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月溪法師講大乘絕對論▪P21

  ..續本文上一頁果講義積年,後有伧人來,先道人寄語雲:“爲我致意愍度,“無”義那可立,治此計權救饑爾,無爲遂負如來也。””

  此無名大善知識,終于悔悟以“無”釋“空”是大大的錯誤,對不起釋迦,其見地實高過僧肇萬萬。僧肇雖享大名,實在亦誤了不少蒼生,他的巨著<寶藏論>,簡直是胡說,完全是老莊、《周易》的唾余。他的<涅槃無名論>,完全用老子《道德經》中那些描寫“無始無明”狀態的語調,他這篇文章是爲博得秦王姚興的恩寵而寫的。這種動機和立論,實在不敢恭維!僧肇之所以陷于錯誤,是因爲他沒有“明心見性”,所以不能把“無始無明”境界和“佛性絕對本體”分別清楚。最可怪的是千余年來,人們都震于他的大名,而沒有人把他檢舉出,重新估定價值。語雲:“盡信書,不如無書。”我現在要說:“盡信古人,古人便把你吃掉了。”

  關于這一時期的思想,對于後來思想影響很大,陷害了不少聰明人,可舉的例證很多,這裏不能細論,我要另外寫一篇專文來檢討他。

  治中國哲學史的人。皆知“格義”是用“叁玄”來發揮佛理,但沒有人指出他的錯誤和贻害後來佛家思想的嚴重性。宋朝理學巨擘朱晦庵說:“佛教始來中國,多偷老子之意,去做經說空如是。”佛法給老子累得好苦,而朱氏反認爲是沾老子的光,占老子的便宜,真是冤哉枉也!其實朱夫子自己亦跌落在那個六朝的大師們所掘下的陷阱中,亦是把佛家代表如佛性的“第一義空”,當做老子所提出的“無”的範疇,所以在他的語類中說:“若佛家之說,都是“無”,以前也是“無”,如今目下亦是“無”。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而萬事,細而百骸九竅,一齊都歸于“無””。又說“釋氏說空,不是便不是,但空裏而須有道理始得,若只說我是個空,而不知有個實的道理,卻做甚用?”

  朱老子明明把佛法的“空”字當做“空無”來講,這是多麼可笑的事!但我們應該原諒他,因爲他對佛法實無較深的研究與認識,如果他能證悟“空”字的絕對妙理,也許他早已解脫成佛,連理學家都不想幹了。

  僧肇用老莊的辭藻來解經,他不敢公然攻擊老莊;但宋朝的理學家們用禅家的口吻來講理學,卻反而對佛家大肆抨擊,雖然沒有搔著癢處,未免使我們有世風日下之歎了。

  老實說,佛法對于“空”字的含義,亦未免太過繁缛、精奧些了,因此不是一般沒有佛學修養的人所能驟懂。《楞伽經》中提出七種“空”的說法,其中只有“第一義空”一種,是代表絕對的本體,此表示絕對之“空”,乃包涵精神與物質之統一,最後真實之存在,所以亦叫做“實相”,是最真實不可變的道理,你如果能證悟“實相”,則不但你眼睛所看來到的都是他,耳朵所聽見的亦是他,你手所摸到、舌所嘗到、鼻所嗅到、心理所想到的無不是他,塵塵刹刹,無不是他,這裏面的道理都是絕對的真實,誰說他裏面是空的有道理呢?況且他是沒有所謂裏面和外面呀!有裏有外,那是有限的,相對的,所以倘若真個如朱子所說“裏面有道理”,那我們便可斷定那道理是空虛得可憐,脆弱的可以的了。

  《心經》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名句,常被一般人胡亂引用和誤解,他的意思應該是這樣“現象便是本體,本體便是現象”,因爲這時一切現象和質礙都變爲絕對而不可分割的了。精神和物質到此才變爲絕對的整體,唯心論和唯物論到此才抛棄了宿世的深仇,歡洽和合,毫無閑言了。偉大的釋迦的功績,我在重新把他發掘出來,讓大家看個明白。

  哲學家馮友蘭先生是一位獻身于深思和精神建設的人,他寫了幾本書叫做《貞元叁書》,是准備獻給建設新中國的時代做基石的,這工作當然是令人肅然起敬。在他的《新世訓》裏面,我們拜讀了幾句很奧妙的話,他說:“佛家所謂聖人,是達到一種境界底人,此種底聖人,可以說是“靜”底,如佛像皆是閉目冥想,靜坐不動者。”(《新世訓》第九頁)

  這教訓給大乘佛教徒們的悟性上以無限啓發,我們得此訓示才曉得佛家聖人原來是“靜”底有境界的(我們一直以爲佛性本體是絕對沒有境界呀)!我們雖不敢斷定靜和動有好壞的分別,但照馮氏高見,所以判決他是“靜底”者,並非由于佛陀的道理,而是看見所有的佛像皆“閉目冥想,靜坐不動”。這未免有點近于“莫須有”了。照我們所知,除機關木人和傀儡之外,還沒有聽見過泥地做成的佛像是可以起立走動的!這應該怪我們的匠人不夠機巧,沒有做成可以往來走動的佛像,因此難辭大哲學家的批評。但是我們自已反省一下,實在十分傷心,大哲學家們既然一看見閉目冥想的佛像便斷定佛家的聖人是“靜”底,則普通人看這種佛像後的感想如何,我們就不敢想象了!不過,就曆史上考察,佛在世時,到處講經說法引導衆生,足迹遍恒河流域,我們很難相信他是永遠“靜坐不動”況且,他是永遠面對現實,正視現實的改造家,決非“閉目冥想”者可比。佛陀是一位宗教革命家,他一手推翻原有的日漸腐化的婆羅門教,鑒于社會階級製度之縛束,而呼出自由解脫的口號。就是佛教的行者爲參訪善知識之故,不辭跋涉長征,如晉之法顯,唐之玄奘,義淨,冒盡難險,萬裏孤征,以求正法,此種求智精神,就是比之西洋的探險家也毫無愧色(我們不必誇示他們溝通文化的貢獻),與其說“閉目冥想靜坐不動者”,不如說他是大膽妄爲的傻子,更爲恰切些。

  倘單就造像藝術來說,佛像亦並非完全“閉目冥想,靜坐不動者。”中國佛像最初是模仿印度的。印度佛像則是受希臘雕刻的影響,在佛陀羅時代的佛像是以健美莊嚴聞名于全世界的。現在我國敦煌有六朝唐代的造像亦保存一點希臘的風格,多是胸闊腰細,很有現代所謂健美的氣概,眼睛多是張開著的,表示他永遠正視著現實,毫無“閉目冥想”逃避現實的企圖。雲崗龍門的造像,亦是這種作風。至于“閉目冥想,靜坐不動”的佛像,乃是元明以後佛法日就衰微時期的作風,是修行方法錯誤的結果,我們不必言。大乘禅宗方法本來最反對“靜坐”和“冥想”的,六祖惠能在《壇經》說:“又有迷人,空心靜坐,百無所思,自稱爲大,此一輩人,不可與語,爲邪見故。”又雲:“此門坐禅,元不看心,亦不看淨,亦不是不動。”荷澤神會禅師雲:“大乘定者,不用心,不看靜,不觀空,不住心,不遠看,不近看,旡十方,不降伏,旡怖畏,旡分別,不沈空,不住寂,一切妄想不生,是大乘禅定。”又雲:“不在坐裏,若以坐爲是,舍利弗宴坐林間,不應被維摩诘呵責。”

  至若世俗所傳達摩在嵩山面壁九年的一段故事,我們敢斷定如果不屬子虛的話,他既不是在參禅,亦不是在做那“閉目冥想”的勾當,因爲他是初抵中國的人,言語不通,又沒有人了解他的妙理,因此只好對著石壁坐著,以待時機之來臨。當時一般人因不懂他究竟布袋裏賣什麼藥,所以把他叫做“壁觀婆羅門”。其實達摩是早已明見性,大事已了之人了。無須再修行用功,倘若仍須修行用功,則不是悟後的人了。所以宋覺範禅師《林間錄》說:“菩提達摩初由梁之魏,徑行嵩山之下,倚仗少林,面壁宴坐七年,非禅也,久而人莫測其故,因以達摩爲習禅。夫“禅那”僅諸行之一,何足以盡聖人!”

  這種說法是相當正確的,“壁觀”二字,不過是人們給他起的綽號,並非禅法。後來有人僞造一篇,〈達摩入道四行〉,竟把“壁觀”亦加進去,變成一種坐禅的方法,真是可笑之極!其實真正的參禅方法,是不拘行住坐臥的,禅宗祖師每看見他的門徒閉眼靜坐時,便大聲的喝道:“你在亂想做什麼!”如果“壁觀”是禅法的話,那末,現在世俗流傳著的“達磨拳”,“少林拳”,亦可當做禅法了。老實說,在〈達摩入道四行〉中那套“舍妄歸真”“凝住壁觀”的糊塗話,實際上還沒有“達摩拳”那樣對于鍛煉身體健康上有點用處呢!

  傳到近世,直正的禅法,更爲模糊,于是一種錯誤的小乘方法遂盛行于叢林間。現在流行的坐禅方法是點著一枝香,枯坐不動,有如木頭,“眼觀鼻,鼻觀心”,心觀什麼?那麼,恐怕天才曉得了!以前是維摩诘和六祖等所指斥呵罵的方法,現在被人看作寶貝了,此種風氣既興,難怪聰明的匠人們,把原來健美的作風一變而爲“閉目冥想”的病態。所以實際上那些現代的佛像,沒有表現出佛陀的態度和精神,卻表現出那班在禅堂裏閉著眼睛、胡思亂想的大德們的可敬的姿態了。

  說得更廣泛一點,此一時期,中國仕女畫的作風,亦是由健美變爲病態的。唐宋的仕女畫,多半是豐碩體健(故宮博物院巴黎博物院中,當有此種作品保存,可以證明),至于那些弱不勝衣,兩眉如削,幽靈似的病態作風,乃是近代的産物品,亦就是中國民族日趨衰弱後的産品,如改七芗、費曉樓等便是代表這一類的作者了。

  就希臘古典的雕刻藝術而言,“靜”是美的必具條件。十七世界德國藝術科學大師溫克爾耳曼所著的《古代藝術史》,對于美的本質,往往是指著“靜”的方面,他說:“像水平似的,一無叫囂之態。”所以佛像之靜穆莊嚴,乃是世俗所崇仰的象征,以爲非這樣不足以表示有福氣和莊嚴的,合乎美的條件的。不過,自元、明以後,一般佛像,多是大腹便便,好像脂肪過剩的財主佬的樣子,這其實一位終身素食的佛陀和菩薩們,決無此脂肪過剩之大肚皮,不特非美的條件所必需,照醫學來說,也是一種病態!

  那此等于廢物的偶像,在佛法精髓上本來沒有多大關系,唐朝道一禅師是叢林的創造人,他主張只建法堂而不立佛殿佛像,就是要刪除迷信的意味,而專注重于佛法的精神的發揚。我們如果要顧全古舊的習慣,那末,我們甯可主張每個寺院大殿上只塑釋迦像一尊(這是印度原來的規矩,緬甸佛寺尚保存此一規矩),其余西方叁聖、五百羅漢以及聖僧、金剛神等像,皆可從簡,而且恢複以前健美莊嚴的威儀,簡潔明淨的象征。因爲就佛性…

《月溪法師講大乘絕對論》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