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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溪法師講大乘絕對論▪P33

  ..續本文上一頁相對沒有標准,不能算真實,所以否定國家、道德、仁義、音聲、味、聖賢、智慧、大小、時間、空間等等。但他所得的是一個「無」字,誤認這「無」就是根源,又承認「其中有精」,「其中有物」,于是「無」中生「有」。很明顯的,「無」和「有」便是相對的根源,但他卻容許而沒有否定它,所以他只否定了「末」,而沒有否定「本」。所以以前的否定,皆沒有結果,功夫白費,大概是顧慮到達「無」,卻否定的時候,世界便無法存在,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又把一切歸到「自然」兩字,而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于是一切只好聽其「自然」,采取放任態度,這便是「曠達」的人生觀的由來。老莊是否定相對的,宋儒則是肯定相對的,他肯定陰陽理氣,根本沒有知道凡相對的東西皆非真實,更談不到否定相對和進入相對了。所以宋儒最笨,最缺少智慧。

  儒家的字宙是唯心的相對宇宙

  《 禮運 》說:「人者,天地之心也。」意思是有人,然後天地萬物被知覺而存在,故人心即天地之心。西洋唯心論說:「我思故我在。」這裏亦可以說:「人思故天地在,萬物在。」柏克累說:「存在即知覺。」這裏可以說:「一切皆因人之知覺而存在。」其實天地和人,本來皆是絕對的,一經爲人所覺知而存在之後,則天地和人,變成相對的了。所以因人之知覺而存在者,實際皆不能算是真存在。因爲經過思想和感覺,思想感覺是相對的,所以本是絕對天地人和萬有皆變爲相對,不是本來的面目了。這樣看來,人的知覺靈性只能覺知相對的宇宙,而不能覺知絕對的宇宙。只能覺知相對宇宙者,佛家叫「妄心」,或叫做「一念無明」。能覺知絕對宇宙者,佛家叫它「真心」或「佛性」。二者是要嚴爲分別,才不致結誤。王陽明就是把知覺靈性 (即妄心) 當做真心 (即佛性) ,所以他的理學完全是相對的而不是絕對的。《陽明傳習錄》中有雲:「先生遊南鎮,一友指岩中花樹間曰:『天下無心外之物,如此花樹在深山中,自開自落,與我心何關?』先生雲:『你未來此時,此花與你心,同歸于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顔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又雲:『你看這個天地中間,甚麼是天地的心?』對曰:『嘗聞人是天地的心。』曰:『人又什麼叫做心?』對曰:『只是一個靈明。可以充塞天地,中間只有這個靈明,人只爲形體自間隔了。我的靈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天地鬼神萬物,離卻我的靈明,便沒有天地鬼神萬物了;我的靈明,離卻天地鬼神萬物,亦沒有我的靈明。如此便是一氣流通底,如何與他間隔得。』」照陽明的此種說法,則陸王一派,不只以爲「理在心中」,即天地萬物的存在,亦在心中,而此「心」則是佛家所謂一念無明的妄心,所以此「心」也是假,則天下萬物皆是假。假是相對的相對皆應否定,所以王陽明的理學全部皆應予以否定。一切唯心論者的道理,亦皆應全部否定,其理由相同。

  解悟與證悟

  馮友蘭《新原人》第一章雲:「一名言底知識,在經驗中得了印證,因此而確見此名言所代表的概念,及此概念所代表的理。因此,經驗與概念配合而有了意義,此名言與經驗聯合而不是空的,得此種印證的人,對于此經驗及名言即有一種豁然貫通的了解,此名言之對于此人,本是空的但現在是有經驗的內容了。此經驗對于此人,本是渾沌的,但現在知其怎麼一回事了。例如一學幾何的人,不了解其中的某定理,乃于紙上圖畫以爲例證。圖既畫成,忽見定理乃是如此。又如一廣東人,雖常見書中說風花雪月,而實未嘗見雪,及到北平見雪,忽解何以雪可與花月並列,此種忽然豁然貫通的了解,即是所謂悟。此種了解是最親切的了解,亦可以說是真了解。了解用道學家的話說此即是『體念有得』。陸桴亭說:『凡體驗有得處皆是悟,只是古人不喚作悟,喚作物格知至』(恩辯錄)。伊川說:『某年廿時,解釋經義與今無別,然思今日覺得意味與小時自別。』(遺書卷十八)何以能有別?正因他體驗有得之故。」

  用腦筋感覺去思索、去經驗、去覺解,所得的「豁然實通」沒有一件能超出腦筋感覺的範圍,仍是相對的。凡相對的悟,佛家皆名之爲解悟,惟有絕對的悟,才叫做「證悟」。「證悟」就是明心見性成佛。成佛只有一次。所以「證悟」亦只有一次,因爲這是絕對的悟,所以一悟永悟。不會今天是「證悟」,明天又要再「證悟」。如果這樣,則那一天結算成佛呢?解悟是相對的,所以可以有多次。「物格知至」的悟是相對的。天下的物無窮,所以格一物,致一知,慢慢的格,這工作是沒有完畢之一日,只好格到老,格到死,呼吸已經停止,而物還沒有格完。所以此等功夫,實在是永不能達到「究竟」的。就是更進一步不格物而來格心罷,也一樣格不完。以孔子那樣的聖人尚說:「假我十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故莊子說:「我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矣!」這話是針對格物致知而發的,所以道家主張「絕聖棄智」,是看清相對的東西沒有止境的。如伊川說:「年廿時,解釋經義與今無別,然思今日覺得意味,與少時自別。」(遺書卷十八)可是伊川的體驗是相對的,所以經過若幹時候之後,便覺意味有別。倘是絕對的「證悟」,則不但少時與老年的意味無別,就是幾千年前佛所「證悟」的與現在人所「證悟」的,亦是絲毫無別的。所以儒家之解悟,與佛家之證悟是不可同日而語的。馮氏在《新原人》中所說的覺解,便是相對的覺解,非究竟法。不但馮氏一人,以前的理學家,亦把「解悟」當做「證悟」看待。 (《新原人》一○頁)

  馮氏又說:「若借用佛家的名詞,我們可以說,覺解是明,不覺解是無明………覺解是無明的破除。」後來又說:「但若只有覺解,而無較高一層的覺解,則其明仍是在無明中。」這亦誤解「無明」的意思,覺解是相對的,乃存于腦筋感覺之中,不受高一層亦好,低一層亦好,皆屬一念無明範圍。不覺解雖然是無明,覺解亦未離于無明。不能將無明破除,倘能證悟真如,則「明與無明,其性不二,不二之性,名爲實性」,此種覺解的本身,就是一念無明。所以古人說「一念迷是衆生,一念悟是佛」,亦是大大的錯誤。

  體與相

  體是根,相是枝葉,枝葉容易被人們看見,而根則是埋藏在隱密深固的部分,不易被人看見。如同「相」之爲人所認識,而「體」則不易被人認識一樣。所以一般淺人,他們無論研究那一門學問,只是研究枝或葉,而忽略了根的追尋或發掘,只有比較獻身于沈思者,始把他的眼睛移向那一般人所看不見的地方,去作根的研究。

  根此枝葉更重要。枝葉之盛衰,由于根來決定。根已解決,則枝葉的問題無不隨之迎刃而解。

  韓退之提出「文以載道」的命題,托爾斯泰把藝術的本實歸到「道德」上、宗教上,這是此較深思的人想到枝葉非有根不可,而欲作根的研究。但「道德」,是否就是文學藝術的根呢?這可還有討論的余地。「道德」或「道體」照我看還是枝葉而已,不明最後的根。因爲「道德」本身是相對的,沒有正確的標准,所以不是「根」。根應該是絕對的東西,不可變易的。

  在柏拉圖 〈 愛的對話 〉 中,很多人在討論愛和美的問題,最初幾人所提出都是枝葉的看法,最後蘇格拉底才把美的本質歸到絕對上、根上。蘇格拉底是獻身于「根」的研究的人,看法自然此普通人要深得多,但他是否已達到最後的「絕對」本體呢?我們還沒有找到證明。

  在西洋學術思想上來說,科學是屬于枝葉的研究,而哲學是比較深一層的根的研究。但在哲學的範圍中,關于人生觀、認識論、方法論等方面是枝葉的研究,而本體論方面則是比較深一層的根了。在本體論上則以形而上學爲根的,因爲形而下都是相對的本體,只有形而上才是絕對的「本體」,可是現在西洋哲學中的形而上問題,始終沒有解決。有些人認爲這不是人類智力認識所能達到,有些人則想完全不理它,不討論它,有些則想用根裏的辦法,擇相對中比較屬于根的來研究。所以可以說「根中之根」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根既沒有解決,則枝葉的解決,等于沒有解決一樣。

  

  四相

  基督教的利他主義,就是釋迦所提出的四相之一的「人相」。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夫莫之命,而常自然。

  老子

  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 (四十章)

  「致虛極」,無始無明也,「守靜笃」,無始無明靜而不動。

  「萬物並作」,一念無明也;「吾以觀複」,一念無明返歸無始無明。

  「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以無始無明爲根。

  「歸根曰靜,是謂複淨,複淨曰常。善之與惡,相去若何。」 (二十章)

  「貴以賤爲本,高以下爲基。」 (叁十九章)

  「明道若昧,進道若退。」 (四十一章)

  「故物或損之而益,益之而損。」 (四十二章)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爲無之有益,不言之教,無爲之益,天下希及之。」 (四十叁章)

  「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 (四十四章)

  「大乘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 (四十五章)

  「其出彌遠,其知彌少。」 (四十七章)

  當你置身于絕對之極峰時,一切景物皆奔赴你的腳下了,自有人類以來的思想過程,皆不能逃避的眼簾。

  那一片青翠欲滴的小草原,就是孔子和他的徒衆安居樂望之所了。

  那一個掩蔽著煙霞的古洞,就是老子和莊子們的優遊自得之處了。

  那一帶雲煙缥渺別有天地的崗巒,便是柏拉圖的理想國了;那相對聳峙的兩個峰頭,便是巴門尼底唯心唯物二元論的結果了。

  那連接著的奇峰,便是雅裏士多德徘徊之處了;那些幽谷裏捱系多姿的鳥蘿便是叔本華的詩句也。

  那些奇怪的古松,自深的絕壑中聳身而出,好像欲與天地爭雄,便是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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