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感悟,所以次第見到老病死的時候,就常感到自己的生命恐爲此逼,到了最後見到比丘的時候,聽了比丘開悟自己的迷情,乃決定趣向正覺解脫的大路。如對人生沒有深切的感悟,就是終日見到老病死及比丘僧,也不會響亮的說出我要做佛陀。
八 毅然決然的出家
太子經過一個深思熟慮的階段,爲了不忍衆生的自相殘殺,爲了不忍老死的相繼逼迫,因而也就不忍安于在王宮中,享受世間的種種欲樂,毅然決然的擺脫一切去出家,以期爲一切衆生及個己生命,找出一條解脫苦迫的正確道路。所以出家雖是古印度理想生活的一個片段,亦即“從有家進入無家”去過林居生活的時期,但以佛法的立場說。“出家,是勘破家庭私欲占有製的罪惡,難舍能舍,難忍能忍,解放自我爲世界的新人。衆生這樣的愚昧,家庭本位的人間又這樣的黑暗;浮沈世海的人類,爲世間的塵欲所累,早巳隨波逐流,自救不了。那不妨從黑漆繳繞的人間—:傳統的社會中解放出來,熱腸而冷眼的去透視人間。鍛鏈自己,作得主,站得穩,養成爲世爲人的力量。所以釋尊說:“爲家忘一人,爲村忘一家,爲國忘一村,爲身忘世間” (增含力品)。這“爲身忘世”,不是逃避現實,是忘卻我所有的世間,勘破自我。不從自我的立場去看世間,才能真正的理解世間,救護世間。看了釋尊成佛以後的遊化人間,苦口婆心去教化人類的事實,就明白釋尊出家的真意”。釋迦太幹的出家,決不如一般說的是逃避現實,而實是對于世間大苦,有了真正的覺悟,並將自己的痛苦與人類的痛苦打成一片,自憨愍人的去追求真理與自由而出家的。
太子不顧一切的下大決心出家學道,固然是不錯的,但他畢竟不是一個如木石般的無情之人,相反的可說是具有豐富感情的,所以在他出家那晚的深夜,特別靜悄悄的走進後宮的寢殿,向自己的嬌妻,致永別的情意。當時太幹蹑手蹑腳的走近床前,輕輕的拉開籠罩住床第的羅帳,在幽暗的燈光下,見到嬌妻與愛子睡得正甜,而那躺臥著的醜態,與白天所見的花容,完全不能相提並論。時雖各種情愫,萦同在腦海中,但出家的意志更爲堅定。所以立在床前默默的說道:
“親愛的邢輸陀羅!我見衆生的痛苦,想到自己的痛苦,早就立下了自我解脫及救人救世的志願,而且從未一日忘懷,所以父王不論怎樣的勸我以治理國家爲重,但我對于這個毫無一點興趣。因爲在我看來,專爲一國人民謀幸福,是沒有多大意義的,如修行成道去普救衆生,使一切衆生皆得解脫,這才是我所應負的使命。所以現我決意去出家,不願再在這個枷鎖似的王官,享受人間的富貴榮華,希望你能諒解我的爲世爲人的苦心”!
“親愛的耶輸陀羅!我現在雖就要與你永別了,但並不是有意的忍心的抛棄了你,而是爲慈悲心的軀使,去解救一切衆生的無盡痛苦,不得不來向你作最後的訣別,因爲以慈悲心去愛一切衆生,總比將愛獻給一個人,來得更爲崇高偉大。如我一旦得到正覺,你同樣的會得救脫。現在我所希望于你的,就是好好的將無父的兒子撫養長大成人,以安慰父王不因我的出家而悲傷。現我堅決放棄統治者的地位,離開王宮、父王、你及愛子,成爲一個一無所有的出家人,去過追求真理與自由的生活。你醒後見不到我,不要難過,忘掉我好了”。
太子立在嬌妻愛子的床前,雖還有千言萬語要說,雖有別意離情的滋味在心頭,但因時間不斷的從面前溜過,再也不能在這兒多所逗留,于是鼓起最大的勇“,無所留戀的轉過身來,頭也不同的走出寢官,被迎面而來的清風吹拂,心境頓時更加清醒起來,似有一種說不出的愉快。所可憐的,就是在羅帳中酣睡的嬌妻愛子,已經成爲寡婦孤兒,再也得不到釋迦太子的照料,人生的苦痛何有過于此者
但時太子理智戰勝感情,自然不會再爲此情所動。
太子悄悄出了寢宮,經過其余宮女臥室廠看到橫七豎八在熟睡中的宮女,不是“臂腳垂地,更相枕臥”,就是“鼻涕目淚,口中流液”,不是“睜眼張口,鼾聲如雷”,就是“蹲踞縮首,齒聲交錯”,真可說是“外爲革囊,中盛臭穢”,所有醜態完全暴露出來,那裏還有婀娜生姿的美人樣兒
世人見到這種情形,不但沒有覺悟之心,反而于中橫生耽著,豈不顛倒之至)我今既知女色原來就是這麼一同事,當學古昔諸佛所修之行,速即遠離于此。
當太子正在作這樣想時,空中忽有聲音傳人他的耳鼓說:“你的想法是不錯的,不過你還要知道的,就是自身的束縛沒有解除,要想解除他人的束縛,不但是不可能,而且如盲引盲一樣的,有著極大的危險,必須先使自身得到解脫,然後才能使他人得解脫,如雙目明亮的人,能引導人遠離坑塹,其道理是一樣的。現你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應趕快的舍家出家,以使你的心願圓滿。利益天人等的一切衆生,是你當前的唯一任務,望你趕快的點起智慧的明燈,使諸天人早得淨眼。要知衆生爲無明黑暗之所障蔽,又爲諸見羅網之所料纏,你如不爲衆生施設種種妙法,衆生沈溺在六塵境界中,永遠沒有脫離系縛的一天”!
太子得到這個聲音的勸告,更堅定了濟拔世間的宏願,願于無救護者爲作救護,無養育者爲作歸依,無舍宅者爲作舍宅,再也不願在宮中逗留片刻,立即邁開了腳步,走到宮庭以外去,翹首天外,只見月明如鏡,星光閃耀,大有超然出塵之概。
是年太子二十九歲,終于在這日的中夜,采取出家的實際行動,首先去叫醒親信侍從車匿,要他將平時座騎鍵陟牽來。車匿從熟睡中被叫醒,聽到太子的這個命令,好像有預感似的,不自覺的認爲將有大事發生,乃以狐疑的口吻問道:“太子殿下!現在已是深夜,要我牽座騎來,想到什麼地方去走走”
太子答覆得很妙:“現我心裏很渴,要到甘露泉去喝一點水”。車匿是太子最忠實的侍從,亦是最能了解太子爲人的侍從,當知這答話中別有含意,而且立即意識到太子可能要去出家。想到這熙,車匿不免感到大大的爲難。因爲淨飯大王曾命令他好好的侍奉太子,觀察太子的行動,看護太子的出入。現如謹守國王的命令,就要拂逆太子的心意,設若遵從太子的吩咐,就又違背國王的命令,這真可以說是進退爲難,不知如何應付這個局面才好。明知太子的心意如此,但裝作不懂的問道:“太子所說的去暍甘露泉水,是不足就是去出家的意思
假定真的說是要去出家,我覺得太子還得再叁考慮一下”。
太子見車匿說出自己的心意,也就很坦然的回答說:“不錯,我是要去出家了,對這問題,我已再叁的考慮過,沒有什麼可猶豫的余地。因爲人生的老病死苦,沒有誰可以代替得了的,我每一想到這些,便再無心在皇宮中享受欲樂,決意要去出家,尋求解脫老病死苦之道,以救拔自己及衆生的苦惱。現我已經下了最大的決心,沒有那個可以動搖我的這個意志,望你趕快到馬廄去,將我的座騎迅速牽來,以免耽誤我的出城時間”。
車匿聽了太子說出救人救世的一番大道理,深深的受到極大的感動,于是就去馬廄將鍵陟牽到太子的面前。太子很慈和的用手撫摸著它的脊背說:“犍陟!父王常誇贊你臨陣英勇,所向無不克敵致勝。現我不是要你馳騁戰場,沖鋒陷陣,而是要你遠奔林野,讓我宴坐山林。要知我的這次遠行,不是爲的什麼名利,而是爲的利益衆生,不論途中遇到怎樣的困難和阻礙,望你總是長驅直進,一往直前,務要把我送到目的地爲止”。
鍵陟在太子的撫摸下,似也俯首貼耳的在傾聽。太幹說完,立即跨上馬背,車匿在前引導。在月光照耀下,馬竟屏息不嘶,飛也似的輕步疾馳,不久就出了迦昆羅衛城。太子在馬上張目四望,只覺四野茫茫;回顧王城,也是一片寂靜;于是揚鞭策馬,直向無盡的原野奔逝。同時對車匿說:“現我回顧宮內,好像一座冢墓,又似蛆蟲巢穴,如在其中居住,等與羅刹共居,不論其中怎樣的繁華,都沒有什麼值得留戀,還是我現在走的方向正確”!
太子出家確是走的解脫大道,但是欲界魔王知道,恐怕影響他的眷屬,就欲妨害太子出家,運用魔王所有的力量,化作種種的畸形怪狀:或于虛空中出現大雲,或于雲中發大雷聲,或更化作諸大河水,或吹大石奔向太幹,或作大山阻其前進,或作猛火燃燒不息。總之,用種種的方法,阻止太子出家。魔王不論用怎樣的手段妨害,但是另有一股更大力量,將魔王所耍的一切化爲無形,使太子順利的奔向所要去的目的地。
魔王的擾亂,不但阻止不了太子,反而更加堅決的說:“現我甯可犧牲自己的生命,或者墮大石崖,或者飲諸毒藥,或者不受飲食
或者碎骨粉身;但若不斷生老病死憂悲苦惱,不得隨心願求度脫衆生,我終不入迦昆羅衛城,我若不盡恩愛之情,終不還見摩诃波閣波提及耶輸陀羅,唯有巳斷生死煩惱之流,證得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然後乃入迦昆羅衛城”。當太子表示這樣決心時,諸天在空中不斷的予以贊歎,並爲證明太子的誓言一定實現。
太子一直向東南方奔馳,約走了二十鄉裏路,在將要天亮的時候,經過彌尼迦村,行至拘利國外,走進了跋伽婆高士所居的森林。“這裏是雪山山脈的南麓,古木參天,遮蔽著太陽,所以白晝也覺得有點陰森。生長在這裏的鳥獸都十分馴良,見了人來也不驚走,太幹心中暗自高興,以爲這是祥瑞的象征,是潛心修道的好地方”。于是他跳下馬來,讓鍵陟到水邊樹下,飲一飲水,休息休息。然後撫著馬背,不勝慨歎的對愛馬說:
“犍陟!爲了我的出家,使你奔走一場,我真不知要怎樣的感激你才好。現我已經到了目的地,你的任務也已經完成,稍爲休息一會兄,你就可以同城去。將來我如得到正覺,定以甘露水給你飲,讓你也得甘露的滋潤”。鍵陟垂頭傾聽,似也有所領悟的樣子。
接著,太子又轉身對車匿說:“你是我的忠實侍從,跟隨我這麼多年,我對你非常了解,你既勤勞的服務,對人又極爲真誠。我的出家的心意,你已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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