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並在「大我」之中感到喜悅的人,永不憂傷,也不再渴求任何東西,他和萬物合爲一體,並且被視爲全心全意地忠誠于「自我」。(第十八章‧第54詩節)
(二四)一個人經由忠誠奉獻而得以正確地了解「我是何人,我是什麼」,當一個人像這樣正確無誤地從本質認識「自我」,當下就達到最高境界。(第十八章‧第55詩節)
從這些詩節中,我們可以看出它們和佛教極其相似,並且充滿著相同的教理,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它們有「自我」(或稱「真正的自我」),是永恒的支持者;然而,佛教卻認爲必須完全去除「自我」,只留下「法」,而且這可變異的「法」會自然地變異。提出這些討論也許看起來和主題無關,但實際上,它使我們能清楚地看出印度教和佛教的觀點有多麼相似,所以這是很重要的。當然,我們必須知道在這兩個相似的觀點間,不同的是在于「自我」,印度教的目標在追求「自我」,當他們得到「自我」時,就把它當作是解脫和幸福,當智慧或心靈證得「自我」時,就達到幸福的境界。這可以從下列引述的最後的兩首詩節中很清楚地看到:
(二五)當一個人已抛棄所有的欲望,並且受「自我」的影響而感到滿足時,就可以說他擁有一顆安定的心。(第二章‧第55詩節)
(二六)正如放在遮蔽風吹之處的燭光不會搖晃一樣,一個已能調伏心性的行者,以其經過訓練的心靈靜坐,快活地修煉以「自我」爲目標的瑜珈時,也不會動搖。(第六章‧第19詩節)(注四)
我們可以從最後一首詩節明白,他們的瑜珈或禅修的目標是在于證得「自我」,而且以成功地找到「自我」爲終點,然後他們就快活地認同涅槃是「自我」,滿足于發現它是「真正的自我」,或他們所尋找的是「真正的自我」,並用來取代他們以前受誤導而執著的虛假「自我」。有些佛教徒執著涅槃當作是「真正的自我」,就和印度教一樣,他們耽著于把某些東西當作涅槃;事實上,只要有「自我」的念頭存在,真正的涅槃就不可能出現,而當涅槃真正顯現時,「自我」的感覺在那當下也就消失了。
(注四)原文:Yathadiponivatasye
nengatesopamasamrta ︱︱
yoginoyatacittasya
yunjatoyogamatmanah ︱︱
耆那教的「自我」
耆那教主張「自我」即涅槃
接下來我們要討論耆那教的教理(又稱「尼幹子的教義」),用以探討爲什麼它和佛教教義那麼相似。從佛陀時代開始,這個教派就和佛教並立,大雄(Mahavira)(又稱「尼幹陀若提子」Nigathanataputta)是他們的教主。雖然他說法的時間不長,但他的教法後來卻被大量衍繹成爲淺顯易懂的教義,而它的本旨仍然相同。簡而言之,就是以「自我」爲追求的目標,舉例來說,以下就是他的一首詩:
凡是修內觀的人,
就會從中發現「自我」;
並在有漏完全消除後,
到達「自我」的目標。(注一)
(第二一八詩節,錄自庫拉巴德拉阿阇黎(Kulabhadracariya)之《真實集》Sarasamuccaya)
耆那教也使用「涅槃」這個字眼,但他們是用梵文的涅槃(nirvana),有關資料清楚地顯示,他們認爲涅槃和「自我」是完全相同的東西,這可以從以下的詩偈中看出:
善逝者是已達到最高涅槃的人,
涅槃是解脫了所有邪惡的境界,
也是「自我」的自然特性。(注二)
(錄自Apata Suvarupa)
從這首詩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們把涅槃當作是「自我」,而涅槃也就是解脫痛苦和所有邪惡事物的境界,這是「自我」的自然特性,好比濕潤是水的自然特性一樣。簡單地說,他們認爲達到涅槃就是完成「自我」,完成「自我」也就是證得涅槃,而且這是真正的「自我」。
我們更可發現,他們對「業」和「涅槃」的概念也和佛教極爲相似。在他們的教義中,當「自我」出現時,業的影響力就會消失,就如同佛教也認爲當一個人達到涅槃或最高的境界時,舊業的影響力會消失,也不再造作新業。耆那教經典之一,庫那達庫那達阿阇黎(Kunadakunadacariya)所作的《真實宗義》(Samayasara),第一九八詩節,這麼說道:
貪、瞋、癡這些都是導致造業的煩惱,
它們不會發生在具有正見者的身上;
因此,業力不會對證得「自我」的人造成重大的痛苦,
因爲他們已經去除煩惱了。(注叁)
此外,現代耆那教大師布拉馬恰裏‧錫塔拉‧普拉沙達(Brahmacari Sitala Prasada)說:
根據耆那教的說法,涅槃是「自我」解脫了業力的影響,解脫了造業的知覺時,所達到的境界或特質,這個境界從各種的形體中解脫出來,不論是粗身或細身,它是所有世俗痛苦的息滅處,它充滿了幸福、和平與光明,它是永恒的,不會再毀壞。(注四)
(注一)原文:Jnanabhavanaya sikta
nibhartenantratmanah
apramattamguanamprapya
labhantehitamatmnah ︱︱
(注二)原文:Sravaddhandadhavinirmuktam
sthanamatmasvabhavajam ︱
praptamparamanirvanam
yenasausugatahsmahtah ︱︱
(注叁)原文:Ragodosomohoyaasava
n”athisammaditthissa ︱
tahmaasavabhavenavina
hedunapaccayahonti ︱︱
(注四)《耆那教與佛教的比較》(Comparative Study of Jainism and Buddhism),頁二二。
佛教認爲唯有去除「自我」,才能證得涅槃
根據這段陳述,我們可以知道耆那教也否定粗糙的肉體和靈體,有如佛陀在巴利經典《布咤婆樓經》中所說的一般,它也否定無形的形體──意識,因爲它追求的目標是超脫業力的境界。因此,每位學習者必須再次地確記,這個教派的觀點和佛教點是多麼相似,假如我們漫不經心地依照自己的想法解說教義,我們將會在不知不覺中,把佛教的教理曲解成其他教派的教義。這裏所說的「多麼相似」,是指這兩種教理大部分相同,只有部分差異,特別不同的是佛教沒有「自我」的觀念。佛教認爲只有當一個人徹底排除自我感時,才能達到涅槃,雖然這種觀點只超越其他教義一小步,但我們必須仔細注意到,我們的教義就因這一小步而與其他教義完全不同,因爲佛教在證得智慧時,完全去除「自我」,而其他教義則仍然有「自我」存在,我們無法接受那種仍然有「自我」的智慧是正見的說法。
這位耆那教大師進一步說:
在清淨境界的「自我」,和以往在塵俗世界受汙染或遮蔽的「自我」是同一個,而且從一開始一直就是我們原來的「自我」。
然而,當受染汙時,它無法認清自己,因爲塵俗世界或煩惱控製著它,而成爲「自我」。真正的「自我」,本質上會奮鬥爭取解脫,或爭取從塵俗世界中解脫出來,而且常以此做爲它的使命,這就有如《羅摩衍那》(Ramayana)這則詩節所說的:
恰如鳥兒生來就自然會飛翔,河流自然就會奔流,「自我」的存在就是要完成它的使命。
這個論點明確地主張,人不論解脫與否,一直擁有「自我」,這和佛教的教理非常不同。
當回頭想想那些信奉上帝的印度哲學時,我們將再度明白他們在這方面的卓越創意,他們認定上帝就是「自我」,別無他物。「自我」遍萬事萬物,無所不在,尊敬「自我」爲上帝的人,稱它爲「梵」。他們說把「梵」視爲是擬人化的上帝,是較低層次者的想法,在這些人具有更多智慧,能了解「梵」或「自我」之前,讓他們這麼理解是必須的。因此,認爲「梵」是擬人化的上帝,就好比是圍牆或煉條,主要是用來約束他們,使他們能因此得到較堅定的信仰。
這點突然讓我想到我們自己,教導人們把涅槃當作真正的「自我」也是一樣,有如建造一座圍牆,或用繩索圍起來,主要的目的在于將他們引領到真正的教義中,這好過讓他們孤單地存在沒有任何「自我」可爲依靠的狀況,日後他們也許就可以自行抛棄這種最後的「自我」了。
西方學者的「自我觀」
「自我」是永恒不變的靈魂
百吉‧那斯‧卡拿(Baij Nath Khanna)在他的著作《薄伽梵歌之光》(Light of BhagavadGita)中,引導我們清楚了解以下的觀念:
「自我」不受業力的影響,它在神的領域裏,物質世界與它無關,「自我」是至高無上的。(第10頁)
上帝是永恒的,祂不受時空的限製;而無生的東西,就永遠不會死亡。「自我」是完全不會毀壞和死亡,它既沒有起始,所以也不會有終結。(第6頁)
這些敘述對該宗教的信徒而言是極爲振奮人心的,因爲這些敘述使他們覺得一個人的真正「自我」是「自我」,上帝也是「自我」,兩者是同樣的東西。或者更確切地說,上帝是整體,而每個個人則是部分,但因爲「自我」不受時空的限製,因此不能以大小、時間長短或任何東西來度量它。所以,既無小的「自我」,也無大的「自我」,實際上它是相同的,一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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