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太虛、星雲的人間佛教與中國佛教的現代化(張華)▪P4

  ..續本文上一頁的事業,和人間的實際生活脫了節,假如天天高呼出世的口號,國家不愛,父母不孝、族友不親,這樣就能存在于天地社會之間嗎?耶教雖有天國的思想,但它們對人間的事業非常熱心,學校醫院賺了大家的錢,大家還要說他好。佛教提到世間就認爲娑婆似苦海,叁界如火宅,把人間比得像牢獄一般的可怕,但誰又不在叁界娑婆的人間討生活呢?就因爲這思想的偏差,可憐的佛教自隋唐以後出現了數百年日漸衰微的現象”。(注釋:《星雲大師講演集》第二冊。)

  太虛、星雲大師一片禅心憫衆生,一片苦心悲佛教,竭盡所能鼓勵信徒中興佛教,要去利他,去爲社會作貢獻,去爲大地生産創造,發展經濟,賺錢。他們認爲唯有這樣,佛教才得以生存和發展。星雲大師首先提出“凡建設性的就是悟,破壞性的就是迷”,迷悟的分界線即在于是否能夠爲社會爲人生,爲教爲道作貢獻,對社會人生貢獻的大小成爲衡量道行深淺的尺度,貢獻乃是無量的功德。這與傳禅宗那種把迷悟系于內心靈明和一念自覺的思想比,已有了根本性的轉變和實際內容的進展,星雲大師把這些信條和思想用來指導人們的經濟行爲,則經濟生活中的貪汙舞弊首先遭到深惡痛絕,而對詐欺背信的行爲也是絕對禁止,因爲其中出現了自私自利和欺騙現象,有違出世精神。

  于是星雲大師又提出一種“知足感恩”的經濟生活,所謂感恩的經濟生活,“是每個人對生活上的一粥一飯要有當思來處不易的感恩……,今天的社會知足感恩的心情很少人培養,所以我們的經濟就算如何的豐富成長,許多人仍然不會感到幸福”。星雲大師所謂知足感恩,並不是教人們滿足于現狀,停滯在已有的生活水平,星雲大師的態度一方面號召信徒要極大地生産,爲社會作貢獻,創造巨大的財富,另方面又要尊重人家的勞動成果,珍惜社會財富。爲社會創造出來的巨大財富,倘爲了滿足一己的私欲,成了貪求的對象,則人生就不會獲得超越的幸福。一者它和“服務精神”相左,二來因欲海難填,“心爲物役”,心靈成爲會物役的囚犯,人生也就不能超然灑脫。所以星雲大師主張:一、要感恩,思想人家的服務和辛勞。“滴水之恩,湧泉以報”;二、又要知足,只有以一種淡泊物欲的心情過生活,才能超然物外,自在逍遙,而這實實在在就是“以出世的精神作入世事業”的生活。

  從某種意義上講,太虛、星雲大師這種經濟生活思想還沒有脫出傳統宗教倫理的窠臼,可是它又似乎並不與現代工業文明發生龃龉。曆史證明,抑製和阻礙現代社會經濟發展的,是那種仇視現代的物質文明,拒絕享受社會的物質財富,把金錢視作“洪水猛獸”的思想和人物。而通過上面的剖析,我們明白,對于現代的物質文明,社會的物質財富(包括金錢),星雲大師的意思並不像保守的佛教徒們“矯情不加以運用”,或者根本拒之門外,甚至于把金錢斥爲“毒蛇”,當作汙染和傷害人們純潔靈魂的東西。星雲大師只不過是教人們不要貪戀執著于這些東西,爲它所囚,被它牽著牛鼻子。星雲大師其實主張極大地爲我所用,充分的享受生活,只要用得合理,享受得適當。星雲大師說,“只要能使佛教發揚光大,造福衆生”,“毒蛇”完全可以化爲“淨財”,成爲“學道的資糧”。從這一點上看,星雲大師人間佛教的經濟倫理是突破了傳統保守佛教徒思想的,顯示出他的現代性。即使說星雲大師的思想並不因此就刺激現代經濟的飛速發展,可它是和現代工業文明相適應的。一定程度上也能推動生産力的發展。

  星雲大師衆多精彩通俗的演講中有幾段話有關我們現在討論的問題,很值得佛教界人士反省和深思;其一是一九八二年在一次談佛教現代化問題時提到的,“二十世紀是科技文明進步的時代,佛教不但要隨著時代社會進步,並且要走在時代的前端領導著現代的人心思潮向前邁進……。其實一切物質的文明都是爲了使人們的生活更幸福、更舒適,如果透過現代文明的種種産物,能夠使現代人很容易地了解佛教的道理,自然地接受佛教,爲什麼佛教要開時代的倒車,矯情不加以運用,而退到蠻荒不便的時代呢(注釋:《星雲大師講演集》第二冊。)?

  其二是在一次談到佛教教育問題時,星雲大師大發感慨,“今日中國佛教界待我們去興辦的事業有多少?如果沒有錢,能夠辦成事業嗎?先看急需提倡的佛教教育事業,要使佛教接棒有人,須要有青年後才,要人才,就需要有教育機構培植,……處處都要錢。只要有錢,可以建成最好的校舍,聘請最賢明的老師,甚至可給學生發放獎學金,大家安心求學,自然學有成就,一批批人才出來,自然能爲佛教創辦各種事業,弘法度衆,慈善救濟,教育文化。只要佛教的事業興盛,大家學道的資糧豐富,何愁佛教不能發揚光大,造福衆生呢?所以將毒蛇化爲淨財,相信對佛教益處很大”。(注釋:《星雲大師講演集》第一冊。)

  以我們世俗人的眼光,作爲佛門高僧的星雲大師竟在這裏大談錢的用處,特論生活的享受,這實在令人瞠目結舌,驚訝不已,猶如許多觀光者看到佛光山上冷氣空調和紅毯鋪地,僧侶開汽車,比丘尼唱歌一樣不可思議,匪夷所思。然而從佛教曆史的發展眼光看,太虛、星雲大師的生活佛教的確和舊佛教大相徑庭了,的確散發著濃濃的現代化生活氣息,但同時我們也要清醒地認識到,真正現代化生活化的佛教,不僅是外表上的和現代化生活一致,更重要的是其內在的生活要和現代精神協調,唯如此,方能跟上時代的步伐,推動社會前進,以期達到指導人生的目的。

  任何社會意識形態都是社會存在的反映,並爲社會存在所決定,星雲大師人間佛教的經濟倫理某種意義上也正是現代社會經濟生活在宗教裏的投影。星雲大師從宗教的角度認識到了現代社會弘法利生的入世事業經濟保障的重要,洞察了在一個唯物的時代裏金錢所具有的重大的魔鬼般的意義,但他也深知在物欲橫流的時候,人心最需要和最缺乏的是什麼。星雲大師教人們一方面充分享受現代的物質文明,另方面又不要忽視人格的提升,道德的培養。

  2、宗教道德

  星雲大師認爲,“一個人偉大不偉大,不在于錢財的多少,主要在于人格和道德的有無”。宗教道德的目的就在于塑造一種理想人格追求一種道德境界,那麼星雲大師爲人們塑造了什麼樣的理想人格,標榜了什麼樣的崇高道德呢?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追求的理想人格基本上是下面兩種類型的糅合:一種是清淡超脫型,另種是慈悲救世型。前者以顔回和禅師們做代表,後者以佛陀和菩薩爲典型,顔回雖然是孔夫子的得竟門生,孔門賢良,但星雲大師卻經常把他當作佛門弟子學習的楷模和榜樣。在演講中星雲大師經常提到“一箪食,一瓢飲,居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欣賞那份清高淡泊,不計名利,那份超塵脫俗,不計是非。禅師們宗自然而返真我,以人間世爲注釋戲道場,內適性而放曠,像藍天上的雲飄流四方,外任運而逍遙,一世才智之士皆趨之若骛而莫能自拔。而佛陀,慈悲莊嚴,以普度衆生爲己任;而菩薩則救苦救難,大慈大悲,不求自己進涅槃,先讓衆生得離苦。“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總而言之一句話,星雲大師新人格的誕生既出世逍遙又入世救人,既淡泊甯靜,又豪情滿懷,毫不偏廢,兩頭不落空。

  關于道德,星雲大師認爲有“究竟的道德”和“不究竟道德”之分,出發點是慈悲的便是究竟道德,所謂慈悲就是給予人歡樂,拔除人痛苦。其余的皆爲不究竟,不究竟道德有如:虛僞的道德,不平等不尊重人格人權的“對待的道德”,模棱兩可的道德,以及像歌頌貧窮、摒棄歡樂,以自我個人逃避衆生爲清高,這樣是“非淨的道德”,如此種種道德中,星雲大師所追求的當然是究竟的道德。他雖然出家,但也非常注重人倫道德,尤其是眷屬之間的和諧相處,人際之間的互相尊敬。“佛教並不是說出了家就不要父母,不重視人間的倫理關系,而是要由孝順自己的父母擴而孝順衆生的父母,從今生的父母而推及過去多生的父母”,可見星雲大師特別提倡的是大乘願行的菩薩道德,“上求佛道,下化衆生”是以衆生爲父母,這就是佛教廣泛的同情和赤誠的表現。

  星雲大師認爲現代工業社會只是解決了我們物質方面的生活,而精神領域的增長,道德觀念的精進,他則呼喚“道業社會”的來臨,星雲大師一憑他的慈悲心,“爲了自己,進步再進步;爲了真理,奉獻再奉獻;爲了世間,服務再服務”,他把他的道德內容建立在自尊、如法、利生的基礎上,受崇高的理想和忘我精神的指導,自覺去實踐自利利他的德行。星雲大師把一己的幸福同他人的幸福聯系起來,把一己的解脫同拯救人類聯系起來,把自尊和尊重他人聯系起來,應該說這種道德裏邊蘊含著不少的人道因素。但星雲大師是希望以道德的力量來感召人心,拯救現代人精神的失落,他並且樂觀的堅信:“善似青松惡似花,看看眼前不如它,有朝一日遭霜打,只見青松不見花。”光明終會驅散黑暗,真理總能戰勝惡邪,這種善良的願望和堅定的信心頗使人默然點頭而心中感歎。

  通過上面關于人格和道德的敘述,我們發現在星雲大師生活佛教那裏,人格和道德是一致的。星雲大師的理想人格是那種能在人間的社會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爲時代和人生作出巨大貢獻而又不執著于這一切的人物,而他所宣揚的道德也正是教你利生濟世,而又不居功自傲。道德修養的目的即在于完善自己的人格,星雲大師認識到了道德和人格的一致性,但進一步認爲,它們其實指一個東西,有道德就有人格,人格即道德。最後,星雲大師的這樣理想人格和崇高道德又是通過信仰佛教實現的。而信仰,星雲大師說,其實就是信自己,把命運操縱在自己手裏,自作自受,幸福和歡樂要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人類的不幸和痛苦也只能靠人類自己去救治。

  從上面經濟倫理、宗教道德的考…

《太虛、星雲的人間佛教與中國佛教的現代化(張華)》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