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佛法在世間

  佛法在世間

  耕雲先生 著

   “教外別傳、靈山拈花”一脈,自從“達摩西來,少室傳燈”,六傳至曹溪,一花五葉,把珍貴的菩薩種子,種植在肥沃的中華土壤裏落實生根,開花結果,使中華文化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異彩。表現在文學上的,是既存在又超越;表現大生活格調上的,是既淑世又世;表現在藝術上的,是既且象又抽象。

   儒家學術到了宋明開始僵化的時候,注入了禅的生命,便有了“心即理”的宋明理學,使儒家的學術展現出的新的面貌,呈現出新的生命力。這說明了任何一種最偉大、最實在、最有用的學術,都必定是能夠在現實的生活裏生根的,否則它只是象牙塔裏的觀賞品,不能夠提升我們生命的品質,更不能解決人生的生死苦樂問題。

   提到禅,一般人總認爲這裏深山古刹裏,高僧大德的特權,這裏文人雅士茶余酒後的調味料,與我們大衆無關。總感覺到禅是壁立萬仞、高不可攀,像銅牆鐵壁,毫無門可入,爲什麼呢?因爲禅的語言、文字我們不懂;禅的分案,我們窮一生之力也解不開,何以會如此?只因爲我們沒有用平常心去看禅。大家若明了真理了是原本如此、普遍如此的,那麼禅就不應該脫離日常生活。正如六祖大師:“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也如《金剛經》所講的“一切潮皆是佛法”。假如我們離開血肉現實的人生去找佛法,不但毫無意義,也找不到佛法。

   禅,很難懂,不是禅師們標新立民,而是禅的幽默感使然。那是佛法人格化之後,自覺自在、自在無礙所表達出來的一種忍俊不禁的幽默感。禅的幽默我們爲什麼不懂呢?

   (一)它是以有言顯無言:就像雲門文偃禅師,在他未得法前,一天到晚追隨著陳睦州禅師問道,陳睦州禅師沒辦法,見他來就躲。有一次雲門動作很快,門還沒關,腳已伸進去了,但是陳睦州照關不誤,于是把雲門的腳壓傷了。雲門說,你壓傷我的肥沒關系,但你要給我說”佛法是什麼?“陳睦州講了五個字:“秦、時、(左“車”右“度”)、轹、鑽”,這五個字你怎麼排列組合,也找不出什麼道理,但是雲門當下就豁然大悟,悟的什麼?悟在以有言顯無言。各位如要把這一段公案參透了,那一定悟得很正確;所以參公案要地選,選得不對,參了也沒用。有人問趙州:“如何是祖師西來?”庭前柏樹子。“問雲門:”什麼是佛?“幹屢橛。”這都是以有言顯無言。

   (二)它是以無言顯有言:什麼是佛?敲你一棒。什麼是祖師西來?豎個指頭,這是以無言爲有言。雖然他只豎個指頭,可是夠你寫十萬字的論文。

   (叁)它是通俗幽默:有人問趙州:“聽說你跟南泉普願學法,從他得法對不對?”趙州說:“鎮州出大蘿蔔。”這是借喻,“鎮州大蘿蔔”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還要多此一問嗎?這是個幽默話,但很多禅宗大德拿它當公案來參,參透了又能得個什麼呢?

   在盛唐時代,禅宗一花五葉,因爲當時國勢強,發生富裕,修行人的環境好,高僧大德非常多,不缺乏導師,大家在這種精神壓力等于零的條件下,當然充滿了綱默感。宋朝以後,國勢積弱不振,年年花錢買和平,民生凋敝,活在那種環境之下,哪裏會有幽默感?乃至于到了近代一九四九年以前,列強環伺,國亡無日,中國人就更不曉得什麼叫幽默了。我們拿現在的心情,去體會祖師的心態,那是格格不入的。古時候的大德,像章六祖沒念過書,照樣大澈大悟,他說的話就是經典。唯一中國人講的話稱作佛經的,就是六祖惠能大師了。

   我們從以上的分析可能知道,禅並非高不可攀,只是它具有高度和深度的幽默感。我們若用平常心去看禅,它不但具備普遍性,而且是在我們生活裏根的。我們可以從現在的文學、藝術上,去尋找禅的蹤迹,在現實生活中發覺自我。我們原本的心,自一出生就被六塵不斷地覆蓋,形成了我們現在的表面意識——分別心,那個離開分別的、永恒不變的真心被埋沒了。如何將覆蓋我們原本真心的塵垢去掉,讓真我擡頭,這是每個不甘被埋沒的人的修行課題,也是我們這一生的中心使命。

   如何使佛法真正在血肉的生活當中生根、發芽、茁壯、開花、結果,有幾個重點必須把握住:  

  一、要以正信因果爲理智的基礎

   一談到因果,大家都說這是愚夫愚婦老太婆的口頭語,太簡單、太通俗了,其實因果就是真理。什麼叫正信因果?比方說我們想中獎就去拜拜;想走運、想治病便到廟裏去燒香……這不叫正信因果,這叫迷信。正信因果是應該向佛學佛。佛在菩提樹下悟的是什麼?就是因果。佛陀逃離王宮,跟外道學法,發現不相應、不真實,于是他拖著奄奄一息的肉體,在尼連禅河沐浴,喝了牧羊女施給他的羊奶之後,坐在菩提樹下思維,結果悟到了緣生法,也就是從生命的開始墮落、無明緣行……然後是生命的循環、迷失、永不回頭,這叫十二因緣。佛觀感察宇宙萬象,發現宇宙就是無量的因緣。“因”是一個動機,“緣”是許多條件,然後形成結“果”,而這個結果又是另一個結果的因……于是因果不斷地互爲因果,所以整個大宇宙就是因果現象。也就是說定宙中所有現象,都條件的互相組合、互相依存。當所有條件分離的時候,找不到永恒不變的事物,所以說萬物無自性。像一座房子,我們若把水泥、沙子、石頭、木材、鋼筋、人工等因素都抽掉,就找不出一個永恒不變的房子,面且這些各個不同的條件也會逐漸消失。我們人是近六十兆原子細胞組成的,把這些原子細胞拿掉,也找不到這個人,所以“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當條件分開之後,便沒有任何的事物存在。

   宇宙是條件的組合,所以宇宙當體是空:雖然是空,但人活在宇宙當中,還必須承認宇宙的規律和法則,也就是因緣法,這在邏輯學裏叫做自然齊一律。佛用“因緣法”來批判當時的外道六師,所謂外道六師即是:

   1.一因論者:說宇宙一切都是梵天創造的,就這一個原因。佛說,那麼誰創造了梵天呢?外道無話可說。佛用因緣法批判了一因論。

   2.無因論者:說一切沒有什麼道理,無作者、無受者,也沒有規律、法則。佛依然有血果法舉例,使無因論外道啞口無言。

   3.邪因論者:說我們如果活在精神和物質的滿足、享受裏,當下就解脫,就沒煩惱。這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但天下哪有無條件的事情呢?你要滿足精神的需要,那不大可能,因爲欲壑難填;物質方面,要耕耘才能收獲,要付出才能獲得,你憑什麼保有物質的滿足呢?如果不具因緣,你的空想也不會有結果。

   4.宿命論者:說一切萬有規律、存在、變化、發展都是神定的,沒有人能改變。佛說,你把因改變了,你的果就會改變。佛批評宿命論者是自我否定、不肯上進、放棄自尊。大家讀過《了凡四訓》就知道,你把條件變了,結果會跟著改變的。

   宿命論對一般不肯努力、自我放棄的人,是有道理的,某些人也的確活在宿命論裏。什麼叫宿命論?人一出就因父母的遺傳基曆、社會階層、職業、教育程度不同,左右了孩子的活動半徑,在日常所見所聞的薰習之下,到了七、八歲,孩子的人格就完成了雛形,以後大致也將走那條路,這個是宿命。但對于一個根器很高、警覺性很強、不甘被命運支配的人,像袁了凡一樣,他是會改變的。

   5.懷疑論者:佛批判他們是不用腦筋、不肯抽絲剝繭。

   6.禅定論者:認爲人只要會著不動,把一切念頭掃空,當下就是解脫。佛批判他們是以手段當目的。人可以不吃飯、不工作、只享權利不盡義務嗎?所以佛說,禅定只是一種手段,不是目的,你必須要有正見才能斷惑,斷惑之後才有真正的見解,指導你的正確行爲。

   我們何以說佛法就是世法?佛法何以具備普遍性?因爲佛陀講的緣生法就是組織。在大宇宙中所存在的任何東西都是組織體,不論它是整體的或是個別的,都是組織體,沒有單一而能存在的事物。若用現你的語言來表達佛法製精神,我們不妨說“組織是萬有共同的原因,是創造唯一的手段”。就萬有共同的原因來說,從浩瀚的星海到地球上的一草一木,乃至一個微小的原子,它都不是單一的,它都是以不同組織的方式表現出不同的組織形態與功能。就創造唯一的手段來講,音樂家拿幾個音符譜出了不朽的樂單;美術家用幾個簡單的線條、色調,勾出了絢麗的畫面;自然科學家用叁個中子打進鈾二叁五,變成鈾二叁八,産生了核子的連鎖反應;建築家用杠杆力學完成了宏偉的建築……我們可以說,沒有一樣創造不是借由組織的結構與改變來完成的。倘若有一天,人類的智慧與技術,可以改變黃金的結構,也就是金原子中的電子、質子、中子、量子的數量,運行速度、方向……我們就可以製造黃金。古人沒有完成的煉金術,就可以在我們的手中實現。

   緣生就是組織,如果你是一個政治工作者,或者是一個領導階層中,你若不懂緣生,不懂組織,你無法成功。組織又分有形的與無形的,所謂有形的組織,是要使它們發揮製衡的作用,使它互相策動,互相鼓勵。無形的組織,是你如何提出一個人人響往、信受,願意爲它犧牲、奉獻的偉大理想,哪怕這個理想一百年、一千年也不會實現,但是不能沒有;你如何提出一個大家都討厭、都不習慣、都不能忍耐的最近目標,大家集中力量把它摧毀,這都組織的作用。因爲你若沒有遠大的理想,就不能鼓舞人的熱情;沒有最近目標,就不能統一人的行動,表現組織的力量,不能表現力量就沒有存在的作用,沒有存在的作用,就沒有存在的可能。

   眼前桌上擺一盆花、擺個麥克風、擺個茶杯,它會存在;如果有人放個磚頭,誰看了都會順手拿掉它,因爲擺得毫無意義。于是我們發現佛講的緣生法,不但是我們有一定的作用、一定的組織,用條件來改變、提升它的作用,而且還啓示我們,任何存在的…

《佛法在世間》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直接转到: 第2页 第3页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