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爲去纏縛而得自在。又轉義爲凡事得其訣要者爲者得叁昧。叁昧門,即正定法門。),遠離內外知見情執。亦名「總持門」,亦名「施門」。謂不念內外,善惡諸法,乃至皆是諸波羅蜜門(注釋:波羅蜜,「波羅蜜多」的簡略。意譯爲「到彼岸」、「度」,即從生死迷界的此岸到達涅槃解脫的彼岸。大乘以六項修持內容爲到達涅槃彼岸的方法或途徑,稱作「六波羅蜜」或「六度」。波羅蜜門,即度人到彼岸的法門。);色身佛是實相(注釋:「諸法實相」的簡稱,與真如、法性、法界等概念同義。指宇宙間一切事物的真相,此真相常住不變,唯一真實。)佛。
《家用經》雲:「叁十二相,八十種好,皆從心想生。」菩薩行般若(注釋:意譯爲「智慧」。但它不是指一般人的智慧,而是指超越世俗認識,直接把握佛教真理的特殊智慧。它的全稱爲「般若波羅蜜」或「般若波羅蜜多」,意譯爲「智度」,是「六波羅蜜」之一。指通過這種智慧,可以到達涅槃彼岸(即成佛)。)時,火燒叁界,內外諸物盡,於中不損一草葉,爲諸法如相故。故經雲:「不壞於身而隨一相。」今知自性是佛,於一切時中,行住坐臥,更無一法可得;乃至真如,不屬一切名,亦無無名。故經雲:「智不得有無,內外無求,任其本性,亦無任性之心。」經雲:「種種意生身,我說爲心量。」即無心之心,無量之量;無名爲真名,無求是真求。經雲:「夫求法者,應無所求。」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不取善,不作惡,淨穢兩邊俱不依。法無自性,叁界唯心(注釋:是說世俗世界的一切都由心造作而成,心是萬物的本體。叁界,指欲界、色界、無色界。佛教各派對這裏的「心」有不同解釋。華嚴宗據《大乘入楞伽經》、《大乘起信論》等經典認爲,這「心」即如來藏或真如。瑜伽行派和法相唯識宗認爲,這「心」就是阿賴耶識,指出叁界萬法唯識所變。)。經雲:「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凡所見色,皆是見心。心不自心,因色故心;色不自色,因心故色。故經雲:「見色即是見心。」
譯文
南陽慧忠國師說:禅宗的修習,應當依據佛的教導,以准確闡明教義的一乘教,契合自己的本心,轉相傳授,與佛的教法相一致。不應當依據虛妄不實的情識,以及未能准確闡明教義的教法,亂生見解,贻悞後學。縱然根據宗師領受了宗旨,要是與准確闡明教法相一致,就可以依此而實行,但若是不能與准確闡明教義的教法一致,便不可認同。這就好比獅了身上的蟲,以獅子自身爲食,佛法並非由天魔及外道所能摧滅的。
當時有一禅僧問慧忠國師道:「佛心在哪兒呢?」慧忠答道:「牆壁瓦礫,一切沒有情識的事物都是佛心。」禅僧又問道:「你這話不是與佛經所說大相矛盾嗎?經中說,離開牆壁瓦礫等一切沒有情識的事物都是佛心,現在你卻說一切沒有情識的事物都是佛心,不知其中「心」與「性」是同或異呢?」慧忠回答說:「迷惑的人認爲有區別,覺悟的人則認爲沒有區別。」
禅僧又問:「這話與佛經又矛盾啦。經中說,一切信奉佛法的人,心並非佛性,因爲佛性永恒不變,而心則生滅變化。現在你卻說沒有區別,不知什麼意思?」]
慧忠答道:「你只是根據文字語言來理解,而不是根據其中所體現的精神。比方說,寒冬臘月時,結水成冰,待到奉暖花開時,又化冰爲水。衆生迷惑時,將性疑聚爲心,一旦覺悟時,便將心融釋成性。你咬定沒有情識的事物不是佛心,那麼,佛經就不該說「叁界唯心」了。因此,《華嚴經》說:「應該看到究竟圓滿、遍於十方諸法,世間一切都爲心所造作。」現在我姑且問你,沒有情識的事物是叁界之內,還是在叁界之外?它們是心,還是非心?如果不是心,那麼,佛經上就不應該說是「叁界唯心」;如果是心,那麼則不應該說是「無性」。這是你自己違背了經典,我可沒有違背。」
鵝湖大義禅師奉诏廷說法,他問京城的佛教大師們:「諸位,你們說應以什麼爲佛教的根本原理?」有人回答說:「應以知見爲解脫之道。」大義說:「《維摩經》上說,佛法應遠離見聞覺知,怎能以知見爲根本呢?」又有人回答說:「以不作分別爲根本。」大義說:「經中寫道,善於分別一切事物的相狀,就可立於究竟之真理。爲什麼卻要以不作分別爲根本呢?」
皇帝問他:「什麼是佛性?」他答道:「陛下所問便是體現佛性。」所以,有的人直指人心,明心見性;有的人破除執著,悟入佛道。以無一定方法的辯論,去除固有的執著;運用無所得的智慧,克服有度量的心。
思空山本淨禅告訴京城的僧侶們說:「你們不要執著自己的心,因爲這心由外物而引起,好比鏡中之像,並無實體;倘若把它執爲實有,則失去了它無自性的本來性質。」《圓覺經》說:「錯誤地把地、水、火、風四大當作自己的形相,把色、聲、香、味、觸、法六塵影像當作自心的形相。」《楞伽經》說:「不了達心以及心的慮知作用,就會産生兩種妄想;了達以心及心所攀緣的境界,也就不會出現妄想。」《維摩經》說:「佛法並不屬於見聞覺知。」姑且引述了叁部佛經,以證明這一道理。
五祖弘忍門下莊嚴大師,一生教示徒衆,只舉《維摩經》中寶積長者贊歎佛的偈頌的最後四句。這四句是:「不染著於世間猶如蓮花,一切言行總相合於空的道理;通達事物的形相無有障礙,禮敬平等真空無所依托。」有學法者對他說:「這是佛所說的,希望能聽到和尚自己的說法。」莊嚴答道:「佛所說的就是我所說的,我所說的也就是佛所說的。」爲此,達摩西來,創立禅宗,他想要傳授心印,就必須借助於佛經。他以《楞伽經》爲證明,可知與教門相聯系。由此而使非佛教徒們不再誹謗,而學佛者紛紛禀承;從而法嗣興隆,玄風廣被。
所以,初發心求學的出家人,在自己尚未入門之前,如果不依賴佛教經典,依止什麼修行、入道呢?即使不自生各種虛妄見解,也總會遇到各類邪師。因此說,我眼本來正,因受師教而邪,西天九十六種錯誤外道,都是這類邪師。可見,木沒有准繩而不直,理沒有教典就不圓。
原典
南陽忠國師雲:禅宗法者,應依佛語,一乘了義,契取本原心地,轉相傳授。與佛道同。不得依於妄情,及不了義教,橫作見解,贻悞後學,俱無利益。縱依師匠領受宗旨,若與了義教相應,即可依行;若不了義教,互不相許。譬如師子身中蟲,自食師子身中肉,非天魔外道而能破滅佛法矣。
時有禅客問曰:「阿那個是佛心?」師曰:「牆壁瓦礫,無情之物;並是佛心。」禅客曰:「與經大相違也。經雲,離牆壁瓦礫,無情之物,名爲佛性。今雲一切無情之物皆是佛心,未審「心」之與「性」爲別不別?」師曰:「迷人即別,悟人不別。」
禅客曰:「與經又相違也。經雲,善男子!心非佛性,佛性是常,心是無常。今雲不別,未審此意如何?」
師曰:「汝自依語不依義。譬如寒月,結水爲冰,及至暖時,釋冰爲水。衆生迷時,結性成心,悟時釋心成性。汝定執無情之物非心者,經不應言「叁界唯心」。故《華嚴經》雲:「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今且問汝,無情之物爲在叁界內?爲在叁界外?爲複是心?不是心?若非心者,經不應言「叁界唯心」;若是心者,又不應言「無性」。汝自違經,我不違也。」
鵝湖大義禅師因诏人內,遂問京城諸大師:「大德,汝等以何爲道?」或有對雲:「知見爲道。」師雲:「《維摩經》雲:法離見聞覺知,雲何以知見爲道?」又有對雲:「無分別爲道。」師雲:「經雲,善能分別諸法相(注釋:泛指一切事物的形相,性質、概念及其含義等等。《大乘義章》卷二:「一切世谛,有爲無爲,通名法相。」通過對法相的定義和分析,佛教各派往往表達各自的教義。)於第一義而不動。雲何以無分別爲道?」
又皇帝問:「如何是佛性?」答:「不離陛下所問。」是以或直指明心,或破執人道。以無方之辯,祛必定之執;運無得之智,屈有量之心。
思家山本淨禅師語京城諸大德雲:「汝莫執心,此心皆因前塵而有,如鏡中像,無體可得。若執實有者,則失本原常無自性。」《圓覺經》雲:「妄認四大爲自身相,六塵緣影爲自心相。」《楞伽經》雲:「不了心及緣,則生二妄想;了心及境界,妄想則不生。」《維摩經》雲:「法非見聞覺知。」且引叁經,證斯真實。
五祖下莊嚴大師,一生示徒,唯舉《維摩經》寶積長者贊佛頌末四句雲:「不著世間如蓮華,常善人於空寂行;達諸法自相無罣礙,稽首如空無所依。」學人問雲:「此是佛語,欲得和尚自語。」師雲:「佛語即我語,我語即佛語。」是故初祖西來,創行禅道,欲傳心印,須假佛經。以《楞伽》爲證明,知教門之所自。遂得外人息謗,內學禀承,祖胤大興,玄風廣被。是以初心始學之者,未自省發已前,若非聖教正宗,憑何修行進道?設不自生妄見。亦乃盡值邪師。故雲, 我眼本正,因師故邪。西天九十六種執見之徒,皆是斯類。故知木匪繩而靡直,理非教而不圓。
譯文
以上所述幾位,都是高明出衆的人物,是物外宗師,禅苑麟龍,祖門龜鏡。他們每開示一言使風行電卷,每教導一句便山崩海枯。帝王親自拜之爲師,朝野紛紛歸趨;叢林以之爲准則,後學加以禀承。他們到底都沒有隨心所欲,背離於佛的言說。凡是釋疑去僞,顯示心性、闡明宗旨的地方,他們無不廣泛引用佛經,全面顯揚佛的旨意。所以能永傳後代,使家風不墜。如果不是這樣,那爲什麼禅宗至今仍支脈繁盛?事實就是如此,這裏已得到驗證。
再則,想要研究佛法,披閱藏經,都須由自己加以消化,使經論的每句話冥合真心,只是不要執著文句,隨順文句而表達見解,而要直下探取言诠的要旨,以契合本來宗旨。這樣,無師之智就會産生,天真之道清晰展現。如《華嚴經》說:「知道一切事物就是心、自性,那麼,成就圓滿智慧之身,就不需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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