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的現實價值
前言
“文革”之後,大傷元氣的佛教在諸大德的感召下,漸漸複蘇。隨著修建寺院、整理教典,創辦學院,培養僧才等系列“恢複工程”的深入,滿目瘡痍的佛教以嶄新的姿態展現在人們的面前。正當教內沈浸在新生的喜悅之中時,一些目光犀利的大德,隱約感到缺少了些什麼。經過一番審思總結,共同認識到目前教內缺少的是根本性的東西——戒律。因此,加強道風建設,整饬戒律的呼聲此起彼伏,日漸高昂。令人欣慰的是,教內有識之士,紛紛響應,發心學戒持戒者日衆。近幾年來,學戒之風遍滿整個大江南北,不少寺院都自行組織僧尼結夏、安居、自恣、誦戒等律儀生活,有條件的寺院還組織舉辦了較有規模的律學培訓研究,使原有凝固的教團又有了新的生機。
但是,在社會轉型時期,傳統而古老的戒律,如何適應時代的發展,發揮其化世導俗的功能,同時又不失本身的特質,自然是當前關心佛教前途的大德學者們所重視的問題。自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以來,在海內個的佛教刊物上,頻頻可風有關研究評判戒律的文章。就戒律的生存與發展問題,大德學者們雖然持褒貶不一的態度,可是,戒律對佛教徒道德生活的規範和佛教教團的建立與鞏固,以及立足社會發揮其應有的作用等,卻又是有目共睹,無可置疑的事實。下面就個人的粗淺認識,略談戒律存在的價值,以供同修參考。
一、從佛陀製戒的深遠意義看
世間上任何一種法律的製定實施,其目的不外乎是確保社會的安定與發展。同樣,佛教戒律的製定,是爲了佛法的久住,戒律作爲佛教徒立身處世修道生活的指南,佛教教團建設的基礎核心,直接關系著佛教的興衰存亡。
無論是原始佛教的聲聞戒,還是後來隨大乘佛教的興起而逐漸演繹成的菩薩戒,其主導精神,都是源于“自淨其意”的根本思想,具體則表現在“止惡、行善、利他”叁個方面。然而,這種精神的前提是以衆生爲對象,以適時、應機、切實爲出發點。所以,戒律的深度與廣度,其多維的內涵,非我輩凡夫所能臆測。
在原始佛教時代,佛成道後的最初十二年,弟子志笃行真,一心向道,利根者居多。他們聽聞法音,當下便大徹大悟,心與道合,獲得道共戒。因此,僧團中清淨一味,和樂共住,無有紛诤,沒有出現不軌的劣行。故佛陀此間未給僧團製定任何戒條。只是以略教法的方式,教導諸弟子在身口意叁方面什麼應做,什麼不應爲。如《略教誡經》雲:“佛爲無事僧說,善護于口言,自淨其志意,身莫作諸惡,此叁業道淨,能得如是行,是大仙人道”的德化(法治)垂示。十二年後,隨著佛法的廣爲弘揚,出家人愈來愈多,由于各人根基、出家動機、社會背景等的差異,不免出現了良莠不齊的泛濫現象。明鑒的世尊,基于衆生的病源,不得不在德化的基礎上,融入律治的精神。
佛陀根據弟子們在生活起居中的不法事宜,結合當時社會的風俗習慣,以及國王的建議,外道的批評,民衆的譏嫌等多方面的因素,然後,經過僧團大衆具體研究,分析憶持,理解認可後,才慎重地製定了種種的戒條。所以,製戒的原則性極其嚴格,並不是佛陀一時心而來潮,或者要懲法某個人,而權威的于僧團中擅自宣布诏令,任意施設條款的專製行爲。其實,戒律的産生與製定,是來自僧團中出現的弊病和社會各階層人士的建議,再通過僧團大衆民主商權後的産物。其目的是爲了達到“止惡、行善、利他”的度生本懷,是一種教育、一種幫助,一種改良,這與其他宗教的強製威懾的手段有著根本性的區別。
盡管佛陀一生給弟子們製定了很多戒條,但都是“因事故製”,按照隨犯隨製,對症而製的基本原則進行的。這在《四分律》卷一中有詳細的記載,內容是:“舍利弗白世尊言:“向者我于靜處坐,作是念,何者等正覺修梵行法院得久住?何者等正覺修梵行佛法不久住?願爲開示。”佛告舍利弗:“毗婆屍佛、司長棄佛、毗葉羅佛,此諸佛修梵行法得久住;拘留含牟尼佛迦葉佛,不廣爲諸弟子說契經,乃至優波提舍經,不結戒,亦不說戒,故諸弟子被厭,是以法不久住……爾時彼佛及諸聲聞在世,佛法廣流布。若彼佛及諸聲聞滅度後,世間人種種名,種種家出家,以是故疾滅,佛法不久住,何以故?不以經法攝故。毗婆屍佛、屍棄佛、拘留孫佛、毗葉羅佛,爲諸弟子廣說經法,從契經乃至優波提舍經,亦結戒,亦說戒……不令佛法疾滅,何以故?以經法善攝故。譬如種種花置于案上,以線貫,雖爲風吹而不分散,何以故?以線貫攝故。”舍利弗聽了過去諸佛法不久住的因緣,于是白佛言:“世尊!今正是時,唯願大聖與諸比丘結戒說戒,欲使彼斷有濁法故。”所以,佛陀製戒,有一定時節因緣和嚴格的程序。但最主要的宗旨不離“止惡、行善、利他”的慈悲利生精神。
如《四分律》雲:“世尊製定戒律,有十種利益(即十句義)。1、攝取于僧;2、令僧歡喜;3、令僧安樂;4、未信者信;5、已信者令增長;6、難調者令調;7、慚愧者得安樂;8、斷現在有漏;9、斷未來有漏;10、令正法久住。”綜此十種利益,可歸納爲四個方面:1、2、3、6、7是爲令僧團和合安樂;清淨地發展而考慮;4、5是令衆生起信,增信,樹立僧團的信用形象,給衆生做楷模;8、9是進助個人修道,以期從身的清淨達到心的清淨;10是爲令佛法永住世間,利益無邊衆生。這就是佛陀製定每條戒的本懷。因此,通常被人們看似僵化禁锢的戒條,都是十句義理的濃縮,都深深地蘊藏著佛陀無盡的度生悲願,這些都很顯然的證明,佛陀陀製戒的核心是令正法久住。如《善見律》雲:“若人有信心,恒生慚愧好學戒律者,佛法得久住;是故若欲佛法久住,先學毗尼藏。”可見戒律的弘揚得力與否,直接地關系著個人的修持和對世人的教化以及整個佛教的興衰。同時,更有烽地說明,佛陀製戒不是單一化的製約,而是從全方位多元化的角度製定,其科學性、實用性永遠是世間任何法律都望塵莫及的。
二、戒律弘揚的必要性
時下,當談及戒律的弘揚問題,就有人不以爲然地說,這是二千五百年前的産物,已不適應當今高科技的現代化社會了,再去學習它,弘揚它,沒有什麼實際意義。面對這種可怕的“過時論”、“無用論”,著實令人擔心未來佛教的發展。式律真的過時了嗎?真的無用了嗎?如果我們真正地理解了佛陀製戒的本懷與目的,是不會贊成這種說法的,正如上面所說。部分人之所以有這種偏頗極端的思想,究其原因,其盲目點可以說是對戒律缺乏深入的研究,只是從戒條上片面的曲解文意,或者是機械的受持,生硬的奉行而導致的以偏概全,斷然結論的主觀思想。這種態度是不足爲取的。
我們知道,總括佛陀一代言教是以戒定慧叁無漏學爲綱紀。如《楞嚴經》說:“由戒生定,由定發慧。”佛陀製戒無非是針對衆生的煩惱習氣而製定的,目的就是爲了滅惡生善約檢人們的身語意,令其淨化爲定爲慧。人雖有古今中外的不同,可是人與人類社會存在的問題,卻有著共通性。比如任何一個社會都存在著戰爭、謀殺、偷盜、搶劫、詐騙、強奸等現象。這些行爲會發生在許多人身上,誰能說哪個時代或哪個國定不曾發生過這種事?回答肯定是不可能的。原因是什麼呢?因爲有貪嗔癡,以及由此而産生的種種不法行爲,佛陀因此而製戒。時當末法的今日,我們僧團中人,貪嗔癡等煩惱更加熾盛,所以更需要戒律的製約。雖然有些做法,在現代社會實行起來有一定的難度,但從修行和解脫的角度來說,卻完全有這種必要。尤其是今天新興宗教層出不窮,面臨新挑戰的佛教,更需要以戒律爲本,來攝持教團,保證佛法的整體發展。因此,只要我們是凡夫,就需要有戒律對治我們的煩惱。當然,我們要徹底地了解佛陀製戒的根本精神和掌握戒律的開遮持犯原理,才能更好地繼承和弘揚戒律在現實僧團中的作用。那時,在戒法的大海中遊刃有余地運用受持,就不會覺得是一種束縛,一種壓抑,而更覺得是一種解脫,一種需要。所以,戒律的存在有著它的價值和必要,而那些高談“過時論”者,只是沒有正確地理解戒律的深義罷了。今天,我們要透析佛陀製戒的動機,重要來審視戒律的價值,切不可人雲亦雲的驟下結論,無辜地給戒律扣上一個不合時代發展的罪名。
目前佛教最悲哀的事情,就是很少有人提倡戒律生活,對于枯燥無味條文繁瑣的律學,少有人深入研究。近世佛門的“大心之士”,自诩是大乘學者,借言弘揚大乘之法,不拘形儀,舉言爲空,無我,無相,可行爲卻散漫無軌,生活極其奢侈腐化,對佛陀律製和寺院規約視而不顧,毫無僧人的尊嚴,這不但影響了教徒的純潔信仰,而且引起了教外人的譏嫌與輕視。如此,將何以導俗化世爲世間福田呢?所以佛在《雜阿含經》中說:“戒德重天地,聖戒爲無上。”正因爲戒律是佛法的生命,是佛弟子生活的軌範,所以佛在涅磬時囑咐弟子要“經戒爲師”,以此作爲統攝僧團,教化衆生的綱領。否則,佛教之興盛將無從談起。是故,重申戒律師的弘揚問題,不僅合時契機,更是佛教生存的迫切需要。
叁、從佛教“自身建設”談戒律
在漫長的佛教發展史上,佛法的呈現、存在、乃至興衰的交替,除了要與某區域固有的文化思想,風俗習慣等相融洽外,更主要的則是取決于佛教的自身建設和完善與否。
就我國的佛教發展曆史看,自上世紀初,中國民主革命的浪潮沖擊著極度衰微的傳統教,部分進步人士以當時社會革命運動的模式,發動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佛教複興運動。這可以說是早期的佛教自身建設的雛形。之後,經過了外患內亂交互疊至的中國佛教,在八、九十年代,又鄭重地重申自身建設的問題。所謂的自身建設,就是要加強鞏固佛教教團內部的實力,其範圍涉及了經濟、管理、文化、教育僧人素質、弘法事業等各個層面。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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