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胎後的第四取位,因愛取煩惱的沖動,促使身心的向外發展,所以就造作種種的行業,以決定當來是怎樣的果報自體,爲出胎後的第五有位。此五位,都是說明出胎後的生命動態。至無明行與生老死的四支,前二爲過去的兩個階段,後二爲未來的兩個階段,雖皆不無與現在的諸位有著聯系的關系,但似乎都不相屬的。所以十二有支,在形式的緣起論者手中,竟形成各個獨立的地位了,這是多麼不夠正確的理解緣起之所以緣起。所以需從機械的緣起分位中。深一層的從「彼此關涉的和合中,前後相續的演變中」,作流動的組織的觀察,方可窺見緣起的真義所在!
如組織生命的名色,在母胎中漸漸完成生命,固是由此二者的和合,就是一期生命中的生命生存,從入胎識後,至取緣有前,任何一個時期,也沒有離開過名色二者,可見它不是局限于母胎中的一個階段。名色是緣識有的,一般說,識是入胎的主體者,其實它也是一期生命中的要角,沒有它,生命也是無法生存的,不過識要執持生命,還需依托名色方可,這在經中叫做名色緣識。所以識與名色,是同時相依相緣而共存共亡的。佛與阿難在大緣經中關于這論題的問答,敘述得非常明白,簡單的說:沒有識入胎,就沒有名色,識入胎而不出胎,即或出胎而嬰孩敗壞,也沒有名色。總之無識就無名色。所以經說:「阿難!我以是緣知名色由識緣,有名色。我所說者,義在于此。」反過來說:爲名色緣的識,假使不住在名色中,就無所住處,識無所住,那兒還有什麼老病死的擾悲苦惱?因此,沒有名色就決定無識,所以經說:「阿難!我以此緣,知識由名色。緣名色有識,我所說者,義在于此。」
在識與名色相互爲緣的條件下,生命得賴以生存。可是我們知道:名是代表的一組精神,那屬精神的緣起諸支,自也是隨生命而俱有的;色是代表的一組物質,那屬物質的緣起諸支,自也隨生命而俱有的了。所以現在的八支緣起,每一支中,都可能有其他各支的現象!至于過去的無明行未來的生老死,也不是各個獨立的。依俱舍論說:從無始已來宿生中,一切發動業行的煩惱位所有五蘊,以及流至現在生命成熟的五支果位,總叫做無明,因彼五蘊與此無明,是俱時而行的,由此無明力量,彼五蘊身才得現行的。無明如此,行也這樣。未來的生。等于現在的識,所以俱舍論說:「當有生支,即如今識。」現有識支,可具馀支,當有生支,自也不成問題。未來的老死等于現在的名色、六處、觸、受、所以俱舍論說:「是如老死,即如今世名色、六處、觸、受四支」現在這四支,能具有其它的支分,未來的老死,當也可能具有馀支了。所以過未的緣起支性,也不是機械的各據自己的分位而不通于其馀的分位!
十二緣起既是組織的流動的彼此相關涉的,爲什麼又分爲十二支而結予獨立名稱呢?這是就其特勝說的;無明爲諸有的根本,其力最爲強大,其相最難了知,不說未斷煩惱的異性,不易認識它,就是已斷煩惱的聖者,也難捉摸它,所以對于所斷的煩惱,不是無明,誤爲已斷無明。經說破無明殼,就是顯示它的特勝。若于此位無明最勝。就以其勝立爲無明。行是造作的意思,在一切的創造性中,就其感果的力量說,唯業最勝最勝,所以人們見到現果,就說是由往業所生。若于此位業力最勝。就以其勝立爲業行。經說有情生命,是由六界組織成的,可是在這六界中,地水火風空的五者,沒有識的力最強勝,因爲識是一身的主體,是精神界的心王,所以生命在最初受生時識爲最勝。一期生命中,雖說都有名色的延續,但于完成生命方面,惟有母胎中的名色二相,最爲顯勝,所以于此位中立名。名識中有六入。然仍另立六入名者,因胎兒的六處創立,根相最顯,所以于此位中有特名六入。有六入就有六觸,但在胎中觸相不顯,必須要到出胎以後與外在的五塵接觸,方有明顯的感觸發生。如是受、愛、取,有各個在本位中相顯用勝,可以比例而知,生指未來受生說的,因爲現在造了業,一定要感未來果,當未來果將要生時,生的相貌特別顯勝,所以別立一支名之爲生。未來的生與現在的識,同樣是生命的開始,然所以現在名識未來名生者,俱舍光記說:「現在識勝標以識名,未來生勝從生立稱。」未來生命生了以後,當然是要老要死的,老死相顯,所以特立一支。此未來的老死與現在的名色等四,同樣是生命自體的存在,然所以立名不同者,因爲未來的老死,其相雖很明顯,但望現在四支的相用,比較是還難以了知的,所以就爲它總立一個老死的名稱。由此可知十二有支,是就各自本位的相顯用勝立名的,並不是彼此互不相涉的。所以俱舍論說:「若支中皆是五蘊,何緣但立無明等?經諸位中無明等勝故就勝立無明等名。」
上述道理,假使例以世間的事實,就如人類社會幾千年的曆史,在這幾千年的曆史演變中,從人民生活方式的演化看,學者把它分爲魚獵時代、畜牧時代、農業時代、工業時代的幾個過程:從政治思想的變遷看,學者把它分爲神權時代、君權時代、民權時代的幾個階段。就各時代的前後觀察,一時代與一時代,似乎各不相屬;實際,前後的時代間,不是脫節獨立的,而是相互關涉的,因爲魚獵時代,人民不完全以魚獵爲生,有的也以種田過活的,乃至到了現在工業發達的時代,人民不完全以工業爲主,就是原始的魚獵生活,也還有人在做的。再以政權的曆史過程看,初民固是在神權思想的統治下,但並不是沒有君權思想,就是到了現在的民權時代。君權的傳統思想仍然殘存著。可見各時代是相關的,曆史學者所以把曆史分爲幾個時代,是就某一時代的主流說的。當知佛說十二緣起,也是如此,是就生命和合相續的發展中,說明各分位的重心與特色的!學者如能理解這點,就能正見佛教的緣起因果觀,不是散漫的機械的,而是組織的流動的了!
七、緣起的遮計
上面以「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的兩句,說明緣起的定義。一方面固已顯出佛法對宇宙人生一切現象的正確認識;另方面也已指出世間學說對于宇宙人生現象的認識錯誤!如無因論者,觀見世間的森羅萬象,就開始采索它的來由,在展轉尋求萬物因性的原因下,發現不到一個本因,本因沒有,那裏還有本因?于是就倒執一切法都是無因而有果了。這在印度的六師學說中,以未伽梨子爲此思想的代表人物,因他主張一切萬物,都是自然而生自然而滅的,沒有任何一法爲它的因性。如針尖般的荊棘,試問是誰把它削成的?再如飛鳥中的孔雀身上有種種的畫色,試問又是誰爲它畫成的?荊棘既沒有削者,畫鳥既沒有畫者,可見諸法是無因而自然有的,無因,就是諸法的本然因性沒有說的;自然,就是諸法的存在果相說的,實則二者是一體的兩面。佛法爲要滅它這個妄計,所以就舉出此有故彼有的緣起因果論來,說明沒有因就沒有果,必須要有這個因有,那個果才有。假使一定妄執無因而有果,那它就犯善感苦報惡感樂報因果倒置的嚴重過失了!所以必須承認諸法是因果相生的,不是無因而自然的!此有彼有的有字,可作存在講,不錯,有是存在,爲永久不變的存在呢?還是變化的存在?世間許多哲學者說:諸法升起各有本體,本體就是諸法的特定本因性,是永久不變的。如常因論的數論說:萬有諸法都是從自性出發的,由自性與勇塵暗的叁德發生關系,就現起一切法了。所現起的一切果法,雖有變化,能現起的因性,是永遠不變的!這種思想,也是錯誤的!佛法爲要破它這種錯誤的思想,所以特舉此生故彼生的緣起因果論來,說明因存在果就存在,果不存在因也不存在!假使如常因論的妄執,果消滅而因不變,那就犯有此因永遠生果的過失了!所以不因堅計因性常住,而應接受佛法所說此生彼生的緣起因果論?
常因與無因,只是名字的不同。實際,凡主無因的必然要與常因合流;雖一主張有個自性爲萬物的能生因,一主張全無一法能生萬物,然同以因性是常的姿態出現,則無二致。佛爲憐愍墮入常見深坑的有情,遮除這種錯誤思想起見,故于緣起因果相續中,說有過去的二支,以破除之。毗婆沙論說:「有過去二支,即遮常見。」同時,有的衆生,不知生死是無始以來的生命長流,以爲現實生命,是本無而今有的,這是多麼的錯誤!因此,佛說過去的二支,其目的也就是在遮除此執。毗婆沙論說:「有過去二支,即遮生死本無今有執。」現實生命的存在,是因果蜇時的相續,到了業因盡時果體也就崩潰了。依佛法的緣起正觀說,此一生命結束,還有另一新的生命出現,不是有已即無的!可是,有的衆生不能見到未來有所來,以爲現實生命有了以後還歸于無,于是就落于斷見的泥淖中了!佛爲濟拔這類有情,破除這種謬見,所以就說未來的二支以對治之。毗婆沙論說:「說有未來二支,即遮生死有已還無執」,又說「說有未來二支,即遮斷見。」佛說緣起的叁世因果,在破衆生的妄計,是很明顯的了!
再就所化的有情說,如要遣除衆生的愚惑,必須說有叁世因果的相續。因爲有類衆生,對于我在過去,有種種的疑惑,不知我在過去世中,曾經有過不曾有過?假使根本不曾有過我在過去,當然沒有話說,假使我在過去曾經有過那麼是怎樣的我曾在過去有的?爲即蘊的我在過去有的?還是離蘊的我在過去有的?抑或爲色是我?乃至爲識是我?假使在這種種中隨執一種爲我;那麼,這在過去中我,是以怎樣的姿態有的?爲不變的常有?還是演化無常而有?爲是男性的我有?還是女性的我有?過去的前際如是愚惑,未來的後際,現在的中際,莫不如此愚惑。有情界中,有如是等種種的愚惑,佛不能不爲之斷除;說有叁世因果,目的就在遣除衆生這衆多的愚惑的。所以毗婆沙論說:「說有過去二支,除前際愚,說有未來二支,除後際愚,說有現在八支,除中際愚。」是以佛法的緣起因果論,最終目的在破衆生的愚惑,令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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