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故佛說:“一切法皆是佛法。”又說:“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諸仁者!要識取無法可說的,然後能識得一切法皆是佛法。有識得無法可說的請出。”衆皆默然。師雲:“無法可說的在那裏?”師豎一指雲:“在這裏。”遂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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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衆法語
師示衆雲:“禅宗最要緊的是要明白“離四句、絕百非”不是佛性。甚麼是四句百非?但舉一對或舉一字,便成四句,如“有、無、亦有亦無、非有非無”便是四句。甚麼是百非?凡作四句,有本末、叁世、已起、未起,積成百句,皆非得真,故雲“百非”也。因爲“有”是增益謗,“無”是損減謗,“亦有亦無”是相違謗。“非有非無”是戲論謗,故四句非真實理。此四句每句複成四句,“有”字句變爲四句就是“有有”、“有無”、“有亦有亦無”、“有非有非無”;“無”字句變爲四句,就是“無有”、“無無”、“無亦有亦無”、“無非有非無”;“亦有亦無”句變爲四句,就是“亦有亦無有”、“亦有亦無無”、“亦有亦無亦有亦無”、“亦有亦無非有非無”;“非有非無”句變爲四句,就是“非有非無有”、“非有非無無”、“非有非無亦有亦無”、“非有非無非有非無”。四句中每句各四句成十六句,叁世皆有此十六句,成四十八句,皆有已起、未起,成九十六句,搭上本四句則成百句。百句皆非真實,故名“百非”。佛性本體是如如不動,當體就沒有四句百非,若不用功打破無始無明見佛性,用腦筋去離四句絕百非,永不能見到佛性。離四句絕百非之後,我執、法執已破,但落放空執,不是佛性,到此境界就是古人所謂“一念不生受後有,心法雙忘尚余塵”的境界。古人又說:“莫謂無心便是道,無心更隔一重關。”又雲:“百尺竿頭不動塵,雖然得入未爲真;百尺竿頭再進步,十方世界現全身。”此境界就是佛所說的“幽閉法塵”、六祖說的“無記空”、臨濟祖師說的“黯黯無明,黑暗深坑,實可怖畏”,所以離四句、絕百非的,就是古人所謂“在鬼窟裏做活計”,不是究竟的法門。”
師示衆雲:“在佛法中最大的一個問題是相對與絕對。老子的“無能生有”是有無相對,孔子的“未知生,焉知死”是生死相對,莊子的“蝴蝶夢”是醒夢相對,《易經》的“一陰一陽謂之道”是陰陽相對,周濂溪的“無極生太極”是有無相對,王陽明的“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是有無相對,小乘的“斷六根得清淨”是染淨相對,二乘的“斷一念無明得無始無明”是生滅相對,“起念是背覺合塵,滅念是背塵合覺”是起滅相對,“染是識,淨是智”是染淨相對,“將惡思想改爲好思想”是好惡相對,“不怕妄起,只怕覺遲”是覺迷相對,“前念已滅,後念未起,中間是”是起滅相對,惟有佛性是絕對的。見聞覺知的覺才會迷,迷與覺對,大覺與小覺對,了解佛理深是大覺,了解淺是小覺,始覺與本覺相對,本覺是淨,始覺是染,染淨相對。若能打破無明窠臼明白大覺佛性,則一切相對皆變爲絕對的佛性。”
師示衆雲:“孟子說:“盡信書不如無書!”這句話雖是儒家的話,但我們出家人聽了亦有很深的感觸。佛法入中國已有兩千多年的曆史,古人的著述主張,其說不一,我在開示中已講過,道安、慧遠、僧肇、吉藏他們的主張,大多是從老子的道理脫胎而來的,多半是雙關語、隔靴搔癢的話,不是明心見性本地風光的話。尤其是僧肇《寶藏論》“寂而常照。照兩常寂”這兩句話,害人最深,流傳最廣。最普遍是主張“妄念起是衆生,妄念斷是佛性”,這句話蓮池大師說過。從前我認爲妄念斷了是佛性,後來看大乘經典,才知不是佛性,乃是“幽閉法塵”。一念無明斷了不是佛性,乃是二乘修十二因緣的方法;又有主張六根斷便是佛性,經中說:“返聞聞自性。”古人說生死從六根中來,要了脫生死,還是要用六根,斷六根的方法,乃小乘而修,小乘是認見聞覺如爲佛性。清涼國師說:“至道本乎一心,心法在乎無住,無住心體,靈知不昧,性相寂然,包含德用。迷現量則感苦紛然,悟其性則空明廓徹。”這幾句話亦不是明心見性的話,是見聞覺知的腦筋不住,住與不住與佛性了不相幹。說法亦是住,不住那裏會說法?乃誤認靈性爲佛性。”
“如一般人講《金剛經》的解釋:“無相爲體,無住爲宗,離相爲用。”若照這叁句話來用功則落于空,那能明心見性?《金剛經》的宗旨是“實相爲體,觀照爲宗,方便爲用”,就是用方便般若的六根觀照,破無始無明證實相般若。清涼國師又說:“真界玄微,非言語所顯,要以深心體解,朗然現前,對境無心,逢緣不動。”這幾句話亦非明心見性的話。對境無心是不執著前境,對境有心無心,與佛性了不相幹。佛說法亦是有心,如果無心那裏會說法?是腦筋作用,非佛性也。圭峰禅師說:“不怕妄起,只怕覺遲。”起妄是見聞知覺,覺妄亦是見聞知覺,並非佛性。憨山大師說:“染是識,淨是智。”染淨是相對,一樣是識並非佛智。”
“憨山大師《夢遊集》中〈雲谷禅師傳〉雲:“雲谷禅師年十九,即決志操方,尋登壇受具,聞天臺小止觀法門,專精修習。法舟濟禅師續徑山道,掩關于郡之天甯。師往參叩,呈其所修,舟曰:“止觀之要,不依身心氣息,內外脫然。子之所修,流于下乘,豈西來的意耶?學道必以悟心爲主。”師悲仰請益,舟授以念佛,審實話頭,直令重下疑情。師依教日夜參究,寢食俱廢。一日受食,食盡亦不自知,碗忽墮地,猛然有省,恍如夢覺。複請益舟,乃蒙印可。”我們看雲谷禅師悟道因緣,可以拿來做我們參禅用功的榜樣。”
“注經典先應采擇,解釋佛性參禅用功,怎麼樣明心見性,其正當方法及錯誤之處,開示中已說過,不必再說。我們現在用功,第一、要依佛說的了義大乘經典。第二、要依明心見性祖師開示法語。了義經是專門爲大乘人說,不爲小乘、中乘說,說大乘法是依法不依人,不依人是不依二乘小乘人。依大乘是頓教,二乘小乘是漸教,祖師語錄完全景大乘頓教法門,不依二乘小乘漸教。古人說:“欲知叁岔路,須問過來人。”若問不是過來人,尋南指北,則越走越錯得遠。佛說:“錯用功夫如蒸沙作飯,縱經塵劫:只名熟沙,其非飯本。如是等輩,可爲憐憨。”我們現在想恢複古來佛祖舊有的精華,然後佛法才不會落于外道、老莊、儒家、理學家的邪說。佛法舊有的精華是甚麼呢?就是四乘法門。將四乘分別清楚,小乘聲聞是修四谛斷六根,認見聞知覺爲佛性;二乘緣覺是修十二因緣斷一念無明,認無始無明爲佛性;大乘菩薩修六度,修靜慮禅,不斷六根,利用六根破無始無明見佛性。小乘、中乘是漸教,大乘是頓教,有的是先修小乘、二乘再修大乘,有的是直修大乘,最上乘是世尊拈花。我們去佛已遠,祖師喝棒痛罵,明眼宗師又少,能先把四乘分清楚,則用功時不會錯走路途,這是出家修行最重要的一件事。”
師示衆雲:“參禅用功的方法,上面已經說過很多,現在再把重要的說一說。用功修行譬如走路,應該有目標有宗旨,擇定一條妥當的路循著走去,非走到最後目的地不停止,不要今天走南,明天又走北,走來走去走到筋疲力倦還沒有達到最後的地步。所以修行用功,參禅是參禅,念佛是念佛,修密是修密,各是一條路,雖然都可以達到成佛的地點,但走路的時候不能同時走兩條路的。所以修參禅的不要同時修念佛,修密宗的不要同時修參禅,各是一條路。每見一般人主張禅淨雙修,修參禅同時要誦經、拜忏、持咒等等,實非佛祖所傳本來方法。如修淨土則以念佛爲主,誦經、禮拜、持咒爲助,乃是正法,但參禅則用不著,不可混在一起,把工夫誤了。故德山和尚說:“比丘行腳當具正眼,誦經禮拜,是爲魔民,營造殿宇,又是魔窟。”德山和尚意思乃是先要專心參禅明心見性,然後能度衆生,到那時就是營造殿宇,引導大衆,亦是正事。”
師示衆雲:“有一般人講說衆生本是佛,只因起一念無明輪轉生死,假若將一念無明斷盡,當下就是佛。這樣說法實在大錯!假若本來是佛,起一念無明是衆生,無明斷是佛,佛又爲衆生,衆生又爲佛,則成佛仍有輪轉?經裏並無衆生本來是佛之說。經裏說:“一切衆生皆有佛性,衆生本來不是佛,衆生本來是衆生,一切衆生個個皆有佛性,見佛性後永久是佛,不會再變爲衆生,見佛性後,妄念無明變爲佛性。””
師示衆雲:“禅宗說的打破無明窠臼,親見本來佛性,一般多誤會斷一念無明,越斷愈多,總不會見佛性。斷一念無明是十二因緣修的二乘法門,老子的“無能生有”不是大乘;二乘人是一念斷盡,認無明窠臼爲佛性;修大乘是不斷妄念,用六根的妄念,隨便那一根破無明窠臼見佛性。二乘斷一念無明,是暫時斷,不是永久斷;大乘破無明窠臼以後,一破永破,不會再有。斷一念無明是暫時斷,斷後又起。修二乘斷一念無明,修大乘破無始無明,不同之點應特別注意,不能將破無明窠臼錯修成斷一念無明。”
師示衆雲:“學佛的人是要將兩種無明分別清楚,參禅的也是講破無明,講經也是講破無明,“無明”兩字雖一樣,裏面分別大大不同,分“無明窠臼”及“無明妄念”。“無明妄念”是從靈性見聞覺知起的,修十二因緣的二乘法門,不過是暫時滅,滅了還要起,不算是明心見性。“無明窠臼”是將妄念斷盡,無知無覺、無善無惡、黑黑暗暗、一無所有,我們本來面目的佛性,就是被他遮藏在裏面。修大乘的靜慮禅,就是利用妄念的六根,隨便那一根,向內將無知無覺、黑黑暗暗的無明窠臼打破,一破永破,不會再有,就親見本來面目的佛性了。無明窠臼與無明妄念應切實分別清楚。總而言之,修二乘斷一念無明是斷了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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