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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溪法師講大乘絕對論▪P18

  ..續本文上一頁肯定人生、肯定一切,結果他所得到的完全是相對的,他所假定的真理,不過是一種“或然”,而不是絕對的“必然”。他所肯定的認識,不過是相對的認識,相對的認識,就等于不認識。

  所以一般禅宗祖師,對于世俗淵博的學問,固然不加重視,就是叁藏十二部經典,亦不加重視,甚至連思想文字,在他看來亦毫無價值!他只重視那可以進入絕對的方法,和那最後的絕對真理,因爲他的目的在到達彼岸。起初他還要一只船,已到彼岸,連船也抛棄了。至于此岸的相對的東西,如道德、知識、學問、文字、生死……等等,在他上船時,早已全丟開了。如果你舍不得這些,你就不肯上船,那有達到彼岸的一日呢?

  可是當他達到絕對之彼岸時,那裏一切都是圓滿完全,無欠無余,較此岸要豐富萬倍呢!

  但是我們的看法和禅宗祖師有點不同,出家修行的人,固然要取有那種堅決、否定一切的態度,但我們不能求人人都出家,釋迦亦沒有要求人人都出家,或修行那種堅決否定一切的態度,只能要求少數人做到。至于普通一般人,相對的知識,仍然有他的用處,六祖雖然自己不識字,卻勸人務須“廣學多聞,達諸佛理。”一個冥頑的人,相對的知識,于他仍是有益的。尤其是現代的人,他是不肯閉著眼睛去相信他所不能了解的道理,他自己就有許多知識和道理。你如果要把真理說給他聽,你非先知道他的程度究竟如何,並且你非先打破他原有的道理不可,這就是釋迦的辨證的法門了。

  佛陀的世界觀是成、住、壞、空,因爲萬物都是在流轉變化、生成和消滅的過程中,這是原始的、摸索的、唯物的世界觀,帶著辨證的性質,和希臘古代哲學家赫拉克裏特的看法差不多。他說:“萬物是存在,同時又不存在。”因爲萬物是在流轉,在不絕的變化,在生成和消滅的不斷的過程中。但佛陀不即刻肯定,這世界最初是否定,他所以把他歸到“起惟法起,滅惟法滅。”待到法執、空執,都被否定而進入絕對時,這世間法又不離佛法,此世界外別無世界了

  佛陀的人生觀,亦是這樣。他用十二因緣來解釋人生,十二因緣就是“無明……老死”亦是流轉變化、生滅不停的過程,這是心和物相涉而成的過程。後來把無明否定,達諸法皆空之境,再把空執否定,而入絕對,于是十二因緣,皆變爲絕對,人生亦被肯定了,物質亦被肯定了。所以有人問禅宗祖師:“佛性是什麼?”答曰:“石頭”或“瓦塊”,或“燈籠”、“露柱”,以示一切皆絕對了。

  佛陀的認識的過程是“色、受、想、行、識”(五蘊)。“色”是物質或自然,由對自然現象之感“受”,而變爲“思惟”而“行動”,然後得經驗,而下判斷,就是“認識”,仍是以物爲主,如果把認識還原,便是歸到自然本體上去。

  然而第二階段卻是“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了(《心經》)。五蘊皆空,就是五蘊皆還原絕對本體,而得到統一,故曰:“色(自然)即是空(本體),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一切相對還原絕對本體時,皆歸統一,只有絕對本體,爲最後之存在和真實,故曰:“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垢淨是相對的,比較而得),不增不減(絕對中無相對),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五蘊還原),無眼、耳、鼻、舌、身意界(六根還原),無色、聲、香、味、觸、法(六塵還原),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十八界十二入還原),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十二因緣還原爲本體,故不須斷)無苦、集、滅、道(四谛還原),無智亦無得,(智慧本身亦還原,一無可得)。”(皆《心經》語)

  “空”字應作絕對解,不可作空無之空。絕對之“空”,就是第一義“空”就是絕對的自己原因,此絕對自己原因,乃不爲他物所動,而能轉他物,爲絕對原因。這時實際上,五蘊、六根、六塵、十八界、十二入、十二因緣等諸法,沒有取消,而是皆還原爲絕對,自己原因完全自主,故獲得絕對之自由平等,無罣無礙。世界是絕對的,人生亦是絕對,皆自由而平等,圓滿而完全。

  我們爲使大家更易明了起見,不如再簡單的說一遍:釋迦之所定下這“辨證”法門,是因爲他看清了衆生相對的根源,乃以無始無明爲體,以一念無明爲用,造成了整個的相對的宇宙,和人生的輪回圈子,在人生的過程上,最大的毛病和痛苦,就是“我執”,當衆生執我爲實,而發揮其無明作用時,隨處皆是相對的荊棘,于是矛盾、沖突……相連結而爆發,輪回苦海不能自拔。釋迦爲破衆生之“我執”便假定諸法來說明,他利用“法執”來否定“我執”,當“法執”成爲障礙時,又利用“空執”來否定“法執”,最後利用“一念無明”,本身否定了“無始無明”而進入絕對,一達絕對,便無可再否定,一切皆被肯定了。

  西洋哲學方法和釋迦的方法,最重要的不同之點,就在乎一能進入絕對,而一則不能進入絕對。西洋辨證法,始終沒有脫離一念無明的範圍,沒有達到無始無明的門口(其實西洋哲學之一切方法,無不如此)。也有人預測相對之否定,到最後無可否定,便達絕對,但他們不知道在一念無明與絕對之間,尚隔著一片無始無明的荒漠,他們始終不願作那荒漠的探險者,所以無法發現那絕對的美麗的國土。簡而言之,他們只管用感官去感覺、用腦筋去推測,越想越糊塗,沒有一個人肯用腦筋去否定他的根源“無始無明”,西洋哲學家所以迄今無法解決形而上之本體問題,就是因爲缺少此種證入絕對本體方法的緣故。本體既然不能認識,則一切物質方面,精神方面的真態,亦皆無法認識了;而且心和物無法統一,現在西洋哲學的一元論不過是相對的一元罷了。西洋哲人雖曾企圖認識此本體,但始終無法達到,僅能站于本體之外以作觀察(其實自己便是本體,本體永遠在他面前)。雖曾作種種之推理、測驗、假定,但終無法獲得圓滿之答案。今天有人建一理論或體系以說明本體,明天即有人用另一理論或體系以推翻之,就是因爲他們所建立的無非是相對的假定,而非絕對之本體呀!我們借用顔淵的幾句話來描寫,就是“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欲罷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雖欲從之,未由也已。”絕對之本體,只有用方法證入,而不能用感官、思想、測試推論,所以《圓覺經》說:“以思惟心測度如來境界,如取螢火燒須彌山,終不能著。”六祖惠能說:“諸叁乘不能測佛智者,患在度量也,饒伊盡思共推,轉加懸遠。”羅素想用數學之網,以捕捉此絕對之巨魚,但結果他所捕到的卻是相對的小魚。柏拉圖想用“概念”來解決絕對,亞理士多德說他好像一位不能數清一個少的數目的人,而企圖再加一倍來解決,而其他古希臘哲人,不過就經驗的物質之中擇其最根本者,尊之爲萬物之源而已。一到陷于絕境,無法解決的時候,他們便把“神”和“上帝”捧出來解圍。我們常常不明白,爲什麼人類自已用腦筋創造了“神”和“上帝”,反而相信自已是他的創造品所創造者?現在才知道那是爲要安慰自已,免致陷于絕境的緣故。中國舊劇的老例,一到山窮水盡時,便有神仙出臺,使劇中人英雄死而複生,情節遂得以延續,這亦可說是一種哲學的方法了。

  釋迦以其無比之智慧及方法,達到彼岸進入絕對,完全屬于東方人的格式,絕非西洋人之聰明所能領會,故迄今兩千余年,釋迦所循的途徑,西洋人仍未發現,遂使此一片廣大無邊之清淨國土,未有西洋人的足迹。從前哥倫布以其西方人追求物質的精神,發現了新大陸,以安處有限數的衆生,西洋人至今以此誇耀,倘與釋迦所發現絕對國土,普度無量衆生之偉業相比,則簡直是微不足道了!

  西洋人發明了種種哲學方法,以說明一切相對本來和現象,他太相信他、太依賴他了,不肯把他丟掉,所以不能鑽出方法的羅網,脫不了身。西洋人的方法最初是向外物觀察,後來又向內心觀察、思惟,雖找到相對,但沒有找到相對的根源,所以不能否定他、超越他,一直在相對範圍之內。因爲他忘記他所用以觀察的本身,就是相對的根源;因爲太近,所以反而看不見、看不清,就同古代的人只知道觀察外面的東西,不能得觀察心內的東西一樣。他怎麼能抛掉釋迦利用辨證以否定衆生之矛盾,最後連這方法本身和他的根源都加以否定,進到無法之境,沖破了無始的荒漠,才達到了絕對。他呢?一抛棄就連觀察推理的工作都不能做了。

  所以佛教叁藏十二部經典,是釋迦所假立,亦是釋迦所否定;假立是爲要度衆生,否定是爲免累衆生。能假立而不能否定,不是真佛;能否定而不能假立,亦不是真佛;能假立而又能否定,佛的道理才能圓融無礙,有人想在佛的經典法門中找缺點來批評佛、譏議佛者,殊不知這些經典和法門,佛早已一一自加否定,以至一字不留了。所以釋迦說:“乃至無有少法可得。”又說:“我四十九年來未曾說著一字”“若人雲如來有所說法,即爲謗佛。”這樣看來,那些自恃聰明而想議佛謗佛的人,好比揮拳擊空、仰面而唾天,只有自已吃虧罷了。

  釋迦所以能用這樣高明而不可破的方法,就是因爲他已進入絕對。

  但是,千多年來的佛法和世界哲學思潮,沒有正式發生關系,雖然佛法本身已達絕對之極峰,且超越了哲學範圍,無須借助于哲學,然而,佛法置身于哲學之外,這是哲學的損失,亦是衆生的損失!那些西洋哲學家中,亦有不少的慧根天才者,因爲沒有和佛法接觸,所以幾千年來仿徨于心物歧途,成爲魔王而不能成佛。但是我相信魔王是宇宙之精英,他是最有成佛之資格的。《維摩诘經.不思議品》說:“十方無量阿僧祗世界中作魔王者,多是住不可思議解脫菩薩,以方便力故,教化衆生,現作魔王。”方便力便是辨證的否定力,所緣的魔王如果得此真正的力量,一定能堅決的否定我執、法執、空執而進入絕對國土的。

  我們如果遵照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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