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宋代五山十刹寺製考論(劉長東)▪P2

  ..續本文上一頁诏許釋德煇編《敕修百丈清規》,其卷五“遊方參請”條也有“五山大方”(注:《大正藏》第48冊第1140頁中。)的記載。以上四條材料說明宋末元初確有所謂“五山十刹”,可見明清文獻的記載中有其可信的成分。另外,據說日僧徹通在理宗開慶元年(1259)入宋巡禮諸山後,繪有《五山十刹圖》,果如是,則也可證宋末確有五山十刹。(注:《五山十刹圖》是否果爲徹通所繪,尚待確證,參伊東忠太《五山十刹圖に就て》,《佛教史學》第1編第4號第1-16頁,1911年;石井修道《中國の五山十刹製度の基礎的研究(一)》,《駒澤大學佛教學部論集》第13號第116頁,1982年;張十慶《五山十刹圖與南宋江南禅寺》第9頁,南京:東南大學出版社2000年。)。

   其次,我們來看禅院的這十五所寺院中,在宋元文獻裏是否有其被列爲五山十刹的記載。明清文獻載嘉定間品第江南諸寺時,是以余杭徑山寺爲禅院五山之首的;此于宋代文獻可得參證,宋樓鑰《徑山興聖萬壽禅寺記》:“顯仁皇後在慈甯宮,高宗皇帝在德壽宮時,皆嘗遊幸,就書龍遊閣扁榜;孝宗皇帝書興聖萬壽禅寺,又賜以《圓覺經解》。天下叢林,拱稱第一。”(注:《攻媿集》卷57,第531頁,《四部叢刊》初編本,上海:商務印書館1926年。)宋楊汝明《雙溪化城接待寺記》:“徑山天下第一禅刹,……佛日禅師宣公獲知今承(丞)相魯國公,居是山七年矣。……嘉定丙子……楊汝明記並書。”(注:《徑山集》卷上,第36-38頁。)樓鑰在嘉定中曾任宰輔,嘉定六年(1213)卒(注:《宋史》卷395,第34冊第12047頁,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楊汝明爲徑山寺的下院撰記于嘉定九年(1216)。作爲嘉定中人,樓、楊專爲徑山撰寺記,循理應藉其尊列禅院五山首位之榮,以特筆彰顯之;但其實際卻否。其原因蓋如《西湖遊覽志》卷叁載淨慈寺“嘉定十叁年複建,……時宰臣建議,……尊表五山,……而淨慈與焉”(注:《西湖遊覽志》第30-31頁。)所示,五山十刹殆奏立于嘉定十叁年,而樓鑰之死和楊汝明之撰記皆在其前,故其寺記中未有五山之說。但據寺記中有“天下叢林,拱稱第一”和“徑山天下第一禅刹”之語,亦可見在嘉定中徑山已有天下“第一”禅刹之號;而到鹹淳叁年(1267),林希逸說“錢塘上天竺,諸教寺之冠冕也;位置其人,亦猶五山之雙徑焉”(注:《竹溪鬳齋十一稿續集》卷21《前天竺住持同庵法師塔銘》,第21頁右,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稱禅院徑山寺爲“五山之雙徑”,則宋度宗時徑山之居禅院五山“冠冕”顯然已爲人所悉知矣。而此適與明清文獻所言嘉定中列徑山爲五山十刹第一山,是相吻合的。而在元代,虞集(1272-1348)言“宋在東南,……尊表五山,……而淨慈在其中”(注:《淨慈寺志》卷1《至正二年重修淨慈報恩光孝禅寺記》,第133頁,揚州: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1996年。按,虞集此文未見于其《道園學古錄》和《道園遺稿》。),其說也與明清記載相合。又,黃溍(1277-1357)說平江能仁寺“雄踞乎萬井中而隱然爲一大叢林,五山十刹殆無以尚也”(注:《金華黃先生文集》卷12《平江承天能仁寺記》,第121頁,《四部叢刊》初編本,商務印書館1926年。),既言蘇州能仁寺不在五山十刹之列,則其心中自明五山十刹之數。而在此十五所寺院中,他曾言及兩所寺院,如其《虎丘雲岩寺興造記》雲:“東南大叢林號稱五山十刹者,虎丘實居其一。”(注:《金華黃先生文集》卷23,第224頁。)其《請如公住寶林疏》複雲:“乃眷雙林之勝境,猶存十刹之舊名。”(注:《禅林象器箋》卷1“五山”條,第7頁。)虞集和黃溍生于宋亡前七年與兩年,其言淨慈、虎丘和雙林(或曰寶林,參前文)皆在禅院十刹之列,應有所本;而這與田汝成等的記載正相合,是則田汝成等謂此叁寺之入禅院十刹,的非臆說。

   複次,我們來看明清人關于禅院五山十刹奏立之說的信實性。日僧虎關師鍊(1278-1346)說“唐土五山起于大慧已後,當時靈隱寺兄弟……議定五山,非朝廷之製矣”(注:《淨慈寺志》卷1《至正二年重修淨慈報恩光孝禅寺記》,第133頁。),以爲此寺製與朝廷無關;而明清人卻記載五山十刹是宋甯宗嘉定中奏立的。二說之是非,可據宋元文獻來裁斷。虞集言“宋在東南,時宰定其京輔佛寺,推次甲乙,皆有定等,尊表五山,以爲諸刹之綱領”(注:《大川普濟禅師語錄》附,《續藏經》第1輯第2編第26套第2冊第173頁左,上海:涵芬樓1923年。),其說與明清人的記載有某些相通之處。而據物初大觀(1201-1268)《靈隱大川禅師行狀》載,普濟在嘉定十年後曾住持妙勝、淨慈、靈隱等八所寺院,其“遷淨慈,則京尹趙大資敷奏,……而遷靈隱,則序遷也”(注:《石田法薰禅師語錄》卷四附物初大觀撰《行狀》,《續藏經》第1輯第2編第26套第5冊第39頁右左。)又,當淳祐四年(1244)因住持石田法薰的退隱,而致靈隱寺住持虛席時(注:《石田法薰禅師語錄》卷四附物初大觀撰《行狀》,《續藏經》第1輯第2編第26套第5冊第39頁右左。),據物初大觀《北澗禅師行狀》載,居簡時任淨慈寺住持,“京尹趙節齋,欲以例奏師補處”(注:參石井修道《中國の五山十刹製度の基礎的研究(四)》,《駒澤大學佛教學部論集》第16號第66頁,1985年。);對普濟與居簡由淨慈遷靈隱,物初大觀用“序遷”和“以例”奏補的措辭,說明靈隱的寺格比淨慈高,且其間的住持遷轉順序已製度化(注:參石井修道《中國の五山十刹製度の基礎的研究(四)》,《駒澤大學佛教學部論集》第16號第44、71頁。)。這與宋濂所說五山十刹住持實行“拾級而升”製度,是相一致的。而這顯然是需經奏立才會有的製度,可見虎關師鍊之說不足依憑。

   最後,我們來看奏立人的問題。明清人記載五山十刹的奏立者爲史彌遠,目前雖還未見可證此事的宋代文獻,但從史彌遠與佛教的關系來看,此說亦或可成立。彌遠家世奉佛,其父史浩在紹興十八年嘗往補陀洛迦山寶陀寺頂禮觀音大士,並得睹大士“金色照耀”等瑞相(注:元馮福京《大德昌國州圖志》卷7,《宋元方志叢刊》第6冊第6099頁,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補陀洛迦山中“又傳史衛王彌遠見茶樹上示一目,蓋二十年相業之谶”,故嘉定叁年“丞相史彌遠承父志,舍財莊嚴殿宇,廊庾備具,香燈供養”(注:元盛熙明《補陀洛迦山傳》,《大正藏》第51冊第1137頁上、第1138頁上。)。而據《鹹淳臨安志》卷七九和卷八二載,彌遠還曾撥“戶絕之田七百畝有奇”給臨安靈芝崇福寺,舍私田叁百畝給臨安南禅資福院(注:《宋元方志叢刊》第4冊第4073頁、第4116頁。)。彌遠也參與寺院住持的任命,如楊汝明言徑山寺住持“宣公獲知今承(丞)相魯國公”而居是山(注:《徑山集》卷上《雙溪化城接待寺記》,第36頁。);道粲《徑山無准禅師行狀》言紹定五年“嵩少林散席徑山,朝命以師補處。抵京師,見丞相史衛王,衛王曰:“徑山住持他日皆老宿,無力茸理,衆屋弊甚。今挽吾師,不獨主法,更張蓋第一義也””,(注:《無准師範禅師語錄》附,《續藏經》第1輯第2編第26套第5冊第484頁左。)師範住持徑山也應與彌遠有關;《鹹淳臨安志》卷七九言靈芝崇福寺住持久公“爲今太傅樞使大丞相魯公所知,來董法席”,彌遠也因其崇佛而被久公歎美:“吾有化菩薩,爲天帝釋輔,方出現世間,能續佛慧命(注:《宋元方志叢刊》第4冊4073頁。)。”由于彌遠對佛教甚爲信奉和外護有加,故明代有關他以時相身份奏立五山十刹的記載,或有所本而可成立。

   另外,在禅院五山十刹的奏立問題上,石井修道先生認爲,史彌遠奏立者並非五山十刹,而只是五山製,因爲十刹的位次在宋甯宗時尚未確立下來。其所據有二:一是宋洪咨夔《佛心禅師塔銘》對如琰在甯宗時任徑山寺住持的記載:“曆越之能仁、明之光孝、建康之蔣山,皆迫而後應;最後天童與是山,宸命也。”二是林希逸《徑山偃溪佛智禅師塔銘》對廣聞在理宗淳祐五年任雪窦寺住持的記載:“乙巳,雪窦虛席,製阃顔公以師聞,如奏敕下。此山給敕,自師始。”此二材料表明禅院十刹中的蔣山和雪窦寺,在甯宗時並未敕差住持,而五山十刹製是以敕差住持爲前提的,故石井先生以爲十刹製在甯宗時並未確立,而是以後才增列的(注:《平齋文集》卷31、《竹溪鬳齋十一稿續集》卷21,石井修道《中國の五山十刹製度の基礎的研究》(叁)、(四),《駒澤大學佛教學部論集》第15號第72、74、97、101頁,第16號第80頁。)。石井先生的持論恐未谛,因爲雪窦和蔣山寺其實在甯宗之前已曾敕差住持,如寶印在孝宗時嘗“奉诏住雪窦,淳熙七年秋,召師問道”(注:《明高僧傳》卷6,《大正藏》第50冊第925頁上。),克勤在“政和中,诏住[建]康蔣山(注:宋孫觌《鴻慶居士集》卷42《圓悟禅師傳》,第20頁右,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懷深于“靖康改元,……尋遷靈岩,久之,敕補蔣山”(注:《嘉泰普燈錄》卷9《東京慧林慈受懷深禅師》,《續藏經》第1輯第2編乙第10套第1冊第73頁左。),物初大觀爲法薰撰《行狀》雲“鍾山虛席,廟堂精選擇,乃以師補處。寶慶元[年]有旨遷南山淨慈”(注:《石田法薰禅師語錄》卷4附《行狀》,《續藏經》第1輯第2編第27套第1冊第39頁右。),更說明在甯宗時法薰之住蔣山(即鍾山)也是由廟堂即朝廷敕差的;其實…

《宋代五山十刹寺製考論(劉長東)》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