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奮鬥拼命一樣,然而修行一有此種目的性,絕對難以成就。當然,剛開始起步時,不得不有個目的性和執著沒錯,但到了某個程度後就不能再執著了。譬如生態族群裏的每一分子也會執著,執著何在?在于基本生存!然而當基本生存沒問題時,就不再執著了,所剩者唯享受生命罷了。
你留意看看狗、貓、雞一生中,最主要除了吃以外,是否都在享受生命?牠會整理身體、羽毛,當然,有些地方牠們是很無知、愚癡,享受的品味也沒人類高。人是覺知的,應該要覺知在生命的享受上,這一點和動物大異其趣。可是人類當中,某些人的生命質量比畜生還不如,所以才會掉入餓鬼界和地獄界去。如果掉入畜生界,生命質量就與豬、貓、狗等一樣愚癡。然而一旦懂得修行,懂得佛法的殊勝處,就應該知道如何去超越,此即「覺知」的成份。
在整個修行過程中,除了基本的生存條件外,其它的能做到完全放棄,那屬另外一種修行法。身爲人,有很多種生存方式,譬如吃葷是一種,吃素也是一種,還有所謂生機飲食、悅性食物……等。什麼樣的人適合什麼樣的生存方式,必須有個人去定位和調整。廣欽老和尚單吃水果,福慧比丘尼只吃水果和大悲水,他們一樣過得很好。當他們堅持這種生存方式時,體質便自動調整過去。喝水、吃素都是一種堅持、執著,吃葷老是不改也是一樣,對錯暫且不論,但這些都是一種堅持執著,而就生存而言,這似乎是需要的。
除基本生活的部份需要堅持與執著外,有一種狀況,在境界的領域上必須訓練不執著,否則會有很大的障礙。由于目前我們的目標是在凡夫境界中所定,聖人境界爲何,根本不知。譬如你定一個「學佛就是要覺悟」,堅持在覺悟上,這不能說錯,但何謂覺悟、如何覺悟,你不知道,那這樣的堅持和執著有意義嗎?
譬如念佛人想要往生極樂,往生極樂到底對不對是一回事,但你能堅持己說是對的嗎?南傳佛教、西藏佛教就不這麼認爲。還有人說:「佛以一大事因緣出現于世,就是爲了講《阿彌陀經》、《無量壽經》。」是這樣嗎?南傳佛教、西藏佛教難道就非佛法?觀念的對錯暫且不管,但極樂是什麼、如何往生,至少得弄明白。假使都沒弄清楚,光抱著一個口號有何用?我們學佛是否犯了這種毛病?別用世間凡夫的意識形態來界定覺悟後的聖人境界,否則佛都變成凡夫了。
我們現在都是凡夫,怎麼知道聖人境界呢?你若能知聖人境界,那表示你是聖人啰?修行過程中,有些東西絕對不能執著。然而爲何有那麼多人在這當中産生如此嚴重的執著?因爲他把對于生存基本條件的執著,延伸到對修法最終目標的執著。一旦死抱著這種目的性的執著,定然難以成就。當然人天福報可能會有一些,因爲有此執著者,在戒律、心性、修法上會有某些約束,貪嗔癡相對比較少,但執著若不破除,終難成就。
從目的性的成就來看,將來對于基本生存條件的部份也會放下,因爲修行人到最後對于各種生存方式都能接受,不會特別著重在某一方面。有些人著重在吃肉上,對于吃素就難以適應,然而若是吃素者大量在飲食的口味上下工夫,這樣吃素也無意義,因爲仍舊在貪口味,兩者皆是貪。假如像廣老只吃水果或福慧比丘尼只喝水,這種雖還有某些生存的執著性在,然而修法的目的性一旦破除,修行達到某種境界和證量時,自然連生存的基本條件也不執著了。到時候吃肉。吃素、吃水果、吃草或喝水都無所謂,他本身會自然變化,隨緣而安,那時才能真正體會何謂「不執著」。所以剛開始時的執著是基本必要條件,到了某個程度後便會超越。換言之,當你從根本轉回來時,對枝末的執著就會放棄。
以上是在修學上境界、次第、領域的一個基本認知,這是從「衆地界,展轉因依住」上來看的。
修學本身並非籠統的,它很具體,人人都要下工夫。這個具體不像學校的那種次第,一年級、二年級、叁年級的功課一路過來,而是指思惟理路很具體。譬如剛剛提到,我自己感受得很具體,可是透過語言傳達給大家時,往往大家就感受不到。語言本身是已有很多陷阱、缺陷,一旦多強調幾次,語言暴力也跟著産生。例如告訴你這個特別重要,你就會很注意、堅持,但沒特別強調的,你就以爲不重要,因此也感受不到了。這都是受語言文字誤導的關系。透過語言文字表達的部份,我們自己要能將其擴大,沒特別提的或強調的,也要能涵蓋。
「眼耳鼻舌身,心意諸情根,以此常流轉,而無能轉者。」眼、耳、鼻、舌、身、意是六根,「諸情根」的「情」就是識的部份,「根」是根性的部份,它包括了六根、六識;「以此常流轉」是指六根、六識常隨著六塵境界流轉;「無有能轉者」,這個流轉沒人能轉它。
六根應該不會被六塵境界轉,它只是起不起作用而已;六識會隨因緣境界轉,六根則寂然不動。六根停在那個地方不動,把六塵境界轉過來,六識不被六塵轉,這就叫聖人;凡夫是被六塵境界轉過去,那時候是識性被轉了,而根性未起作用。聖人、凡夫的差別就在這裏,這也涉及了「轉識成智」。這部份屬于唯識,談華嚴不觸及唯識好像很難,但我們談的時候並非按照「唯識」的講法。
唯識到最後是「轉識成智」、「舍識用根」,可是所有談唯識之人,重點都放在「百法」上,一再地分析心、心所、有爲、無爲……。識性那部份,這裏我們不分析,通常就談八識;它怎麼起作用的微細部份我們不談,因爲太瑣碎了。略知此種情況後,有興趣者可以自己深入。八識當中展開的五十一心所、心王等弄清楚後,還是回到八識來。八識裏面,我們講的「轉識成智」的「識」、「智」是什麼?「舍識用根」的「根」、「識」又表示什麼?一定要弄清楚。
我們談唯識時,乃相對于「唯性」而論,而我們談「唯識」也一定要談到「唯性」。唯識與唯性加起來,就是「唯心」。佛法所談的「唯心」即分爲「唯識」和「唯性」,這與西方相對于「唯物」的「唯心」有很大的差別。既然談「唯性」,爲了凸顯它,那就必須談到「唯識」,亦即「緣起法界」的部份。經文的這個問法就牽涉到緣起法界的種種境界,「心性是一」則屬唯性的部份,也就是指「性起法界」。
這裏面産生一個問題:偏向唯識修行的人,其中有二乘,裏面還有「法相」,修行比較重視現象界,因此,它就進入緣起法界。這種情況要轉時,就比較重視這部份了,它的法印就是苦、空、諸行無常、諸法無我,修行目標就是寂滅涅槃。
性起法界重視的是境界,修行的人最主要是菩薩;菩薩必須破無明,破一分無明證一分法身,所以這些修行人都叫法身大士。這個境界重視的並非叁法印,而是常、樂、我、淨,從這地方對過來談的是性起法界,而其修行目標即常、樂、我、淨。這種情況和一般唯識分析的佛法不同。
修行過程中,從唯識下手較方便,因爲「現象」很清楚,下手後要轉唯識成性起(唯性)。我們的心乃由于外面種種因緣和合而生,所産生的都屬緣起法界。因緣和合而生是不可靠的,那就是所謂的有爲法,怎樣把這些有爲法變成無爲法而進入性起法界,那就要轉唯識成唯性。
從這裏看,性宗、相宗就很清楚了。目標是常樂我淨時,它會依體起用,依體起用後會有無邊的妙用;前面是證「寂滅涅槃」即可(寂滅涅槃就是諸法實相、空性、真如),可是性宗認爲證得寂滅涅槃後,還應該要起作用來饒益衆生,開示衆生究竟的境界是「常樂我淨」,所以是依這個本體來起無邊妙用。關鍵就看我們把心擺在哪裏,你把目標設在寂滅涅槃,那就出現諸法無我、諸行無常的情況,這時會覺得人生多灰色、黑暗;若把目標放在「常樂我淨」上,那就長空不礙白雲飛,境界如此亮麗,「苦、空、無常、無我」不過是達到「常樂我淨」的一個媒介、一個過渡期而已。這樣的人生觀幡然不同,對佛法的認知也完全不一樣。
所以我們對佛法的認知至少要達到某個程度以上,現在尚未證得佛法究竟的境界,沒關系,但基本的認知,那個藍圖、指標要正確,不要一看眼前都是泥濘沼澤便停留在此岸,你必須跨過去啊!苦空、無常、無我一跨過去,就到彼岸了,那就「常樂我淨」。
極樂世界在我們身上可以成就,才叫「即身成佛」,當下成就,就這麼一念之間。心造無明即是無明境界,心造智慧光明則是智慧光明境界。我們講經的這個地方就叫「普光明殿」,學佛人本來就該散發無量的生命芬芳,而不應停留于一個郁悶的空間和環境裏。
認知到苦、空、無常、無我,此屬「病理學」,但我們不要停留在這裏,必須走入健康的本來面目,而這是「生理學」。國父孫中山先生曾在《孫文學說》中批評馬克思是一個看見社會病態的病理學家,而非究其根本的生理學家。佛法也一樣。「苦、空、無常、無我」屬于病理範疇,我們不能停在那裏,而必須透過病理階段的洗禮,進一步達到健康的世界。
「法性本無生,示現而有生,是中無能現,亦無所現物」,這都是談佛法的根本理趣。「法性本無生」,法性它本來如此,既然這樣,那就沒有生或不生的問題;既然不生,那就不滅,無生就無滅,那不就是恒常了嗎?故法性乃是恒常的。我們這裏是講「常」,不講「無常」,完全不同喔!
「示現而有生」,既然說「無生」,又怎會突然跑出「有生」?有生是爲了示現。所以說諸法皆因緣和合而生,因緣所生都叫「示現」。因緣法真的都是這樣,例如臺中這一會原本在「曼殊學堂」講,這邊的因緣後來結束了,它是一種示現,但這一會的因緣並未就此中斷,所以又轉到「安親班」去,這也是示現,這一會當中的人員、組織也都是示現。
一個人如果曆經此一過程走過來,認爲這些示現過了就算了,事實是這樣沒錯,可是還應該帶有一種感恩的心。父母親對我們來講也是示現,你不能說父母親生了、死了就算了。感恩之心不能沒有啊!人若不知感恩,實在不可…
《海雲繼夢解華嚴 菩薩問明品講記 - 第二章 心性是一,雲何見有種種差別?》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