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是叫人悟得人之安身立命之處。自己必須先了脫生死,沒有憂悲苦惱,才能救度他人。如果人們能夠洞察生命本身就是一種因緣而起的假相,放棄對自身的執著,那麼,一切苦難也就不複存在了,這也就是解脫。從自利到利他,先救度自己,再救度他人。擴而言之,不僅爲自身,而且爲一切衆生解脫這種痛苦而開辟一條解脫大道。
大乘佛教不僅講人的解脫。還提倡大乘菩薩行,宣揚普渡衆生,幫助衆生在寶貴的生命中實現解脫。大乘佛法的根本精神是自我覺悟與救度別人,也就是佛教所說,自己雖未得度,但是先來度人。覺悟人生,奉獻人生。個人對他人、對社會作出貢獻越多,他人與社會對個人的回報與尊重可能就越多,個人生命的價值就越得到體現,這正是菩提發心,菩薩道的行爲,是大乘菩薩的精神。菩薩以苦爲樂,而獲得解除衆生苦之大樂。當代一行禅師在《活得安祥》中說,如果我們與世界上的苦難接觸,受到觸動,就可能進一步去幫助那些正在受苦的人,而我們自已的痛苦就在此間消失。這主要取決于人心的淨化及人品的提升。如果自己是痛苦的,也會使別人痛苦;如果自己的心靈純良、安定,愉快,也會使別人愉快,積極樂觀的生命會給家人、其他人以快樂的濡潤,生命將被樂觀的世界所包圍。
當代弘揚“人間佛教”的大師們,更提倡活得快樂。“給人歡喜”,爲佛光山的四大信條之一。星雲大師《徒衆講習會開示》說,人間佛教提倡喜樂的人生,要在快樂中修行,希望每個人都能在現世就能現證法喜安樂。
佛教不僅在佛法理論上博大精深,而且極重視佛教在人間的佛法實踐。佛教對生命的關懷不只停留在虛無缥缈的理論之上,是切實的人間菩提道。太虛說:“闡明萬有因緣生滅之遍理,懸示法界圓覺之佛境,在衆生有達現之可能性,導由人間淨化以漸漸上趨,爲一再議建佛法新體系之理論。然理論必繼以實踐之行事,乃成共仰而垂久存。禅宗以禅林製度故,唐末、宋初風行全國,迄今雖精神枯竭,亦猶賴形製而未滅。必須有適應現代社會之教團組織,方足展開實際之運動。……吾今擬創菩薩學處,固將依佛法新體系論,增損斟酌古近中外之製而出之,不容偏執乎一端也。”[8]太虛的人生佛教,依因緣生滅之理,以法界圓覺爲宗,建立“菩薩學處”,將在家出家佛徒皆攝于菩薩之中,是理性、入世的現代佛教製度,將人間佛教的生命關懷思想真正付諸于世間弘法的實際當中。
佛教在現代社會中,仍然發揮著道德勸化和行爲控製的社會功能。這主要從佛教的教義、教規和戒律中體現出來。佛教提倡“報國土恩、報衆生恩”,“不爲自己求安樂,但願衆生得離苦”,“廣結善緣”,“慈悲濟世”等等倫理要求,體現了佛教對社會的關懷。用佛法的理念、佛教的精神去關懷社會,覺悟宇宙人生究竟圓滿的真理,實現最終個人完全的自由,獲得永不退失的安樂,自利利他,福慧圓滿,得大解脫。
叁、人間佛教對現代其他生命的關懷
佛教關心的對象是衆生。它把人和宇宙間一切有情識的生物稱爲“有情衆生”,與之相對應的山河大地、草木土石等無情識的東西,稱爲“無情”。佛教的生命不僅是指有生命的動植物,也指無生命沒有感情色彩的大千世界,一山一水,一石一木,都是衆生,皆有佛性。佛教推行的戒律就是珍惜生命的充分表現。佛教認爲,生命界按照各自的作業輪回于六道之中,在求生方面,在追求安甯幸福方面沒有根本的不同,在佛性上更是平等的。因此佛教要求信徒善待一切生靈,戒殺、放生、人類之間更是要求相互關心、和平共處。在佛教的戒律中,無論是五戒、八戒、十戒,其第一戒就是“戒殺生”。不殺生不但指不殺人,也指其他一切生命體都不去殺害,把殺生作爲“十惡”之首。這是對生命最基本的尊重,不僅體現了對人類,也表達了對萬物的深切關懷。同時也是符合佛教及人類共同的道德觀—善—這一基本世界觀的。
佛教從“善”出發,提出自己的人生觀、價值觀。佛教以人心之“大慈大悲”爲其生命關懷的基本准則,一切佛法以慈悲心福佑衆生。大乘佛教把慈悲放在第一位。所謂慈悲,慈是給衆生以快樂,悲是拔衆生于苦難,合在一起,就是說要救度衆生。佛教宣揚衆生平等,以其慈悲胸懷關愛包括人在內的所有衆生。它宣揚“西方淨土”,提倡尊重、珍惜生命,認爲衆生都有生存的權力,都是平等的生命個體,應當受到尊重。
人間佛教遵循以人爲本的原則,同時,在對其他生命的關懷方面,反對以人爲中心的做法。自然界各生命之間相互依存又相互製約,一個生態系統中往往同時並存著多種生命,它們通過一條條食物鏈密切地聯系在一起。各種生命構成自然界“物質回圈”的一個個的環節,使所有物種得以在回圈中長期生存。任何生命個體都是作爲食物鏈的一個環節,被下一個環節所取食,從而使大自然的物質得以回圈利用。然而,人類自身利益與自然界所有的生命相互依賴、聯合協調的良性物質轉化運動中存在著矛盾,自然界本來並不根據人的利益而運轉。人如果意識不到這點,誤以爲萬物皆備于我,人類同樣會陷于盲目和自我封閉、自我毀滅的境地。如果不以悲心和責任來救護衆生,人將會爲此付出代價甚至自我毀滅。
另外佛教的素食與放生的主張,也體現了佛教對所有生命體的尊重與關懷。如素食的根本目的是在生活中培養人的慈悲情懷,尊重生命、愛護生命。素食對于保護動物的多樣性的意義顯而易見,沒有什麼能夠比素食更能改善人的健康和增加人在地球上的生存機會了。
佛教的生命關懷的人生觀與價值觀。不僅是對其他生命的珍惜與重視,也是對人類自身的關愛,這對以人爲中心的思想起到了喚醒和警戒的作用。
四、人間佛教對現代生命的生存環境的關懷
現代生命的生存環境包括生命生存的自然環境與社會環境。人間佛教關懷自然環境,提出“尊重天地的生機,以環保護生代替破壞殘殺”[9]的主張。佛將我們所處的自然環境,當成是我們身體的一部份來看待,當成是自己的家來看待。因此,愛護自然環境,不但要對動物要愛護,對植物以及一切生物的生存環境,都要善加的保護。佛教宣揚廣泛的衆生平等,不僅人與人之間,人與萬物之間也是平等的。尤其是衆生與無情即人與自然之間的平等,“應當說,這是對自然界生物和無生物尊嚴的確認,是對自然界的敬重、悲切和攝護”[10],這是人間佛教對現代生命生存環境關懷的一種表達。
佛教是從整體上來認識和把握世界的,認爲世間萬象互爲緣起,“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遵循一定的因果規律,是一種和合互生的關系。從佛教戒律對于動物的保護出發,佛教自然地傾向保護森林、綠地、保護水源等等。《佛說業報差別經》記載:“若有衆生于十惡業多修習故,感諸外物悉不具足。何等爲十?一者,以其殺生業故,令諸外報大地鹵堿鹵,藥草無力;二者,以其偷盜業故,感外霜雪,蝗蟲毒害等,令世饑馑;叁者,以其邪淫業故,感惡風雨及諸塵埃;四者,以其妄語業故,感諸外物皆悉臭穢……”由此看來,人類生存環境的優劣,與人心息息相關,依緣起觀點來看,如果人人能奉行十善,互助互信,自利利他,尊重生命,愛護自然,共同爲我們居住的環境貢獻心力,必能創造出身心清淨的家園。
儒、釋、道叁教有“儒治世、佛治心、道治身”之說。佛教認爲,人的貪心、慎怒心和愚癡心是人類生存環境惡化的根源。人們貪欲過重,造成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緊張與心靈的不安。在佛法中,貪欲是指對名聲、財物等己所愛好的東西心生的欲望,慎怒是對不合己意的有情生起的憎恨,愚癡是指愚味無知,不明事理。我們利用自己的智慧創造了無數的文明,而自身對自然的貪欲無度、急功近利的短期行爲卻導致了生存家園的危機。我們只有一個地球,毀掉了不會再來,我們只有一個家園,失去了不會再有。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中指出:“我們不要過分陶醉于我們人類對自然界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對我們進行報複。……美索不達米亞、希臘、小亞細亞以及別的地方的居民,爲了得到耕地,毀滅了森林,他們夢想不到,這些地方今天竟因此成爲荒蕪不毛之地,……我們每走一步都要記住:我們統治自然界,決不像征服者統治異族人那樣,決不是像站在自然界之外的人似的——相反地,我們連同我們的肉、血和頭腦都是屬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之中的;我們對自然界的全部統治力量,就在于我們比其他一切生物強,能夠認識和正確運用自然規律。”[11]現代社會,以科學技術爲主導、以物質生産力的發展爲根本內容的現代化過程中,現代人片面地把自然當作外在于人的物質對象來征服和役使,環境汙染已經成爲我國可持續發展的一大威脅。世界銀行的一項測算表明,中國每年空氣和水汙染造成的損失約占當年GDP的8%左右,環境汙染使中國發展成本比世界平均水准高7%。因此,佛教認爲,人心需要不斷的聞法修行而得到淨化,環境更需要人們不斷的治理與維護而得到美化。這一方面,僧侶們爲我們做出了榜樣。他們修學佛法,注重內心的清淨、平和,同樣注重外在環境的清靜、莊嚴,以整潔、協調的自然之態來妝點寺院,既淨化了自己,也美化了環境,對環境保護具有積極意義。
人間佛教認爲,要實現環境的清淨莊嚴,根本在于淨化人心,這一思想信仰對于扼製人們對生態環境掠奪性的破壞,淨化人心、美化環境、建設人間淨土、客觀上起了十分積極的作用。人心的淨化,心靈的環境尤其重要,自覺反省自己的內心,使心靈得到淨化,不是苦修,而是超越,用心感受生活,去感覺生活的真實自在。它既是內心的淨化,也是外境的淨化。這是佛教戒律的根本。從自心起菩薩行,感召同類。以行爲因,結淨土果。行行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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