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生。這是佛教無法全球化的最主要原因之首。
㈡高談空論,少于實踐。佛世時,佛陀與聖弟子們十分重視佛法在生活中的實踐,但後來的佛子爲將教理建構爲繁複的理論,以致佛教走入學術的象牙塔,佛理成爲談玄說妙之資。星雲大師曾在(怎樣做個佛光人·第七講)中說:
佛教之所以衰微的主要原因,在于毅界人士只知空談高論,不切實際,深奧玄妙的道理說太多了,
反而使佛教教義中利益衆生、服務社會的方法漸漸被人忽略淡忘,以致于世人輕垢佛教,以爲只是
普通心性之學或消極悲觀之說,不足以經世濟民匡正人心。
所謂“己不作,教他作,未之有也”,自己都無法實踐,又如何能化導他人呢
這些話不僅是佛教,也是所有宗教在全球化上所面臨的最重要問題。
㈢佛教失去了以人爲本的立場。哲學大師梁漱溟先生本鑽研佛教,但是後來棄佛就儒,成爲儒家的代表性人物。有次太虛大師在漢藏數理院請他演講,梁漱溟在黑板上寫了“此時、此地、此人”六個大字,對佛教的不重“此時、此地、此人”做了嚴厲的批判。他說:“我爲什麼走入儒家,就是爲了這六個字。講時間,佛教談過去、現在、未來、無量的阿僧只劫,但是我們生命當下的現世很重要。佛教講到空間、地方,說有此世界、他世界、十方無量諸世界,世界雖然講了那麼多,但我們相處的這個世界,需要我們去淨化它。佛教講到衆生,不但是人,十法界的衆生——胎生、卵生、濕生、化生,有無量無邊的衆生,在無量無邊的衆生中,以人最爲重要。”
梁漱溟的話正代表了當時知識分子的心聲,而這件事情也說明了,佛教在清末民初時期的確已被曲解,太虛大師及後繼的星雲大師之所以力倡“人間佛教”,強調佛教的“人間”性及實踐陸,實有其對治之目的。而這種對于佛教“不以人爲本”的誤解,也正是佛教無法全球化約重大漳凝。
㈣神棍假借佛教之名斂財。臺灣近幾年富裕後,神棍橫行,甚至有一陣子報章雜志成篇累牍是神棍詐財新聞,這在國際上形成很深的誤解,不明白僞教真谛的外國人,總以爲東方的宗教具有神棍詐財的陰暗面,因此卻步不前,讓正派宗教也遭到了池魚之殃。
神棍的興起,在于二十世紀末的後工業時代,物質文明愈發達,人類精神愈匮乏;器用層次的依賴沈溺,造成心靈需索的茫然無助。人心的難蘇息,導致心身困頓旁徨,情緒躁動急浮,當知識對此心靈沈痢束手無策之際,各種靈修和神通隱運而生,于是今人幻化真神的一造神運動一,在二十世紀末蔚爲風潮。這種不問蒼生問鬼神的偏執,不獨臺灣爲然,美國大衛教派、比利時太陽神殿信徒、日本奧姆真理教,皆爲顯例。
佛教本來是最爲理性的宗教,但卻常被神棍借用爲名作爲斂財之實,其最根本之原因還是在于佛子沒有將“人間性”的教義闡揚開來,以致不法之徒利用其幽微難明之處大行詐騙之賣,形同“一盲引衆盲,相牽入火坑”。
其實,正派的宗教信仰,都是教人反求自心,推己及人,佛教亦然。天下哪有頓悟得證保證班,即身成佛速成班。佛曰:“心內求法則正。”與其求本尊放光,何不在自己心中點一盞瞪,照亮美麗的人生。
布施獲福的觀念本無可厚非,也合乎因果法則,唯其先決條件是必須具有正知正見。試問哪有人心存歹念,僅憑布施就可以坐享福壽!佛陀教人布施如種田,揀選良田而耕之才能獲得豐收,同樣,布施也要以智慧抉擇,否則失財吃虧事小,家破人亡,乃至陷于萬劫不複之地方是人生最悲慘之事。所謂福慧雙修,智慧的布施將自己的生命延長與深化,這樣的福德長存不朽,才是真正的福德。
于今,如何消除神棍藉神佛之名行斂財之實,當務之急唯有回歸宗教的軟化本旨,加強“人間性”的教育面,才是正本清源之道。
㈤經典浩瀚,艱澀難懂。有意親近佛教的外國人士僅見佛教龐大而難解的經典就退避叁舍。外國人的認知很單純,一本聖經就是天主教與基督教的南針:一本可蘭經就是回教徒的指引,鑽研不難,經義簡單明了,人人可誦。
但是佛教典籍如汗牛充棟,大藏經就有九千余卷,梵巴漢藏版本不下數十種,現代佛學著作也有數幹種,皓首窮經也未必能探究其中堂奧。如此龐博的經典中,讓外國人能夠完整性地了解佛教的思想體系,絕不可能。因此,推行白話經典,並將其中義理艱深的部分作深入淺出的講解,將“人間性”的部分闡揚出來,也是佛教界不容忽視之事。
㈥缺乏全球性的組織凝聚力量。星雲大師曾回憶,他幼年時曾聽大醒法師說過這麼一句話:“佛教只要有十個出家人團結起來,就會有辦法了!”當我們審視二十世紀以前的佛教時,確實發現未曾有全面性、自發性的統一組織出現,而且不獨出家組織如此,在家組織亦然,以致始終無法將力量凝聚起來,因此盡管佛教如何興盛,但總難以發揮全面的作用,頂多僅能盛及一時,遑論能夠跨出一地、一國、一洲,而普利全球了。
以上六端阻礙了佛教的全球化發展,歸根結底,就是因爲“人間佛教”的教化沒有廣布,“人間佛教”的法義沒有落實。
五、基督教的全球化方式與困境
毫無疑問,在今日的宗教中,基督教是全球化最成功的典範。基督教自以色列發端以後,先是經希臘、羅馬,此時面臨一個關鍵時期,本來受到逼迫的基督教自康士坦丁帝的治世起,除了遭受猶利安帝爲期甚短的倒行逆施外,基督教獨享帝王青睐,宣教遂以破竹之勢橫掃地中海一帶。然後蔓延至美洲新大陸,再擴大及中南美洲,非洲等蠻荒世界,只有在東方古文明世界中梢稍受挫,但也生根立足。
基督教與佛教一樣,多年來存有出世與人世的爭論,林治平先生將之分爲“純福音派”
(以戴德生爲代表)及“社會福音派” (以李提摩太爲代表)。純福音派著重靈魂的拯救,而
社會福音派著重辦學校,建醫院,藉社會改革將人類帶向一個更高的精神生活面。
福音派批評社會福音派俗世化,而力奉修道主義。事實上修道主義本身也帶有濃厚的人世色彩。例如不少中古的修道士從事曆史寫作:修道院是當時最主要的學校,不但提供有心上進的民衆接受初級教育的機會,甚且是哲學與神學研究的溫床,以致人才輩出,在西歐興起經院哲學和大學之後,最負盛譽的第一流學者多爲修道士出身:修道院也是中古美術的領導與保存者。
修道士是中古農耕、工藝與工程技術的開拓者,以當時最科學的方法開辟農地,改良農作物,水産與牲畜的品種,教授農民耕種、栽培、養魚、毛織及牲畜的交配,訓練出木匠、陶匠、石匠、油漆匠與其他行業的熟練工人,並且拓建公路,興建當時最佳的建築物。
細察基督教全球化的方式,在利用宣教手段,而主要的宣教方式有叁種:
㈠成立教會,以散發物資、提供影片及書籍的方式,吸引民衆走向教會,藉以宣揚福音。
㈡教育導向:建立教會學校或以教堂爲校,提供優惠或免收學費,尤其以外語教學吸引,在教育過程中宣揚主的恩典。
㈢醫療服務導向:藉成立醫療院所從事宣教工作,此在偏遠落後國家特別有效。
但是,基督教的宣教在十九世紀及二十世紀初邁向頂峰,在二十世紀末卻發生“全球化撤退”的運動,宣教運動受到空前挫敗,謝勒(James Scherer)就寫了一本書——《宣教士,滾回去!》而震動了整個宗教界。
基督教的全球化撤退,原因當然很多,學界提出了“文化帝國主義說”,其立論是指宣教方向攻擊或破壞了某些傳統觀念與社會習俗,加速了傳統社會的瓦解,而此種瓦解正促成了西方帝國主義的入侵,于是西方之政治、經濟、思想潮流、甚至風俗,均漸漸取代固有的一切。從這個立論點出發,又引衍出“社會達爾文主義”,讓落後國家在心理層面逐漸對原本單純的宣教事業,起了反感。
事實上,從實務面上審視,基督教宣教事業的全球性撤退,主因有五:
㈠宣教事業一向是從落後地方發展,當年至美洲大陸也是一樣,以物質與知識上的給予,也就是精神上與物質上的雙重滿足。可是今日第叁世界大大進步,這種“給予”的手段已經失效。賈禮榮牧師(Dr.J.Hebbert Kane)在其名著The christion World Mission: Today andTomorrow中就指出:“時過境遷,第叁世界在物質上,知識上大大進步。而教會卻變成老態龍鍾。今日我們所面對的難題和沖突,比十九世紀所面對的難題是更加的複雜,更加難以處理。”
㈡教會本是一個庇蔭的場所,但是被動地等待人們前來告解,缺乏主動出擊的力量,而且以服務教徒與教友爲對象,有其針對性的局限,造成教會的功能與力道大減。
㈢缺乏組織的規模以及有計畫的規畫。基督教的宣教一直缺乏大規模的整合,流于單一地方教會的單打獨鬥,力量無法有效集中使用,也缺乏系統的規畫,系列的推動,造成千年來宣教方式一直未能有重大變革。
㈣教育與醫療本是宣教的兩大柱石。以前教會學校是宣教的基石,尤其是去教會修習法文與英文是極大的誘因,但是今天基督教學校所享受的福利已不再存在。英文與法文雖然還是有需要,但他們可以到大學裏去學。年輕人歡喜時代教育,而不再去教會所辦的學校。多數的教會學校早已民族化了,有的要接受政府的津貼才能生存。
以中國爲例,在一九叁O至一九四O年代,中國學生在基督教所辦大學中念書的,占中國全體大學生人數的百分之二十,今日已急遽衰退中。
同理,隨著時代的進步,醫療的普及,在缺乏重大資金的奧援之下,教會醫院的優勢也在消退之中。
㈤在職訓練的欠缺。教士們憑著一腔的熱誠在全球宣教,但是缺乏進修的管理及一以貫之的完整訓練體系。
毫無疑問,基督教在追求全球化的過程中,對人類文明的建立以及人們心靈的安慰,帶來重大的力量與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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