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印順的人間佛教思想(黃夏年)▪P4

  ..續本文上一頁確者,適于今者,則密宗而有此,猶當取而不舍,而況真常系之經論乎!其取舍之標准,不以傳于中國者爲是,不以盛行中國者爲是,著眼于釋尊之特見、景行,此其所以異(于大師)乎”(《敬答議印度佛教史》)!存有揚清抑濁,淘沙取金的意趣,沒有說千百年來所傳,一切都是妙方便,這就難怪有人要不滿了。”9

  其次,印順認爲中國佛教的特點是圓融,結果造成了方便的濫用,使中國的佛教缺少了生命力和個性,留給了鬼化佛教和多神教的空間。他批評:“中國佛教爲“圓融”、“方便”、“真常”、“唯心”、“他力”、“頓證”之所困,已奄奄無生氣;“神秘”、“欲樂”之說,自西而東,又日有泛濫之勢。”10又說:“中國達摩之禅,即其流亞。及其翕然成風,意向不端,戒行不淨者,多求有所成就,病態乃漸著。脫略名迹者,何妨聲色莊嚴!精苦卓絕者,與禅樂大可並行。承真常論者融化梵我之傾向而擴充之,真常唯心論乃有不可告人之秘密。總之,末流之病,不僅在意向不純,戒行不淨,急求自證而濡染于神秘之環境,其病本也。”1中國佛教弊病深沈,因爲“(印度佛教)余風及中國,禅者一棒一喝,罄無不盡;念佛者則“南無阿彌陀佛”六字,是一味阿伽陀藥,無病不治。偏激誇大極,而無不自以爲圓融也!請以人身喻之,人之所以爲人,以其有五官、四肢、百骸之全也,必各當其分,各司其職,而後爲健康,否則即殘廢毀滅耳!若自偏激而圓融之,則言目者,人非目不見,眼大于頭,舉人身之全而唯一眼可也。重手者,人非手不成,不妨手多于毛發,舉全身而手之可也。舉七尺之身,無一而非眼也,無一而非手也,即眼即手,無手不眼,圓融極而不自知其爲偏激誇大也。一切因緣和合生,畢竟無自性,而緣起秩然不可亂,緣異則變,因異則滅,圓融者殆未之思也。以此爲聖者境,爲吾人所能達,懸爲理想以求之猶可也;而擬議聖境之圓融論者,忘其自身爲凡愚,不于悲心利他中求之,乃欲于“唯心”、“他力”“神秘”“欲樂”中求之。凡于平日之行事,無不好大急功,流于觀望取巧也。彼必曰:“條條大路通長安”,“無一物而非藥”也。孰知面牆而立者,晝夢冥遊者,未足以語此。有居渝都而赴南岸午餐之約者,沿嘉陵江北上,出秦隴,繞道西伯利亞,過歐洲,經紅海,曆印度而至南岸,雖條條是路,其奈此路行不得何!無一物非藥,其如屎尿不可以應萬病何!圓融之病,深入佛教,或者以此爲佛教光,而吾則恥之。或者以此爲不執者,則又謗佛之甚者!”2

  但是,太虛一直非常看重和提倡圓融的思想,並且用圓融思想來推進中國佛教的改革,這一做法在印順看來,是不適當的。他指出,像太虛大師圓融佛教,結果反被其所累。印順說:“中國佛教的理論,真是圓融深妙極了,但如應用到現實,那會出現怎樣情形?近代太虛大師,是特長於融會貫通的!叁十年發起組織“太虛大師學生會”,會員的資格是∶返俗的也好,加入異教的也好,“去陝北”的也好。在大師的意境中,“夜叉、羅刹亦有其用處”(《太虛大師年譜》)。後來,學生會沒有進行。會員這樣的雜濫不純,如真的進行組織活動,夜叉、羅刹(如黑社會一樣)會對佛教引起怎樣的負面作用?”3特別是“虛大師長于圓融,而能放下方便,突顯適應現代的“人生佛教”,可說是希有希有!但對讀者,大師心目中的“人生佛教”,總不免爲圓融所累!現在的臺灣,“人生佛教”,“人間佛教”,“人乘佛教”,似乎漸漸興起來,但適應時代方便的多,契合佛法如實的少,本質上還是“天佛一如”。“人間”、“人生”,“人乘”的宣揚者,不也有人提倡“顯密圓融”嗎?如對佛法沒有見地,以搞活動爲目的,那是庸俗化而已,這裏不必多說。”4雖然印順表示,“大乘佛教的寬容性,在有利于大乘流通的要求下,種種“方便”漸漸融攝進來,終于到達“天佛一如”的境界。我不反對方便,方便是不可能沒有的,但方便有時空的適應性,也應有初期大乘“正直舍方便”的精神。”5可見,印順阻止不了方便和圓融思想的發展,但是他強調釋尊的原始佛法,寬容是有原則的。但是大乘佛法的寬容性,卻將佛教自身的特點給淡出了,所以才造成了“如不否認印度的群神,而人間勝過天上,出家衆是不會禮拜群神的,反而爲天神所禮敬;“佛法”是徹底否棄了占蔔,咒術,護摩,祈求──印度神教(也是一般低級)的宗教行儀。大乘佛教的無限寬容性(印度佛教老化的主因),發展到一切都是方便,終于天佛不二。”6

  對太虛的人間淨土思想,印順也有評價。他指出:“針對中外政局之苦迫,國內思潮之雜亂,發起此佛化覺世新運動。大師晚年自謂∶“少壯的我,曾有撥一代之亂而致全世界於治的雄圖,期以人的菩薩心行(無我、大悲、六度、十善),造成人間淨土;這是民十年以前的事”(《佛教之中國民族英雄史》),所謂“非以徒厭世間獨求解脫也”。覺世救人之道,在乎“立人之極,建佛之因”;以人乘階梯佛乘,亦始終爲大師弘法之根本精神。”7 他還進一步認爲:“大師重于行,重于人行,在民國七年,發行《覺社叢書》(《海潮音》的前身),就明白宣告∶“立人之極,建佛之因”。而有“期以人的菩薩行心行──無我、慈悲、六度、十善──,造成人間淨土”的理想。”8印順點出了太虛所說的人間淨土實質,即指的人的心靈裏的人間淨土,衆生不必到另外一個彼岸世界去求得,就在此岸世界可以得到。因爲人間淨土是一種心識的活動,是由有情的之心而決定的,所以人人可以創造心中一片淨土。同時他也承認:“大師說∶“律爲叁乘共基,淨爲叁乘共庇”,廣義的淨土說,就是我論列淨土思想的原則。……關于淨土,二十一冬,大師在廈門成立慈(彌勒)宗學會;並合編《彌勒上生經》、《瑜伽師地論·真實義品》、《瑜伽菩薩戒本》爲《慈宗叁要》。叁十五年,還在上海玉佛寺,講《彌勒大成佛經》。我的贊揚彌勒淨土,就是依這一思想而來的。”1但是他還認爲:“大師在杭,作《建設人間淨土論》(致蘇慧純蔣慧雄書),緣起於山東臧貫禅之一再函請。大師所論《人間淨土之建設》,爲世界佛徒聯合國際之組織,與建設一佛化特區以資觀感。惟中國佛徒毫無組織,憑何與世界佛徒相聯合?佛教未爲社會中堅分子所重,佛化特區必難得政府容認。然則人間淨土,從何著手建設!”2所以在印順看來,太虛的人間淨土思想,只是一個“理想”,缺少可以操作的層面。

  印順雖然受到太虛的人間淨土的思想影響,但是他所要提倡的並不是太虛所說的心靈環保式的人間淨土思想,而是從經典裏提煉出來的人間淨土思想,具體地說,說是印度佛教的藥師淨土和彌勒淨土的思想。他說:““大乘佛法”中淨土極多,而藥師淨土的本願,不只是出世聖善,更注意到殘廢、疾病與醫藥,官非與飲食問題,氣候的冷熱。有人間淨土現實感的,彌勒Maitreya淨土以外,就是藥師淨土與阿閦佛Aksobhya淨土了。”3因此他對藥師淨土和彌勒淨土評價很高,認爲:“依藥師淨土創建人間淨土:我們對于藥師法門,平時只著重消災延壽,而不知藥師如來在過去生中,曾發菩提心,發廣大願,行大悲行,而後才成就無上佛果,成就清淨光明的琉璃世界。關于這,經裏說得極其詳細,我們參加藥師法會,應該一面祈求藥師如來恩德的加被,一面依佛因地所發的大願,所行的悲行,照著去躬行實踐,以資自淨化他,完成人間淨土。民國二十二年,戴季陶院長,于寶華山啓建藥師法會,領導大衆如藥師佛那樣發十二大願。如能依此大願去實行,不但個己小小災難可以消除,就是整個國家社會甚至整個世界,也可轉爲莊嚴淨土。因藥師的東方淨土,即是依其本願功德而實現的。我們若能實踐此一法門,那麼,我們這個充滿無邊苦難的惡濁世界,面臨危難的中華民國,不就可轉成清淨的淨琉璃世界嗎?所以我們聽講此經,應如此理解與實行,而祈求人間淨土的建立。”4“彌勒菩薩,當來下生成佛,這是佛法中所共認的。彌勒Maitreya,華言慈。修因時,以慈心利他爲出發點,所以以慈爲姓。一般學佛人,都知道彌勒菩薩住兜率天,有兜率淨土;而不知彌勒的淨土,實在人間。彌勒,在未成佛前,居兜率天內院,這是天國的淨化。《佛說觀彌勒菩薩上生兜率陀天經》,就是說明這個的。求生兜率淨土,目的在親近彌勒,將來好隨同彌勒一同來淨化的人間,以達到善根的成熟與解脫;不是因爲兜率天如何快活。彌勒的淨土思想,起初是著重於實現人間淨土,而不是天上的。這如《彌勒下生經》所說。《彌勒下生經》,中國曾有五次翻譯。說到彌勒下生的時候,有輪王治世。彌勒在龍華樹下成佛,叁會說法,教化衆生。人間淨土的實現,身心淨化的實現;這真俗、依正的雙重淨化,同時完成。佛弟子都祝願彌勒菩薩,早來人間,就因爲這是人間淨土實現的時代。”5

  綜上所述,可以看出,印順對太虛的人間佛教思想並不是全盤接受的。他接受的部分是與現實佛教有關的一部分內容,例如關于與時俱進的契理契機的思想,他基本上完全贊成。在教義理論方面,印順只是有選擇地接受,有時甚至是持批評的態度。例如關于人生佛教,他只是贊成其當代意義,但是對太虛理論最突出的圓融思想的特點,他是持批評態度的。而對人間淨土的思想,他基本上沒有表示什麼看法,雖然他承認他的淨土思想是到太虛的啓發,但是他基本上沒有談論這一部分內容,而且還認爲這一思想缺少操作性。

  四、印順的人間佛教思想

  一、人間佛教的思想理論背景——少壯的佛教

  “能立本于根本佛教之淳樸,宏闡中期佛教之行解(梵化之機應慎),攝取後期佛教之確當者,庶足以複興佛教而暢佛之本懷也欤!”1是印順的生平志向。他早在在年青學佛時,…

《印順的人間佛教思想(黃夏年)》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