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內空」,就是眼耳鼻舌身意,這是內空。色聲香味觸法,就是「外空」。爲什麼內空、爲什麼外空?就是自性空。這我們頭幾天講的。因爲自性空,內法自性空、外法自性空、乃至一切法都是自性空,所以加起來成爲十八種空。因爲觀一切法是自性空的關系,「不見有能難般若波羅蜜者」,就是來難問他般若法門的道理這個人,而這位法師觀察那個人色不可得、受想行識不可得,所以難問般若波羅蜜那個人,在他的心裏面是無所有的,不看見有人難問他。
「亦不見受難者」,他是被難問的人,他觀察自己的色受想行識,也是空無所有的。所以,受難者也不可得、能難的也是不可得。
「亦不見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也是因緣生法,也是智慧是由因緣成就的,也觀察它是自性空的,所以般若波羅蜜也不可得。他這個心在無所住,在無所住中安住不動,所以他心裏面沒有恐怖想。
「如是善男子、善女人爲般若波羅蜜所護持故」,怎麼叫做般若波羅蜜所護持?就是前面這幾句話,他安住在諸法空相中,是不見有能難的、也不見有所難的、也不見有般若波羅蜜可得。所以,爲般若波羅蜜這樣的護持故,他心裏面安住不動,所以沒有恐怖人家難問的這種想法。
「無有能難壞者」,就是沒有人能夠難問他、能難壞他、能難問他的,沒有這種人能破壞他的智慧,沒有這種力量。這個地方,我們若從《維摩诘所說經》上看,人的智慧,雖然都是聖人,智慧還是有深淺的。譬如說舍利弗尊者、目犍連尊者、摩诃迦葉尊者、須菩提尊者、富樓那尊者,這些大阿羅漢,他們智慧都是很高的。但是遇見了維摩诘居士,他就辯論不過他。這可見有更高的智慧的境界。更高智慧的原因,就是這些大菩薩修行的時間久。
阿羅漢最利根的人,叁生可以得阿羅漢果,從開始栽培善根,叁生就能得阿羅漢果,或者最鈍的六十劫,經過六十個劫的時間得阿羅漢;若辟支佛的這種根性人,有四生可以得辟支佛道,最鈍根的要一百劫才能得辟支佛道。
若是大菩薩境界,有多少阿僧祇劫的修行。所以,他們修行的時間久,學習佛法也學習得多,所以所成就的智慧也特別高深,所以阿羅漢、辟支佛所不能及,也是同樣有這些事情,就是阿羅漢與阿羅漢也同樣有這個問題。有的阿羅漢沒有什麼辯才、有的阿羅漢有辯才。有的阿羅漢他在家的時候,沒有讀過什麼書,根性鈍,出家以後由他的,或者是佛、或者是阿羅漢做他的師長,教授他四念處,他就這樣子證悟了真理,斷了愛煩惱、見煩惱得阿羅漢;但是,這是有了根本智,但是後得智就是沒有,後得智少。他如果得了阿羅漢以後就停下來,沒有廣學佛法,他的後得智就是少。若是在家的時候讀書多,而根性特別利,他出家以後,學習佛法得阿羅漢以後,他的後得智就強。所以讀書、不讀書,還是有差別的。我們一般人讀書、不讀書有問題,聖人亦複如是。不讀書,他那後得智也受到限製的。
所以,這裏邊說是學習般若波羅蜜的人,他不見有能難問的、也不見有所難問的,也不見般若波羅蜜。這裏邊有個什麼問題呢?如果是有更高的大智慧人的話,那他可能提出問題,他也可能會不能答複。但是,他有般若波羅蜜的根本智,他心裏面和我們凡夫不同。和我們凡夫,若是和人家有問題,答複不上來,心裏面有點問題呀!但是聖人和凡夫不一樣,這情形還是不一樣的。
所以這裏面說「無有能難壞者」,包括這件事在內。如果這位學習般若波羅蜜法門的人,他本身是一個大菩薩,那就沒有這個問題,當然所有的問題他都能回答。能回答,而這種人他不高慢,不是說:你問我,你難不住我,我都能回答。高慢起來了,沒這回事。這菩薩他沒這回事,因爲他有那個根本智的加持力,不見有我可得、也不見有彼可得,所以沒有高慢這件事。我看見有你、有我,我比你強!這是高慢心,他不感覺有我可得,所以他沒有高慢心,「無有能難壞者」。
若是我們凡夫,就是有難壞的問題。因爲,這個時候心裏就不寂靜了,心裏面不寂靜了。凡夫有「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有貪瞋癡,那就是有問題。什麼叫難壞?什麼叫做壞?有煩惱起來了,就是壞了。大家討論佛法,如果大家都是平常人,也算是發了好心學習佛法,但是,討論起來,討論討論的煩惱出來了,那就是叫做壞。聖人沒有這回事,聖人他斷了煩惱了,他沒有這回事;但是他也知道好壞,也知道自己的智慧不足,他也明白這件事的。所以,這裏面說「爲般若波羅蜜所護持故,無有能難壞者」。
複次,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般若波羅蜜乃至正憶念時,不沒、不畏、不怖。何以故?是善男子、善女人不見是法沒者、恐怖者。憍屍迦!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般若波羅蜜乃至正憶念,華香供養乃至幡蓋,亦得是今世功德。
這結束這段文。這裏又詳細說這件事。「複次,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般若波羅蜜乃至正憶念時」,如果你能夠有這樣子學習、深入地學習般若波羅蜜的法門,有聞思修叁慧,有修慧,也就是有正憶念。有正憶念,有這個修慧的力量,就能夠得聖道。修慧是通于凡聖的。
這個時候,「不沒、不畏、不怖」:「沒」就是對于般若法門沒有信心了,這信心沒有了,那麼叫做「沒」。「畏、怖」,就和前面文這麼講好了,就是也不看見有能難問的,叫「不畏」;也不看見有所受難的人,叫「不怖」,這樣子解釋也可以。
或者說是「畏怖」怎麼講呢?就是認爲般若法門不合道理的,若修學這個法門,不吉祥,這就有畏、有恐怖。有畏,說是我能把我這個心情取消了,息滅這樣的心情。不可以!不可以息滅,繼續有這樣的恐怖,那麼叫做怖。現在這裏面說這個人,他對般若波羅蜜法門的深入的學習,他有所證悟,他這個信心堅固而不沒,就沒有能畏、也沒有所畏,沒有能恐怖的、也沒有所恐怖的,沒有這回事。
「何以故?」是什麼理由呢?「是善男子、善女人不見是法沒者、恐怖者」,因爲這個人他用般若波羅蜜的智慧觀察,觀察色受想行識,沒者,也是色受想行識;恐怖者,也是色受想行識。現在觀察色受想行識,照見五蘊皆空,所以「不見是法沒者、不見是法恐怖者」,不見這件事。他心裏面還是安住在般若波羅蜜的真理不動,所以不沒、不怖,不畏、不怖。
「憍屍迦!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般若波羅蜜乃至正憶念」的話,你還能華香供養般若法門,乃至幡蓋的供養,「亦得是今世功德」,也能得到這樣的功德。就是難問你的時候,你心裏面不恐怖,有這樣的功德。
複次,憍屍迦!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般若波羅蜜乃至正憶念,書持經卷,華香供養乃至幡蓋;是人爲父母所愛,宗親知識所念;諸沙門、婆羅門所敬;十方諸佛及菩薩摩诃薩、辟支佛、阿羅漢乃至須陀洹所愛敬;一切世間若天、若魔、若梵及阿修羅等,皆亦愛敬。
他得到愛敬的這種果,能得到人家愛敬的果。所以佛又招呼憍屍迦:「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般若波羅蜜乃至正憶念」,你能這樣用功修行。
這個正憶念,我昨天講一個禅的故事。講禅的故事,能夠「春秋不涉」,這是個正憶念,觀察時間是不可得的,乃至賓主的問題。我想再講一個禅的故事。
有一個香嚴禅師,香嚴禅師他這個人學過教,學過經論的。學過經論;但是到了這個沩山禅師那裏去學禅。學禅的時候,沩山禅師說:你把那學教的這一套統統丟掉,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什麼是西來大意?沒有辦法回答。你把你學的這些都丟掉,你回答這個問題。回答不上來。心裏面,有多少對自己有點兒失望了,所以就是離開了沩山禅師,自己去住個地方,去用功。
一天,忽然間他,或者禅宗的人說是開悟了,就這麼說吧!那麼他就說出一句話來。他說:去年貧,不算貧。貧,就是貧窮。我去年窮還不算窮,今年窮,才算窮。我今年窮的才能算是窮。是什麼呢?我去年貧,無立錐之地。沒有立錐,錐子。沒有立錐之地,是窮到這麼個程度;但是那還不算貧。今年貧,錐也無。這個錐子都沒有了。這是窮到這麼個程度。那麼,這實在我在看,就是正憶念,這就是正憶念。
「無立錐之地」,這句話怎麼講呢?無立錐,修行的時候…。禅宗的人,南無觀世音菩薩!就是又是那麼說、這麼說。其實不需要!就是像經論這樣說,頂好!就是所緣境,立錐之地,這個地就是所緣境,就是你坐禅的時候,修觀的時候,照見五蘊皆空,五蘊就是你的所緣境。無立錐之地呢?所緣境空了,這就無立錐之地。這個錐是什麼?就是能觀察的智慧,就是能觀察的智慧。
我看這個禅師的語錄,古代的一點的,我生大歡喜,的確是開悟了。怎麼知道?他和經論上說的合。和佛說的經論的道理是相契合,那這當然這就是對了嘛。而後來的禅師啊,南無觀世音菩薩!沒有什麼意思,實在是沒意思。當然,我說這種話,禅宗的人就不歡喜,你怎麼可以說這個話?
「無立錐之地」,就是觀察所觀察的境界不可得。眼耳鼻舌身意,眼不可得、耳鼻舌身意不可得,眼識不可得、耳識、鼻識乃至意識不可得,色不可得、受想行識不可得,是所緣境不可得。「錐也無」就是能觀察的智慧,能觀察的智慧就是從經論上學習來的智慧,去觀察一切法不可得;但是,這個智慧從那來的呢?它也是由因緣有的。就是我或者聽師長的教導、或者從經論上的學習,你自己有生得慧。我們人有生得慧、有修得慧。生得慧,就是前一生帶來的智慧,前一生他也可能是學過佛法,或者學過世間法,總是也有一點智慧。就是今生沒經過學習,就有這樣的智慧。因爲小孩子讀書就看出來嘛,那個小孩子他就是聰明一點,那個小孩子就是笨一點嘛!那就是生得慧的高低嘛。學習佛法也還是要以前的生得慧,加上現在不斷…
《摩诃般若波羅蜜經講記 阿難稱譽品 7》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