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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禅之門·六祖禅法

  第四講 

  六祖禅法

  今天講的題目是“六祖慧能之禅法”。各位都知道,六祖大師是我國禅宗的實際創立者。在中國禅宗史乃至于中國佛教史上,六祖大師可以說是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如果沒有他,中 國佛教史將會是另外一個面貌。正因爲有了六祖慧能這樣一位大師級的人物,中國佛教的慧命、佛法的慧命,經過兩千年才真正延續到今天。

  在講六祖禅法之前,我想先講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在中國佛教史上有叁位裏程碑式的人物。任何一個宗教或者文化,從一個地區傳到另外一個地區必然有一個本土化的過程。佛教從印度傳到中國,並沒有一切照搬到中 國來,如果說是一切照搬到中國來的話,佛教就不可能在中國生存發展下來。正是因爲中國佛 教史上出了很多高僧大德,他們審時度勢,很巧妙地對佛教進行本土化改革,佛教才得以在中國的土壤上生根開花結果。舉世公認,中國是佛教的第二故鄉。相反在印度,佛教在一千年以 前就不存在了,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雖然印度近幾年來也聽說有佛教,但是並不占重要的 位置。也有幾所寺院,但那都是其它國家的人在印度主持修複。印度的一些佛教團體只有在受 到其它國家佛教界的支持的情況下才得以生存發展,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相反地,佛教 在印度以外的地區卻得到了蓬勃發展。

  佛教傳到中國來,一開始是非常艱難的。在座的法師們上佛學院時都學過中國佛教史。中國佛教開始的時候發展是很緩慢的,有一個人講經,有一個人翻譯了一本薄薄的經典,這人就 在曆史上被大書特書地記載下來了。可見開始的時候,一切事情都是很困難的,與我們今天的 形勢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爲什麼這樣說呢?佛教初傳時,還不能被中國本土的人完全認同。用現在學者的話來說,佛教傳到中國來是作爲一個異質文化。這個異質文化要爲中國的老百姓 乃至士大夫所接受,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因爲佛教的觀念和中國的觀念完全不是一碼事。要使 佛教在中國發揚光大,或者說,要讓佛教能在中國站住腳,必須有一個艱難的本土化過程。用 現在的話來說,佛教是印度的,要在中國生存下去,就必須要有中國特色才行。沒有中國特色, 中國的老百姓見了以後也不高興。所以佛教在中國弘傳的經驗,也被其它外來文化所吸收和接 受,包括其它宗教,像天主教、基督教,也在盡量地研究,以便天主教、基督教也能在中國進 一步本土化,並得以發展。

  佛教傳入中國以後,大概在最初的叁四百年間是最艱難的。道安法師是一個在中國文化方 面造詣高深的大德法師,同時又是一位對佛教了解比較全面、研究比較深入的法師。到了道安 法師的時候,佛教傳入中國將近有四、五百年的時間,佛教的發展也取得了許多經驗,在這方 面道安法師和他的弟子們作出了很大的貢獻。

  佛教中國化首先要從理論上爲適應中國的儒道文化作某些調整,如果不調整的話,中國人不能接受。比如說戒律方面有一條,兒子出了家,不再來拜祭父母。離開了家庭以後,對家的 關系、義務也就沒有了,對于祖宗也不拜。就是說,出了家以後或者說信了佛以後,對于孝道 的觀念淡漠了,以佛菩薩爲主,不局限于今生今世的父母,而是要去孝多生多世的一切衆生 ——“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子是我母”——是這樣的一種泛孝觀念。具體的孝道觀念比較 淡漠了,這一點我們中國人接受不了。所以在這方面,後來翻譯的佛經,乃至中國人對佛教的 發揚,就在這一點上有了很多的改變。《梵網經》就強調,孝就是戒,“孝名爲戒”。這樣中 國儒家就能夠接受這種觀念,這種觀念至少不犯上作難,一個不孝的人肯定會犯上作難嘛。中 國人的觀念是選忠臣于孝子之門,你要是一個忠臣,必須是一個孝子。你不是孝子就不可能做忠臣,一個國家沒有忠臣就不能穩定。在這一點上,佛教教義作出了很大調整。

  還有在生活上,佛教也作出了相應的調整。佛教初傳到中國來,開始也是化飯吃,化飯吃 沒有人給;也是打赤腳,打赤腳天氣太冷;也想在樹下宿,沒辦法,在樹下宿不安全,氣候比 較寒冷。像這些都要調整,不調整你就沒法生存,所以一定要蓋房子,一定要有一點田産,一定要有幾間房子住,這樣才可以。在生活上也進行了很大的調整,諸如此類。

  還有一些禮儀上的問題。當時道安法師就是在教理上、教製上、生活上作了很大的調整。佛教從整體來講就是兩個部分,一個教理,一個教製。道安法師在這兩個部分都作了很大調整,使佛教能夠適應中國的風土人情。當然道安法師還創立了最初的僧伽製度、講經製度、共住製度。由于道安法師這樣的一些改革措施,才使得佛教在中國得以生存和發展起來。

  道安法師以後又出了好幾位高僧,比如淨土宗的初祖廬山慧遠大師,他就是道安法師的弟 子,其他還有很多的高僧。道安法師應該說是中國佛教史上承前啓後的一個人,他總結了在他 之前佛教在中國傳播的經驗,也開創了從他之後佛教在中國繼續發揚光大的局面。道安法師算 是第一個裏程碑——,佛教中國化的第一個裏程碑式的人物。

  第二個裏程碑式的人物就是六祖慧能。六祖慧能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使佛教進一步中國化的呢?六祖慧能看到當時的佛教,各宗各派基本上都相繼成立,義理極其發展,可以說達到相 當繁瑣的程度。在修持上,當時南方重義學,北方重定學,各有所側重。但是在六祖大師看來, 在研究佛學方面、在修行佛法方面,沒有真正找到最直接了當、最能夠把握人的生命的一個法門。當時有一位永嘉大師,他本來也是一位有很深造詣的天臺學者,已經頗有成就,他當時爲了要找到一個最終的直接了當的方法以求得開悟,不遠萬裏從浙江去參拜六祖。參拜六祖以後,他自己歎息說:“吾早年來積學問,亦曾討疏尋經論。分別名相不知休,入海算沙徒自困。卻被如來苦呵責,數他珍寶有何益。”他說他早年來只注重教義上的研究,整天就在名相概念裏 邊兜圈子,好像到海裏數一顆顆沙子一樣。你說海裏沙子有多少啊?我們根本沒辦法計算它, 不要說海裏面的沙子,你抓一把沙子來數一數,也得數幾天。所以遇到六祖以後他自己感覺到, 他早年的學習並沒有真正把握佛教裏的關鍵東西,並沒有真正找到一種直接了當開悟的法門。正是在這種背景之下,六祖從黃梅得法,就在南方建立了頓教法門。

  六祖的頓教法門就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而且一切繁瑣的教義、繁瑣的教規,在他 那裏都進行了簡化。一切以修行爲主,一切以開悟爲主,一切以把握我們的生命爲主。他留給 我們的就是一本《壇經》,這本《壇經》可以說是一個大寶藏。受到教內外人的重視,受到有 學問的人和我們普通僧人的重視,甚至于受到我們的領袖的重視。像毛主席,他生前走到哪裏 都要帶很多的書,其中佛教的書就是兩本,一本是《金剛經》,一本就是《六祖壇經》。這兩 本經就是他經常隨身帶著的。隨身帶著做什麼呢?他老人家從一個馬列主義者的角度來看,認 爲這兩本書充滿著辨證法,充滿著哲學的智慧,他是這樣來看的。

  中國佛教從六祖以後另外開辟了一條新的寬廣的發展道路。禅宗正式産生,禅宗正式建立。禅宗以其簡潔明快的修行方法、以其簡單樸素的生活方式、以其不作不食的勞動態度、以其潇 灑自在的僧人風範而風行天下,當時幾乎所有的寺院都改成了某某禅寺。這一股力量、這一股 清風一下子化腐朽爲神奇,使中國佛教當時義學勃興的風氣突然發生了改變。在義學比較繁瑣 的情況下吹了一股清新的空氣,使得佛教又向前邁了一大步。不僅如此,由于中國佛教經過隋唐時期國家的重視、政府的支持和社會各界很多的捐獻,各個寺院當時都擁有很多的田産,僧人的生活逐步地富裕起來。生活富裕起來往往會導致走向兩個 方面:一方面可以利用充分的物質條件來發揚佛教,使佛教更加光大,同時也可以利用比較好 的物質條件,來完善自己的修行;但是也有另外一個方面,物質條件太豐富了,可能就忘乎所以,不知道錢從哪裏來,不知道應該怎樣來潔身自好,就會走向腐敗的一面。唐朝時代的佛教,也就是唐武宗以前的佛教,當然好的方面是占主要的,但是腐敗一面也是極其嚴重的,結果就 導致了“會昌滅法”。“會昌滅法”實際是發生在七天之內。那時候交通不便,信息不靈通, 沒有廣播電臺,也沒有報紙,更沒有電腦。但是在七天之內,全國的寺院就一掃而光。你看那多厲害。爲什麼呢?老百姓對寺院、對那些腐敗的和尚已經深惡痛絕,巴不得一下子把他消滅光。

  那時做思想工作的就是以韓愈爲首的一批士大夫,他主張對佛教要“人其人、廬其居、火 其書”。人其人就是當了和尚的就叫他回家;廬其居就是把寺廟改成民居;火其書就是把佛書一起燒掉;菩薩毀了去做槍炮,把所有的銅器都毀掉。當時能夠保持中國佛教慧命的就只有禅宗。爲什麼呢?那時候的和尚不像我們現在這麼麻煩。現在和尚的服裝跟老百姓的服裝有很大 的差別,那時和尚服裝和老百姓的服裝沒有什麼差別,只是剃光了頭有點差別。當時的和尚爲 了保存自己、保存佛法,買一個帽子——叫冠巾——戴在頭上就可以了,戴個帽子就可以躲避 官方的檢查。他們跑到水邊林下,自耕自食,在那裏打坐修行,住個茅蓬就可以了。禅宗就采 取這種辦法。那些要依據經典文字研究義理的法師們,他的條件沒有了,生存的空間沒有了,生存的手段沒有了,所以只有紛紛地走入社會。

  佛教從那以後一蹶不振,很多宗派就是由于“會昌滅法”再沒能振興起來。比如像法相宗、 華嚴宗、天臺宗、叁論宗,都是要依據文字的。到了五代以後再逐步逐步地把經典從國外又請 回來,從國外請回經典是古已有之。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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