怎麼叫不是假名字呢?它若和那件事是一體的,那就是真實的,有真實性了。這個「火」是假名字,其余的一切法的名字也都是假名字,它不就是那件事的。說這「生滅」的名字亦複如是,也都是人給它安立的,它並沒有真實性,它所代表的那個事,那個事也是因緣有的,也沒有真實性。「但是假立」。
生滅心滅,寂滅現前,了無所得,是所謂涅槃空之理,其心自止。
「生滅心滅、寂滅現前」,我們觀察一切法自性空,觀察心因緣有的是自性空的,觀察一切法也是因緣有的,也是自性空的,在自性空那一方面來看,一切法是不生亦不滅的,那我們這個生滅的分別心就不起了。生滅的心不起了,這個寂滅;生也不可得,滅也不可得,叫作「寂滅」,這個寂滅的境界就現前了,這就是聖人的境界了。當然這「寂滅」這還是個名字,就是佛菩薩的慈悲,用這樣的假名字來開導我們,但是你真實修行到那個境界呢?那個地方沒有名字的;沒有這生滅、寂滅的名字的,那就是離言說相。離言說相,當然沒有名字,也就沒有言說,要有名字才能有言說的。所以是有了言說、有了名字;有名字相,我們內心才能分別,若沒有名字的時候,不但是離言說相,也離心緣相了,就是不可思議了。「寂滅現前,了無所得」,那個不可思議境界,「是所謂涅槃空寂之理」,涅槃就是不生不滅,那個空寂的真理。「其心自止」,到那時候是離心意識的境界,那就是聖人的境界了,「其心自止」。所以這個體真止你修成功了,就是得涅槃了。
起信論雲:「若心馳散,即當攝來住于正念。是正念者,當知唯心,無外境界。即複此心亦無自相,念念不可得。」
「起信論雲:若心馳散,即當攝來住于正念」,天臺智者大師是陳隋之間弘法的人。我們第一天說智者大師是生在梁武帝大同四年,但是他到光州大蘇山親近南嶽大師、親近慧思禅師的時候,是二十叁歲到叁十歲這個時候,他從叁十歲開始到南京這時候開始弘揚佛法。所以我看這個時代,真谛叁藏他是梁陳時代的人,是比智者大師早。智者大師跟這個慧曠律師學過佛法的,慧曠律師是跟真谛叁藏學過《攝大乘論》的。這《大乘起信論》也說是真谛叁藏翻譯的,那個時候當然已經有《大乘起信論》了。那麼智者大師是讀過《攝大乘論》,也應該讀過《起信論》的。但是在智者大師這麼多所宣說的佛法裏面,「攝大乘論」這個名字常常會看見,智者大師他引《攝大乘論》的文去說明那個道理的地方常常會看見;但是說到「起信論」這叁個字是很少看見的,但這《小止觀》是有這個話,這個校訂本這個《小止觀》是沒這個文,大概也許這是個原因,他不高興看見這幾個字,也可能是。
這個《起信論》說:「若心馳散,即當攝來住于正念」,《起信論》後邊說修這個真如叁昧,說這個修行人修的時候心在打妄想了、跑了。「即當攝來」,就把它收回來住于正念。「正念」,什麼叫做正念呢?「當知唯心,無外境界」,這就叫做「正念」。「即複此心,亦無自相,念念不可得」,這就是正念。「當知唯心」,智者大師在《摩诃止觀》上、在其他地方很少他用《起信論》的理論說明佛法的,很少;他多數是用《大智度論》、用龍樹菩薩的思想,但是又不完全是那樣子。那麼這個地方就是這麼說了,《起信論》是講唯心的,「當知唯心,無外境界」,一切世間上的萬事萬物,世、出世間的一切法,都是心創造的;心以外沒有事情,無有一法可得,沒有心外邊的境界的。
唯識固然是說一切法是唯心變現,但唯心變現那句話裏邊的理由,還是因爲一切法經過識的活動,熏習了種子在阿賴耶識裏面,這個種子在起現行的時候,才有世間一切法的。《楞嚴經》上說:「清淨本然,雲何忽生山河大地」呢?這是《楞嚴經》上的話,若按唯識的道理說,這是你無始劫來熏習了種子,這種子起現行了,就有根身器界、就有你的生命和這山河大地了啊!這就是唯心所現了,那唯心所現是經過熏習的種子起現行而有的,那麼這也就是業力的變現了,說「唯心所現」也等于是業力的創造,這兩句話實在就是一句話。現在說「當知唯心,無外境界」,就是一切法都不能離開心的,心以外是沒有一切事情的,那麼這個理論並沒有什麼沖突。那麼這樣說,「正念」就是念一切法皆是心,「無外境界」,心外沒有什麼事情,沒有一切事情的。
這一切法可以分兩類:一個是因、一個是果;在因來說當然是心,在果上說也是心。「即複此心亦無自相」,外面的境界,離開心是沒有的,所以也可以說是「自性空」。再進一步觀察這一念心,「亦無自相」,它也是不可得的。這個地方可就有點問題。若是《起信論》上說這本覺的真心,不能說它也是空嘛!說它若是空,《起信論》上沒有這個話。《楞嚴經》說「常住真心,性淨明體」,這個心是空的?《楞嚴經》上有沒有這個話?那麼「即複此心亦無自相」,那這是龍樹菩薩的意思了。龍樹菩薩說觀察這一念心是因緣有的,它也是因緣有的,所以它也是自相空的,也有地方說自相空、說自性空。
不過是,我這話說得太多了。有一個禅師,好像叫法真禅師(注:查《指月錄》,爲法真禅師)。有人跟這法真禅師學禅,說是世間上宇宙萬物到劫壞的時候,這水火風叁災把這個世界都破壞了,那麼你這一念的清淨真心壞不壞?這清淨真如壞不壞?這個法真禅師說:「壞!」那麼這個跟他學禅的人有一點兒不同意,說:「那麼就是隨他去了吧?」說:「是的,隨他去了!」那麼這個人就離開了這個禅師,他從西川到東部來,到東部來跟另外一個禅師,就把這段話報告了另外一個禅師,另外這個禅師說:「喔!西川有佛出世啊!你趕快再去、向他忏悔、向他親近。」那麼他就又回到西川去,法真禅師圓寂了。那麼他又回到東部來再見這個禅師的時候,這個禅師也故逝了。
我看這禅師語錄,看到這裏,我第一次看,我不懂說得什麼?後來我又看見這個話呢,喔!「即複此心,亦無自相」,這句話應該怎麼講呢?可以分兩個意思說;「即複此心,亦無自相」,按照《中觀論》和《大智度論》的想法來說,那麼心也是因緣有的,當然是自相空的嘛!那麼就是一切法都不可得,那麼你無所住而生其心了,你可以這樣了。另外一個解釋呢?我們就說是《楞嚴經》的思想,「常住真心,性淨明體」,或者是《起信論》的話;這個清淨真心,不是分別心的境界,你心裏面認爲有一個「常住真心、性淨明體」,那就不是「清淨自性,性淨明體」了。所以那個禅師說,那個清淨的真如要壞,就是壞你的取相的分別心,你取著有個常住真心的時候,那就不是常住真心了。所以就是「壞!」這就叫作「壞!」。這樣講同《起信論》、《楞嚴經》不矛盾,也沒沖突,也可以這樣說。
不過在《小止觀》的思想,我們還根據龍樹論、《大智度論》的思想說。「即複此心,亦無自相」,它也是自性空的,它也是因緣有的,還是這麼講,這樣子可以說是真實不可得。我不知道你們讀沒讀過印順老法師的《中觀論講記》,《中觀論講記》有一句話:「你修唯識觀,你不能了生死。」有這麼一句話,我不知道你們注意沒有?我看到這裏,我心裏面很驚!這《唯識論》、《瑜伽師地論》這唯識學派,在印度佛教也好、在中國佛教也好,是一個很重要的佛法的一部分的,但是印順老法師就是有這樣的高見,這一句話就說出來了。當然,站在《龍樹論》的思想,去批評唯識宗,這是從印度開始就是這樣子的。的確會這樣想,因爲它有所得嘛!有所得當然不能了生死!你看這《入中論》,這個法尊法師翻的《入中論》,更明顯的是這樣子講了。所以這一段文,我們還是根據龍樹論的思想說。智者大師也是龍樹論的學者,也可以這麼說。
「即複此心,亦無自相」,這樣子就有一點綜合性;一切法是唯心所造,而心也是不可得的。亦無自相,「念念不可得」,這個心雖然是念念的分別,你就念念地觀察它是不可得的。這樣子,我們讀這個《大品般若經》,非常的贊歎,觀一切法、觀察這一念心自性不可得,贊歎你這樣的正憶念的,贊歎你的這樣正憶念!。
謂初心修學,未便得住;抑之令住,往往發狂。如學射法,久習方中矣。
說是這初發心的人修學止觀的時候,修這奢摩他、修這體真止,「未便得住」,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離一切妄念,心裏面就明靜而住了的呀!不是容易的呀!「抑之令住」,如果你用力量很猛,你強迫它,壓住叫它不要…
《修習止觀坐禅法要 5》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