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月溪法師講大乘絕對論▪P35

  ..續本文上一頁遊無窮」。「有所待」便是相對「遊無窮」的絕對。

  <寓言篇>莊子謂惠子曰:「孔子行年六十而六十化,舊時所是,卒而非之,未知今之所謂是之非五十九非也。」是指真理皆相對者。

  本體

  韓非<喻老><解老>是老聃遺說,<喻老>是韓非作,<解老>是關尹後學作。根據<解老>,我們可以知道,「道」這個觀念,確是老聃所倡導出來的東西。

  夫物之一存一亡,乍死乍生,初盛而後衰者,不可謂「常」,唯夫與天地之剖判也俱生,至天在之消散也,不死不衰者謂之「常」,而「常」者無攸易,無定理,無定理非在于常所,是以不可「道」,聖人觀其玄虛,用其周行,強字之曰「道」,然而可論,故曰「道之可道,非常道也」。

  據此,不僅「道」出于老聃得到旁證。「道可道,非常道」一語,見《道德經》第一章,而「強字之曰道」則隱括第二十五章,而爲說:「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用行而不殆(怠),可以爲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名之爲大。」 (「一」字據 《 莊子 》 及 《 呂氏春秋 》 補)

  「獨立而不改」即「無攸易」,「用行而不殆」即「非在于常所」。「道」這個東西,被認爲唯一的,它自己本身恒久不變,然卻演化而爲天地萬物,天地萬物是有存亡、生死、盛衰、消長的,但即使天地萬物消散了,而「道」還是存在。如同戲演完了,而演員還是存在的那樣。這種觀念其實很幼稚,它只是把從前的人格神還原爲渾沌而已。要說春秋末年不能有這樣的思想,那是把這種思想看得太超越了。

  莊子  年代與孟子相當

  韓愈疑莊子本是儒家出于田子方之門,則僅據<外篇>有<田子方>篇以爲說,這是武斷。我懷疑他本是「施氏之儒」,書中征引顔回與孔子的對話很多。而且差不多都是很緊要的話,以前的人大抵把也們當成寓言而忽略過去了。

  莊周所以成爲厭世思想家的原因是他的體系和方法的必然結果,與小乘人叔本華一樣。是看清相對之非,實應加以否定,又沒有證入絕對,落空便墮消極厭世。儒家所以不厭世,是因爲他肯定相對;老子所以不致厭世,是他否定相對還不徹底,便利用相對了。只是個人主義莊周繼承他的否定方法而發展到極端去。他之所以把人生看成一文不值,乃是因爲他看清人生是相對的,相對的就是真實,就有鬥爭矛盾,而無結果。他又找不到最後的絕對,所以只好假設一種「真人」來自慰。他對人生看得毫無意味,他常常慨歎,有時甚至于悲號:「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盡,與物相刃相靡,其行盡如馳而莫之能止,終身役役而不見其成功,恭然疲役而不知其所歸。」「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其我獨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大家都在「與接爲構,日與心鬥」。有的「行名失己」,有的「亡身不真」,都只是些「役人役己」──奴隸的奴隸,人生只是一場夢。這已經是說舊了的話,但在古時是從莊子開始的,不僅只是一場夢,而且是一場惡夢,更說具體一點,甚至比之爲贅疣、爲疔瘡、爲疽、爲癰,因而死也,就是「大覺」。死也就是「決疣潰癰」了。真是把人生說得一錢不值。使他那樣厭世,自然有其社會背景,所謂「窈鈎者誅,窈國者侯,諸位之門而仁義存焉。」所謂「爲之鬥斛以量之,則並與鬥斛而竊之;爲之權衡以稱之,則並權衡而竊之;爲之符玺以信之,則並符玺以竊之;爲之仁義以矯之,則並與仁義而竊之。」一切都是相對而沒有絕對。

  他把王權看成贓品,把仁義是非看成刑具(「黑汝以仁義,劓汝以是非」),把聖哲看成「胥易技系」的家奴,一切帶著現實傾向的論爭,在他看來就如同豬身上虱子之爭肥瘠了。

  莊子的本體觀

  黃老學派的宇宙觀是全部被承受了的。宇宙萬物認爲只是一些迹象,而演造這些迹象的有一個超越感官,不爲時間和空間所範圍的本體,這個本體名叫做「道」。道變成無限的東西,無時不在,無處不在,蝼蟻裏面有它,稊稗裏面有它,瓦 [ 辟 / 瓦 ] 裏面有它,屎溺裏面有它,要說有神罷,神是從它生出來的;要說有鬼吧,鬼是從它生出來的。它生出天地,生出一切的理則。它自己又是從什麼地方生出來的呢?它是自己把自己生出來的。

  「夫道,有情有信,無爲無形,可傳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見,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極之先而不爲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爲深,先天地生而不爲久,長于上古而不爲老。」 (<大宗師>)

  有了這樣一種「道」,便要向它學習,拜它爲老師,這就是所謂「大宗師」。和這種「道」學習,和這渾沌的東西合爲一體,在他看來,人生就生出意義來了。人生的苦惱、煩雜、無聊,乃至生死的境地,都得到了解脫。把一切差別相都打破,和宇宙萬物成爲一通,說我是牛,也就是牛,說我是馬,也就是馬,說我是神明,亦就是神明,說我是屎尿,也就是屎尿。道就是我,因而也就什麼都是我。道是無窮無際,不生不滅,因而我也就是無窮無際不生不滅的。未死之前已有我,既死之後也有我,你說我死了嗎?我並沒有死,火也燒不死我,水也淹不死我,我化成灰,我還是在,我化成飛蟲的腿,老鼠的肝髒,我還是在,這樣我是多麼自由呀,多麼長壽呀!多麼偉大呀!你說彭祖八百歲,那是太可憐,你說「楚楚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爲春,五百歲爲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爲春,八千歲爲秋」,那都是太可憐了。那有數之數,何如我這無數之數!一切差別相都是我的相,一切差別相都抛棄,管你細梗也好,房柱也好,癞病患者亦好,美兒的西子亦好,什麼奇形怪狀的東西,一切都混而爲一,都是「道」。一切都是我,這就叫做「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爲一。」 (<齊物論>)

  把這種道學全了的人,就是「真人」,在<大宗師>篇裏描寫得很盡致 (十批判一七二) 這種「真人」,在<大宗師>篇裏所刻畫的,雖然已經夠離奇,但還是正常的面睹,而在<德充符>裏面,他的幻想更采取了一個新的方向,把真人的面貌,專從奇怪一方面來描寫兀者王骀,兀者申屠嘉……這些四體不全,奇形怪相的假想人物,在他說來,此仲尼、子産還要高超……他的意思是說絕對的精神超越乎相對的形體,所謂「德有所長,而形有所忘」。得道之謂德,道德充實之微,使惡化爲美,缺化爲完,這便是所謂「德充遵符」。

  莊子的相對與絕對觀

  莊子的見解自認是絕對的,其他世俗的見解如儒如墨,都只是相對的是非。相對的是非,不能作絕對的判斷,所以他「不譴是非。」「不譴是非」者,不過問世俗儒墨相對的是非,而在學說的立場上實在是大譴而特譴,他是以他的絕對以譴相對。一篇<齊物論>便是這項譴詞,文章做得很汪洋恣肆,然而要點也不外乎這幾句。

  「道惡乎隱,而有真僞;言惡乎隱,而有是非。道惡乎往而不存,言惡乎存而不可。道隱于小成;言隱于榮華,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以非其所是,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則莫若以明。」

  「以指喻指之非指,莫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馬喻馬之非馬,莫若以非馬喻馬之非馬也。天地一指也,萬物一馬也,可乎可,不可乎不可,道行是而成,物謂之然,惡平然。然于然,惡乎不然,不然于不然,物固有所然,勿固有所可,無物不然,無物不可,故爲是舉莛寸楹,厲與西施,恢詭谲怪,道通爲一,其分也成乜,其成也毀也,凡物無成與毀,複通爲適得而幾已,因是已。」

  一因一明便是一破一立,明以明彼相對,因以因此絕對。絕對者,就是道,就是一。以道統觀一切,萬物因其自然。道是萬變無常的,物亦不斷的流離轉徙。是的忽然變而爲非,非的忽然變而爲是。剛始分潰已有新的合,成剛始合成已有新的分潰。固執著相對的是非以爲是非,那是非永沒有定准。你說我所是的爲非,我說你所非的爲是,到底誰是誰非?這便是「以指喻指之非指」,或「以馬喻馬之非馬」。指是宗旨、是觀念,馬是法碼、是符號。你的是一種觀念,我的也是一種觀念;你的是一種符號,我的也是一種符號。你以一種相對的觀念或符號來反對我這另一種觀念或符號,去反對那相對的觀念或符號。這譬如兄弟吵架,父親出馬,兩造的口角不加判決,自然也就止息了,這就是所謂「以指喻指之非指,莫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馬喻馬之非馬,莫若以非馬喻馬之非馬也」的意思。「非指」或「非馬」便是超乎指與馬絕對的東西,這絕對的東西是什麼呢?簡單得很,就是「天地一指也」,「萬物一馬也」那麼兩句。天地萬物只是一個觀念、一個符號。再簡單一點,也就是所謂「道」、所謂「一」,一切都籠罩在裏面,分什麼彼此?分什麼是非?渾渾沌沌,各任自然。假使一定要鑿通眼耳口鼻,那正是人所幹的多余事體,那樣一來渾沌就死了,道就死了。一就是了,就成其爲天下無道,天下不能歸于一,荒唐悠渺地說來說去,歸根還是那麼簡單的一套。

  莊子就以這簡單的一套,自然爲得到了循環的中心,他可以不著邊際,不落形迹,隨著自然的循環以至于無窮──「得其環中,以應無窮。」

  再從修養一方面來說吧,便是「象善無近名,象惡無近形」,「形」緣督以爲經,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養親 (心) ,可以盡年 (<養生主>) 。象善、象惡兩個象字,書本上都誤成「爲」字去了,古文爲衆爪象,故容易訛變。外象美不要實名聲,外象醜不要拘形迹,守中以爲常,便可以安全壽考。這些話倒說得此較踏實,或者也就是本心話了。

  相對之取中

  莊子知相對之無准,只好「得其環中,以應無窮,」「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乘物以遊心,托不得已以養中。」所以他的處世哲學結果是一套滑頭主義,隨便到底──「彼且爲嬰兒,亦與之爲嬰兒;彼且爲天町畦,亦與之爲天町畦;彼且爲天崖,亦與之爲天崖。」「支離其形,支離…

《月溪法師講大乘絕對論》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