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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佛教史(聖嚴法師)▪P4

  ..續本文上一頁度佛教史》中已說到,龍樹(Nāgārjuna)及提婆之世,中觀學派尚未成立,到了提婆傳龍友,龍友傳僧護,僧護之下出了兩位大弟子,各執一說,分成兩流,出現了中觀學派。

  佛護生于南印的呾婆羅國,受龍樹宗義于僧護之門,修習專精而得勝智,故于龍樹及提婆諸書,多所注釋。他的名著是依據《無畏論》而寫成的《中觀論釋》。他的弟子爲蓮華覺,再傳便是極受西藏佛教尊崇的月稱(Candrakīrti)論師,著有《入中論》(Madhyamakaavatāra又作《入中觀論》)等書。

  清辨也是生于南印度,出身于摩賴耶羅王族,與佛護同門,卻于佛護去世後,對佛護的遺著展開攻勢,最有名的就是他的《般若燈論》。因而一時成爲中觀學派的泰山北鬥,此對後來的西藏佛教,也有莫大的影響。

  現在再介紹第叁系,即是瑜伽及中觀之外的別出一系。因在當時,清辨破佛護,乃爲同一系統門內之爭。瑜伽派的安慧爲《中論》作釋,清辨的弟子又起而非難;稍後,又有安慧的弟子月官,找著中觀派的月稱論辯;另有安慧及德光的弟子德慧,站在安慧的立場攻破清辨,清辨的弟子叁缽羅睹陀,便起而與德慧論爭;尚有護法的弟子提婆濕羅摩,注《中論》而破月稱。這都是瑜伽與中觀的兩派之爭,焦點則僅在于對龍樹《中論》解釋的立場不同而已。後來,清辨中觀系的叁缽羅睹陀的弟子有室利崛多,再傳則有智藏與寂護(Śanta-rakṣita),寂護便是前傳西藏佛教的第一位大師;瑜伽系的月官及法稱之說,傳于律天和無性,兩家的門戶相爭,更同水火之不能相容。但是,另有一位寂天論師,兼采龍樹、無著的兩家之學,卻不自入于那一系統之中。寂天本爲蘇羅悉陀王子,避位至中印度,從那爛陀寺上座勝天出家。勝天的學系不明,他繼護法之後住持那爛陀寺。寂天從勝天受學而自得叁昧,著有《集菩薩學論》、《集經義論》,而以《入菩薩行論》(又作《入菩薩行》、《菩提行經》流傳最廣。考察寂天的思想,乃是以中觀爲主而抉擇瑜伽的學者。他對後傳西藏的佛法也有很大影響,例如阿底峽(Atiśa)的思想之中,論到戒增上學的菩薩戒時,除了依于《瑜伽師地論》的〈菩薩地戒品〉,即用寂天的《入菩薩行論》。

  到此,我們可將西藏佛教源頭的印度叁系人物之傳承關系,列表如下:

  ┌滿增─勝友

   「慈氏─無著─世親┬安慧┼月官─寶稱

   │  ├德光─德慧

   │  │  ┌ 提婆濕羅摩

   │  ├陳那┬護 法┼ 法稱

   |  │  └自在軍┘

   │  ├解脫軍

   │  ├佛護─蓮華覺─月稱

  龍樹┼提婆─龍友─僧護┤

   │  └清辯─叁缽羅覩陀─舍利崛多┬智藏

   │     └寂護

   └────────────勝天─寂天

  

  衰頹期的印度佛教

  在世親以後的印度佛教,由于瑜伽和中觀的自相論爭,抵消了對外的攝化,外道日益興盛,不得已而攝取外教之物以成密乘的佛法,佛法的觀念越來越高調,生活則越來越流俗,門內越是強調降伏外力,實際上卻日漸被外教吞沒。

  據多羅那他的《印度佛教史》說,即當龍樹、提婆、無著、世親、陳那、法稱之世,大乘諸師,固屬勝者,但論其僧衆數量,則遠遜于聲聞衆。實則此期的小乘勢力,也較往昔衰退很多,十八部中,僅余少數部派傳通而已。到法稱之時,東印、南印,均以外道跋扈而佛法遽衰;月稱之際,由于外道淩逼,那爛陀寺的一般講學者,皆不敢公開而改在堂內講說。可知世親以後的二百余年之間,佛法已在日漸衰落之中。

  此後,各顯教論師,均入于密乘,以超岩寺爲基地的偏安五百年中,所見者,乃爲瑜伽密與無上瑜伽密的發展而已。西藏地接印度,故當印度佛教受到毀滅之際,大師們由尼泊爾及迦濕彌羅而入西藏者不少。所以,西藏佛教的系統是屬印度晚期的大乘密教,密教之特受西藏民族所歡迎者,則由于西藏原有棒教的基礎。密教既能攝納印度的外道,進入西藏之後,自然也就使得棒教歸向。其間所不同的是印度外道已有相當高的神學基礎,故以其傳統勢力的地位而至骎駕乎佛教之上,終因回教入侵而將佛教流放于印度之外。西藏的棒教,雖亦曾一度挾傳統的勢力摧滅佛教,但它本身沒有理論基礎可資立足,所以終被佛教同化。

  

  第二節 佛教的輸入

  

  最早的傳說

  根據傳說,西藏之有佛教,爲時很早,早在中國周赧王二年(西元前叁一叁年),即有一位中印度王子,名叫出士夫地,因被鄰國打敗,東走雪山,到達西藏邊境,先後遇到西藏的有德之士十二人,問他來自何處?他僅以手指天,又見他的相貌舉止與衆不同,遂以爲天神下降,便紮木輿,將他肩回部中,擁爲藏王,號爲聶赤贊普,此爲西藏王統之始。同時此王建立佛寺于卡伊蘭(Kailāsa 岡底斯)山之麓,從事佛陀教義的闡揚,故其亦爲西藏輸入佛教之始。

  後來傳了二十多世,到了陀朵[口*栗]思顔贊(Thothori Nyantsan)王時(當中國東晉之世,西元叁七一年),突有四箱,自天降于宮殿樓頂,衆皆不知何物。適有五位僧人自印度來,開啓四箱,知爲《寶箧莊嚴經》、《百拜忏悔經》、《六字大明寶玉刻》(即爲唵嘛呢叭[口*彌]吽 Oṃ Maṇi Padme Hūṃ)、黃金寶塔,以及緊陀摩尼香等。同時又聞空中說話之聲:「自茲當俟五世,始曉此事。」國王雖不知此話的意思,總覺得這些天降寶物,應該修供奉祠,遂置于宮庫,王由此福業功德,享壽百二十歲,並致國泰民安。

  又過了五世之後,即爲棄宗弄贊王出世,他在十叁歲時便繼王位。此王約生于隋炀帝大業十一年(西元六一五年),或者更早四十多年。據說他的容貌如玉,美好秀絕,額前現有「阿彌陀佛」梵字。當他繼位之後,便思念他的國土中,爲了利益衆生的事,需要佛像禮拜,正作念時,王的心中忽即化現一僧,爲王求得十一面觀音像。

  王又思念,須出一位大灌頂者,正深思時,即有普賢菩薩啓請了阿彌提婆(阿彌陀佛?)同觸王首,爲之灌頂。由此便現了許多不可思議的神變,生出許多不可思議的稀有之相,故其威力所被,四方震動。

  以上叁點,雖爲傳說,但到棄宗弄贊王時,「威力所被,四方震動」,確爲事實,佛教輸入之可以確證者,也在此時。故于傳說之中未必沒有若幹史實的成分。

  

  棄宗弄贊王與佛教

  一位在人民解放軍進入西藏後,最後從拉薩走出來的西方人─甯康德(Amaury de Riencourt)在他所著的《西藏見聞錄》中說:「藏人本來是世界上最爲悍勇好鬥的人,他們若不是以堅強的信仰,自製住原始的本性,一旦從世界屋脊上沖下來的話,亞洲撼怖,全球震懾。」

  爲什麼他會如此說?因爲在佛教未化西藏之前,就出了棄宗弄贊這樣一位雄才大略的名王,有人將他在西藏史上的位置,比諸歐洲史上的查理斯大帝,我看他也有類似印度史上的阿育王處。當他即位不久,先將鄰近的各西藏酋長征服,然後屢次舉兵遠征。他曾侵入蒙古南部,又向中國交涉。因在唐太宗時,突厥及吐谷渾,皆尚唐之公主,棄宗弄贊也做同樣要求,唐太宗不允,他便率兵進攻吐谷渾。《舊唐書》卷九六〈吐蕃列傳〉中的記載是這樣的:「吐谷渾不能支,遁于青海之上,以避其鋒,其國人畜,並爲吐蕃所掠;于是進兵攻破黨項及白蘭諸羌,率其衆二十余萬,頓于松洲西境。」最後吐蕃雖爲唐軍所敗,但他仍來求婚,唐太宗遂于貞觀十五年(西元六四一年),將文成公主下嫁吐蕃。這便是中國史上所稱的吐蕃入寇。此時,在中國與西藏間所住的蠻族均爲此王征服。同時,到了貞觀二十二年(西元六四八年),更有力發兵,協助唐使王玄策,討破中天竺。他在對唐用兵之前,已經征服了南方的尼泊爾,娶了尼王的公主波利庫姬,而且席卷緬甸,使之臣服。如果西藏史上多出幾位這樣的國王,亞洲的曆史,必已大大地改觀了。好在此後的西藏,接受了佛教的熏陶。

  當他與尼泊爾及唐室通婚之後,接觸到了中印兩國崇高的宗教和文化;尤其是佛教,給他的感化力最強。所以他依據佛教的思想,頒訂了十善及十六要律的民衆守則。

  所謂十善是:一不殺生,二不偷盜,叁不邪淫,四不妄語,五不兩舌,六不惡囗,七不绮語,八不貪欲,九不瞋恚,十不邪見。

  所謂十六要律是:一要虔信佛教,二要孝順父母,叁要尊敬高德,四要敦睦親族,五要幫助鄰裏,六要出言忠信,七要做事謹慎,八要行爲笃厚,九要錢財知足,十要報德酬恩,十一要如約還債,十二要鬥秤公平,十叁要不生嫉妒,十四要不聽讒言,十五要審慎言語,十六要處事寬厚。

  有人對此的看法是:「這是松贊剛布就佛教的精義,演爲社會上共守的道德和行爲標准,用以判斷民衆善惡和賞罰,可說是他提倡民衆信仰佛教以化其心,用佛教精義,製定政治信條以治其身。」(《邊疆政教之研究》七四頁)也可以說,由于佛教輸入之後,西藏才脫離野蠻而邁進文明的領域。

  

  文明的開拓

  棄宗弄贊王既已接觸到佛教文化之後,便想到陀朵[口*栗]思顔贊王時傳下的佛典,西藏尚無一人能夠了解,便派貴族七人前往印度研究,但卻歸于失敗;第二次又派大臣端美叁菩提爲首的十六個青年往印度學習佛教及音韻學等,爲創造藏文而做准備。端美學成歸藏,即仿笈多王朝時代革新後的梵文,調和了西藏語而做成藏文字母;後來他又著成八種文法書,現尚存有兩種,並且將《大乘寶箧莊嚴經》、《百拜忏悔經》、《寶雲經》等譯成藏文,此爲西藏譯經的嚆矢。

  又據日本金山正好的《東亞佛教史》一八○及一八一頁說:當時在西藏傳譯佛典的人,除了端美叁菩提,尚有印度學者拘薩羅(Kusara)及婆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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