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而已。
雖說如此,父王愛幹畢竟是心切的,愛護國族也確是真誠的,所以仍然想用其他方法,以期轉移太子的心志。他想太幹所以經常沈浸在思索中,大概由于空閑的時問太多,如果時常有人和他天南地北的談談,讓他沒有時間去思索人生的大問題,或者可以使他不再想到出世。大王經過這麼一番思慮,認爲不失一個良好辦法,于是挑選百名年富力強的美少年,在宮中侍奉太子,並且輪流與他談談往古來今的風花水月的逸事,以改變他的深沈性格。
但是仍然沒有任何效果,原因日問固然可以談談,到了夜間就沒有談話的機會。不過可以補救這一缺陷的,就是太子妃耶輸陀羅,還能在深夜中予以多方慰藉,並問他爲什麼經常沈浸在憂思中。太子的回答總是說:“我們現在固然過著榮華富貴的安樂生活,但是老病死的人生苦難,總是相繼的來料纏我們,不論我們用什麼方法,都無法避免得了的,想到這個嚴重問題,怎不合人憂愁苦惱”
所以燼管用盡種種方法,總不能沖淡太子的憂郁!
七 一線曙光的發現
太子當時雖還不過是個十九歲的青年,但對苦難人生已經有了與衆不同的看法,因而使他不願留戀在優美的王官,過其個人自由自在的欲樂生活,更不願對這慘酷的人間不聞不問,認爲自己應該負起救人救世的重大使命。但要這一重大使命的完成,不是深處王宮所能奏效的,于是想到出家修道的一途。經過再一二的深思熟慮,認爲時機的亦已到臨,終于在這麼一天,鼓起最大的勇“,獨自走到父王的面前,至誠懇切的,鄭重其事的,向父王表達自己的心願,請父王予以特別的允許。
他對父王所透露的心聲是:“在我對于人生的觀察,覺得無一不是痛苦的,死亡的暗影固然時刻的追隨著每個人,老病的大患也不時的料纏著每個人,使人大有透不過“來之感。但爲愚癡所蒙蔽的世人,不但不知這是一個苦患,反而錯誤的以爲人生快樂,終日你爭我奪的無有了時,我看到這種情形,心中實有所不忍,我要喚醒迷夢中的人群,我要解脫一切衆生大苦,我要完成自己的無上正覺。過去因沒有人繼承王位,不敢敬向父王說出自己的心意,現在已有我子羅喉羅可以繼嗣宗跳,王國前途的發展可說已經沒有問題,足以懇請父王成就我的素志,讓我出家到深山中修道”。
淨飯大王聽到太幹的這番陳詞,內心猶如刀割一般的難過,一時全身顫抖起來,竟然不知如何說話是好。從太子生性沈默持重看來,淨飯大王老早就知太子會有這麼一天,但沒有想到這天來得這麼快,更沒有想到太子會有鋼鐵般的意志,不可動搖的堅如磐石的決心。沈默了好一會,父王帶著顫做的聲音說:“你……你……你這定什麼意思
爲什麼忽然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太子很安詳的回答父王說:“依我現在對于世間的理解:財富的積聚一定會要消散的,崇高的權位一定要墮落的,合會的眷屬一定要分離的,生命的生存一定要死亡的,世間沒有一樣值得吾人留戀的,戀著世間的一切一切,只有增加自己的痛苦,所以我覺得還足出家修道好,請父王特別的恩准”!
淨飯大王經過太子這番說明,心情雖已沒有初時那樣的激動,但說就讓太幹這樣去出家修行,總還覺得心有所不忍,于是很不安的從自己的座位站起,踉踉臉跪的走到太子的面前,很慈愛的抓住太子的兩手,然後老眼昏花的熱淚盈眶的,以極悲切的語調向太子說道:“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況且我已漸漸衰老,國事已經不能多問,你怎可以丟下老父臣民及國族,獨自一人去出家學道?再就我們的風俗習慣說,像我這樣的年齡,才是真正出家的時期,我看還是讓我先將王位給你,讓我過過出家修行的生涯。你爲人生的問題,固感到苦悶不已,而我爲你的憂傷,更是百倍于你的,希望你能體諒老父爲你的一片苦心,改變你的出家念頭,全心全意的來爲全民服務,不要使老父失望。至于你的出家爲道,我也並不認爲不好,不過是還不是時候,到了人生某個階段,對于俗務有了交待,再去出家也不爲遲”。說著,一面淚珠滾滾而出,一面凝視太子不舍。 ;
淨飯大王說到這兒,父子之間四目交接,誰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氛顯得相當的沈悶。但是這個局面,不能始終僵持,而太幹的賦性,又本是教厚的,看到父親這樣的悲傷,再也不敢強行的請求,以免使到老父的不安,只好二日不發的,無限悲泣的,悄悄的退回宮中。淨飯大王見到兒子這樣,以爲兒子已經受了感動,從此可能打消出世的素志,也就老懷歡喜的,慢慢的回到住處,靜觀太子的態度,是不是真的有了改變。
殊不知太子慈悲的心腸,救世的大志,並未因這次父子的懇談有所改變,而仍在內心中如火一般的燃燒著。像這樣的在宮中,過著安定的生活,不知不覺的又是十年過去。在某個月朋天空的晚上,太子忽又感到極度的不安,獨自走到宮中的花園裏,端坐在一棵無人見到的樹下,思潮起伏的在想種種問題。時而想到父王對于自己的愛護情深,心中受到極大的感動;時而想到這個現實人生的缺陷重重,不免又感到極大苦惱!
我去出家修道以普度衆生呢
還是尊重父命以統治國家呢
想來想去,不禁陷于極度矛盾中,不知是循理智的路走,還是聽憑感情的指揮,總是沒有辦法下個決斷。正在對月冥想無計可施時,突然好像有個人的影子,呈現在面前,太子定睛看時,只見一個態度從容,身披袈裟的人,動也不動的站在那兒,因爲是寂靜的深夜,又從未見過這樣的人,更不知他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不免使太子感到極爲驚奇,同時又擾亂了太子的思緒。
過了一會,太子問道:“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深夜來此”?來人合十同答說:“我是出家的比丘,遊方參學而到此,看你一人坐在這兒,好像有什麼心思樣子,所以特來同你談談。你不要想得太多,我老實的告訴你:這人世間是個苦痛充滿的世間,存在的一切沒有不是虛幻的,爲了解脫人生的老病死苦,爲了不再在生死海中流轉,爲了求得寂滅無爲的真理,所以舍棄世間一切的塵累,出家爲比丘,深入寂靜的山中,修學解脫的聖道”。
太子聽了比丘解說出家爲道的道理,覺得很合自己的心意,于是就在比丘說話停一停的時候,對他表示自己的意見說。“世間一切皆悉無常敗壞,我早就有了這樣的體認,所以世間的聲色之樂,再也不會打動我的心,我也不會爲此而感到煩惱。但人生的苦惱,是世間的事實,如何解脫人生的苦惱,如何獲得究竟的正覺,這是我現在苦思探索的問題。對這問題,如果一天沒有得到合理的解決,我心是不得安的,敬請你這位僧人爲我指示”!
比丘本來就是爲化太子而來,現見太子自動的提出人生大問題,當然很樂意的爲他解說。首先贊美太子說:“你對人生有著這麼高度的覺悟,確是一般人所做不到的,我不得不爲你歡喜。本著你的這個高度覺悟去修聖道,敢以保證你會得到超越的成就,而你慈悲救世的偉大志願,也一定會得到美滿的實現。現在是你堅定求道的時候了,不要再搖擺不定的猶豫。時機是不可失的,失去了要想再得很難。這是我所能貢獻的意見,望你善思斯言”!
比丘說的這番極有啓示的話,在太子聽來無異是午夜警鍾,亦即爲太子指出今後所應走的路向,可是老父勸暫勿出家的悲切語,忽然在耳叫響起來,因而帶著疑惑的神態對比丘說:“你的教言極爲寶貴,我亦知道出家修道,是人生應走的正軌,但我請求出家時候,父王說我年紀還輕,意志未必能夠堅定,不允我這麼早出家,你的尊意又是怎樣
在這方面,我很想聽聽你的高見,請你不客“的,爲我指出一條明確的道路讓我走”。
比丘立即指著附近池中的紅蓮說:“你看那池中的大紅蓮,是從那汙泥中長出來的,但它純潔如玉,清香四溢·,你應該立即從塵勞中跳出來,以紅蓮爲榜樣,修集你的清淨功德。時間是不等人的,修道宜早不宜遲,那裏可說年輕不談修道的事
只要堅定求道的念頭,不論什麼時候都可得道的。行者能不能得道,問題不在道可不可得,而在修道的人是否真切。你是很有悟性的人,不但能完成自己的解脫,亦將成爲人間的救世主,望你善自爲之”。
太子經過比丘這番恺切的啓示,好像在黑暗中得到一線曙光,心中有說不出的一種愉快的滋味,正覺的真理之音亦好像在向他召喚,使他無所猶豫的要入山修道,以實現蓄之已久的救世大願。因此決心擺脫世間的榮華富貴,不願再做世間的因人!
比丘發現太子已經下了最大的決心,覺得自己的目的已達,在快要臨去的時候,特又予以贊美道:“偉大的悉達多!你是釋迦牟尼,你是叁界導師,你是四生慈父,你是人天教主,你是黑暗明燈,你是苦海慈航,宇宙人生的真理之昔,將由你傳遍到全世界。不過我得誠懇的告訴你:成就佛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在漫長的菩提大道上,你要勇往直前的不可退轉,不論有多少魔鬼圍繞在你的身邊,你都不要驚恐和理會,你應像日月運行一樣,不可越出真理軌道的一毫一厘,你將成爲人間的佛陀,我爲你的成功祝福”。說了悄然離去。到了不見比丘的蹤影,太子斬釘截鐵地說:“我決心要做人間的佛陀,我決心要傳播真理之昔”。
太子于遊觀中所見到的老病死及出家僧,在宗教的立場說,並不是真的這麼巧,在不同的城外,見不同的衆生相,而是淨居天,爲了促使太子的看破世俗,不爲欲樂之所迷惑,早日獲得大覺解脫,故意示現四種不同的形態,以免太子爲親情所羁,而忘掉了出家的初志。這是南北傳佛教所一致的傳說。以宗教而言宗教,這當然是有它的意趣的。如從另一角度來說,這不過是象征太子對于人生感悟,並不是太子真的對老病死都一無所知。太子的聰敏穎悟,在誕生時固已表露,在受學時更爲顯出,人的老病死現象,那裏會完全不知?如真不知而要一一問于隨從侍者,那有資格稱爲聰敏智慧
又怎麼能成爲一切智者
正因都是對于人生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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