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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佛教史(聖嚴法師)▪P21

  ..續本文上一頁素食主義者,例如現在的第十四世達賴喇嘛,就是一位。因此,西藏的農耕也忌用鐵器,唯恐殺傷了地下的蟲蟻,以致生産量大受影響。

  

  長期苦修

  藏人不重視物質的色身,卻主張利用此肉體的苦修而達到精神的解脫,所以在西藏的深山中,苦苦修行的僧人很多。一般僧侶要想有成就,總要經過這樣的階段:他們單獨地將自己封閉在山間的小石洞中,僅留一孔遞送飲食,通常每天只有一餐,在漆黑的洞內,主要是修習止觀。有人在洞中一住就是二十多年,便被視爲聖者;如果發現送去的食物久久不被取用,就說明此一聖者已入涅槃,打開洞窟時,若其仍不出定,便把他葬了。

  西藏有一句口頭禅:「呼吸急躁,思想粗暴。」他們在洞中的第一步工夫,便是在謀求思想作用與呼吸作用的相互爲用,運氣正思而能操縱自如。第二步工夫,是逐漸消除不必要的思想,使全心集中在一個意念上,然後再將心念思想完全抽空。先使心境如風平浪靜的海面,平明如鏡,澄清見底,而後才是達于超直覺的純精神界,那便是自在無礙的無我解脫。

  因此,要想成爲一個有大成就的大喇嘛,首要的條件是先得吃上數十年的苦頭;吃苦修行之後,能否有所成就,尚得視個人的根器而定。他們的最大希望是在即身成就之後,轉世即成爲喇嘛的貴族階級,那便是活佛。

  

  第二節 活佛製度

  

  呼畢勒罕

  宗喀巴以前的薩迦派,法統是以父子相承爲准,在印度的佛教是以師弟相承;然均不免有製度及思想上的紛歧,父子師弟之間,未必完全一致,所以教派學統不能維系長久的穩定。宗喀巴因此而仿襲迦爾瑪派的製度,當他入寂之時,即命其八大弟子中的兩人,以「呼畢勒罕」世世爲其傳人。

  「呼畢勒罕」(Hoblighan,khublighan)在蒙古語中意爲「自在轉生」,也即是「再來人」之意,詳釋語意,應謂:「身死後,能不昧本性,寄胎轉生,複接其前世的職位。」凡夫未除妄念,只有隨業轉生,不能自在,常轉常迷而不自知;若已除淨妄念,證實法性,便不爲業轉,而能自主生死,自在轉生,隨緣度衆,即名爲呼畢勒罕,藏語原名「珠孤」(Sprul-sku化身)。

  這個自在轉生的思想,是由輪回受生加上佛陀叁身的信仰而完成。佛教深信一切已獲解脫的聖者,便能不受生死業力的束縛;大乘聖者行菩薩道時,皆可示現奇迹,隨心所欲地應現種種形相、種種類別,隨機攝化衆生,此種變現的身形,即與佛陀叁身之一的應化身同一性質。

  所謂叁身,即是:1.法身:此爲無色無形、如如不動而又無不遍在的理想或本體的佛。2.報身:此爲圓滿功德的表征,即是修成福慧圓滿之時的結果。如果僅有遍在的本體法身,那便落于泛神論中,泛神論的宇宙本體是無意志的,佛陀的報身是有意志的;享受究竟寂滅的法樂,或爲化度衆生而起的應現身,均爲報身的功能。3.應身:此即爲由報身化現的色身,可化爲衆生和人,例如釋迦世尊,便是應身佛,縱然他是在此一身分的人而成佛,成佛之當下,他已另有圓滿的報身和遍在的法身,這個人間的色身不過是應現成佛與化世的應身。此一應身入滅,也就永不再來,要來則爲化現另外的身分,因爲時節機緣,處處不同,時時不同。至于諸大菩薩,他們雖亦各有功德所感而住的淨土,如觀音、勢至住于彌陀淨土,卻可不離本處而應化十方,這種由于悲願濟衆而做的自在應現,便是「呼畢勒罕」。

  不過,生生轉世爲同一名稱的同一職位,乃是西藏佛教的特色。此一製度爲何只出現于西藏而不出現于其他佛教地區?據說因在佛教尚未輸入之前的西藏宗教──棒教,即有類似佛教化身之說的信仰,認爲諸神可與人類混合其身體,可借用人的身體;例如西藏的降神,即是先將司祭者的神識脫離肉體,再由所降之神進入司祭者的肉體,宣達神意。同時,在密乘之中,也有一個「奪舍法」,凡得心氣自在的行者,能依口訣將神識轉入他人的已死或未死之身體中。

  

  呼圖克圖

  呼圖克圖一作庫圖克圖(Khutuktu),乃是經由呼畢勒罕而接替其前生所遺職位的職稱。此亦爲蒙古語,意爲「明心見性,生死自主」,亦即「能知前生後世,不墮輪回,生死自如,死後還轉」。此在藏語亦稱爲「珠孤」,意即「轉化之身」,此有「聖者」之意,也就是俗稱的「活佛」。亦有謂單指西藏的轉化聖者爲呼畢勒罕,泛稱印度及西藏聖僧之轉身爲呼圖克圖。(見金山正好的《東亞佛教史》四二一頁)

  據說,宗喀巴圓寂之時,曾經囑咐許多的聖弟子爲呼畢勒罕。又說西藏的呼畢勒罕,本多釋迦世尊座下的聖弟子,所以有的呼圖克圖,往往可將他們的「世系」,一直追溯到佛陀時代,即以達賴及班禅而言,傳稱在印度已經轉世十多次。

  說得更明顯一點,呼圖克圖是受政府冊封的一種行政上的職銜,呼畢勒罕是轉生而仍不昧本性的修行者。所以,凡是呼圖克圖,必爲呼畢勒罕,成爲呼畢勒罕的行者,則未必盡受冊封爲呼圖克圖。根據清朝理藩院的檔冊,乾隆至道光年間,共計呼圖克圖一百四十六位,其中以達賴、班禅、哲布尊丹巴、章嘉,稱爲蒙藏佛教的四聖:以達賴統領全局,班禅輔佐達賴而領後藏,哲布尊丹巴領漠北蒙古(外蒙),章嘉領漠南蒙古(內蒙)。

  實際上漠南蒙古,以章嘉爲首,共有八大呼圖克圖,是清廷所封的八位高僧,即是:1.章嘉,2.錫埒爾(賽池),現居美國的迪魯瓦,即是此一世系的呼畢勒罕,3.敏珠爾(敏殊),4.阿嘉,5.喇果爾(棟果爾),6.濟隆(土觀),7.桑薩(香薩),8.察汗;其中除濟隆系生于西藏之外,余均出自青海藏族的族系。這八大呼圖克圖平時常駐于北京,每年前往領域巡察一次,道路遠的亦有隔一年或至叁年巡察一次;他們各有領域及駐錫的寺院,例如章嘉,在內蒙、青海、五臺山,均有寺院。現在臺灣的甘珠爾瓦,不在八大呼圖克圖之列,他是其世系的第十七世,所常駐錫的寺院是黑龍江省呼倫貝爾地方的甘珠爾寺,受其攝領的有布萊雅特蒙古及新巴爾虎,並轄有八座寺院。

  甘肅、青海、甯夏等處的蒙古部衆,爲章嘉攝領。其余的藏番族系,則由嘉木樣呼圖克圖攝領,他駐錫于拉蔔楞(意爲王公府第)的劄喜連結寺,此寺爲甘、青、甯一帶藏番族人的宗教中心之聖地。但在此寺,除了嘉木樣之外,尚有十八位活佛,那是第一世嘉木樣自西藏帶來的常隨弟子。此類活佛,不僅劄喜連結寺有,塔兒寺也有好幾位,在西藏各地,一寺有幾位活佛的不算稀奇,其中固有曾受朝廷冊封爲呼圖克圖的,亦有未曾受封的。例如《略論》的譯者大勇法師,他因入藏學密,也修成了自在轉世的呼畢勒罕,他于民國十八年(西元一九二九年)示寂,第二年即轉生于西康,到民國叁十一年(西元一九四二年)時,他的第二世已成了沙彌。像這樣的活佛,當然很多,卻不可能享有呼圖克圖的職銜了。

  據清朝入理藩院清高宗乾隆四十八年(西元一七八叁年)檔冊的呼圖克圖,共計一百四十八位,西藏除達賴與班禅之外,另有叁十位,其中有一位是女活佛,駐錫于羊卓湖畔薩丁噶鎮的桑廷寺,這是唯一的女呼圖克圖。據西藏史書記載,當清朝聖祖康熙五十六年(西元一七一七年),鞑靼兵侵入西藏,一名將領至桑廷寺,對女活佛說:「傳稱你是雷電母豬的化身,你能一念咒就會變成豬的形態,除非親眼看你變成豬,否則我們就要奸淫所有的女喇嘛。」女活佛的答複是請他們退出去,使她們保持清淨。鞑靼將領即在惱怒之下發兵攻占該寺,殊不知一進寺院,不見一人,只見到處是豬,始將鞑靼兵嚇退。從此這個地方就不再遭遇兵災外侮。西藏的女喇嘛雖較男的爲少,她們卻別有寺院,紅教的女喇嘛則可雜居于同派的男寺。

  同上冊列的四川地區共有五位呼圖克圖。

  各蒙古共有哲布尊丹巴等七十八位呼圖克圖,其中以歸化城占十二位,喀爾喀部占十九位,乃爲最多。

  甘肅等處共有叁十叁位呼圖克圖。

  據金山正好《東亞佛教史》四二七頁則說,蒙藏全部的呼圖克圖,共有一百五十八位。這是二十世紀初以後的新資料,因爲當時北京袁世凱政府,又封贈了呼圖克圖多人,致使數量增加。

  又據日人多田等觀的《西藏》二七至二九頁說,喇嘛教團,階級很深,大別爲普通僧與貴族僧之二類,貴族僧即是轉世的大喇嘛,俗稱活佛,一出家即繼承其前世職位與生活待遇,不必像普通僧那樣苦苦修學之後,始有應試提升的希望。這樣的化身喇嘛或貴族僧,有的在一寺之中多達叁十位,全藏共計不下千位──這當然是指的呼畢勒罕而非全系享有呼圖克圖的名銜了。多田氏曾于民國元年(西元一九一二年)入西藏留學十叁年,此一資料,當是正確的。

  

  尋找活佛的方法

  活佛既稱呼畢勒罕,當他們前一身死亡之後,必定接受下一身的生命。可是,羅漢有入胎之悶,菩薩有隔陰之迷,他們雖能自在轉生于何處,在轉生之後,縱然不忘前生,也是恍忽迷離,如在夢中做夢,不能確定是怎麼回事。因此,凡一活佛圓寂之後不久,就要開始找尋其後身的工作。

  尋找轉生活佛的方法,有藉前一世臨終時的遺囑,有藉種種的征兆,最主要是仰「垂仲」或作「拉穆吹忠」──神媒或祭師的降神指示。訪尋其死後誕生的靈兒,以各種征兆來判斷是否屬于某一活佛的轉生;這在靈兒本身,只憑直覺接受試驗和問答,他不會明白自己是不是某一活佛的轉生。

  其中的降神一事,在本書第一章就已提到,這是棒教的遺産,但已被西藏的佛教所接受和運用;棒教的諸神已經被密乘攝化,皈依了叁寶,做了佛教的外護。棒教本爲原始的多神信仰,可謂西藏境內,遍處有著各類的神。故在藏中以及蒙古旅行,常可在路旁見到一個一個的土丘或石堆,上面飄著旗幡,行人經過,往往對之禮拜,祈禱路途的平安,他們稱此爲「鄂博」。除此而外,西藏另有許多神湖,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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