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事物必定有它存在的價值意義。所以我們每個人都要活在責任義務裏,哪怕是出家人的百丈禅師,他都“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可見真正的佛法,不是哲學,而是在我們每個人的日常生活裏,它是離不開世間法的。
二、要以反省、去惡爲學禅的起點
修行如果不把的自己的錯誤去掉,而想追求生命的解脫,那是緣木求魚。因果法則不是一種概念遊戲,而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一步一步去實踐的。首先,我們必須知道“錯誤是煩惱的原因,毀滅是罪惡的結果”。若要免于毀滅,就必須遠離罪惡;要想免于煩惱,就要擺脫錯誤。所以我常說“煩惱與錯誤同在,罪惡與毀滅同步”。你活在錯誤裏,不可能不煩惱;當你走向罪惡的同時,也不可能逃避毀滅的命運。所以我們必須常常反省,借著反省來發掘出我們生命的內涵。例如婦産科的嬰兒房,每個嬰兒都一樣,自他不二,所呈現的都是人的本能,餓了就哭,吃飽了就睡。爲什麼長大之後會有各自不同的差別呢?因爲在成長的過程中,不斷吸收色、聲、香、味、觸、法,而形成了他的表層意識,埋沒了他的本來心態,形成種種的人格,種種“人之不同各如其面”的人,靠著反省,可以讓我們了解到,構成我們表層意識的,有哪些偏去了個性?有哪些是妨礙我們事業成功的因素?不去掉它,我們就不會活得更好,就注定失敗。只有靠著不斷反省,反省到“山窮水盡疑無路”時,就會出現“柳暗花明又一村”。當反省到媽媽生我們的時候,或者媽媽沒有生我以前,如果反省得很認真、很徹底,不斷地清除心垢,去掉學法的障礙,等到心垢障礙沒有了,就瑜伽——聯合。跟真理、佛法、宇宙的真實相聯合,這時就能見到媽媽沒有生你以前,也就是禅宗講的本來面目。
你的本來面目,就是大宇宙的真實,因爲你跟宇宙原本不是對立的,宇宙即你,你即宇宙。有許多人不肯反省,不從自己身上找答案,那煩惱永遠切不斷。試想。如果不是你做借了,說錯了,領會錯了,會有煩惱嗎?絕對沒有。兩個人正在講話,你進來他們不講了,你說這兩個人一定在罵我,其實人家是對你尊敬;你進來他們還在講,你會說這兩個人簡直是目中無人嘛!諸如此類,做人如果想改變外在的一切,向外要求,你會越來越煩惱,它會惡性循環。只有從自己內在去找煩惱的根源,下最踏實的工夫去反省,用因果律來衡量自己、了解自已、要求自已,才是真正的佛教徒,也才有可能活得免于煩惱,才有可能日日昌好日,年年是好年。
叁、以唯求心安爲人生的取向
一個真正的禅者,他的生活不是賣弄機鋒、表現幽默,雖然那也無害,但真正的受用,最踏實的應該以唯求心安爲人生的取向。人生總有一個方向,所謂克已複禮、吃虧就是占便宜,這都不究竟;一個根本原則必須確立,必須堅持,那就是“唯求心安”。有個朋友好久沒見,跑來跟我發牢騷,說他要退休啦!好人難做啦!說他如何盡職負責,副主管對他的考評,被他偷看到,其中誤解很多,認爲他沒多大發展潛力……我說,你都應了過去我所講的話:錯誤必得煩惱。你的考績照道理你是不該看到才對呀!你偷偷看到了,那就錯了,行爲不光明嘛!你煩惱那是活該。我也常講,人活著只求心安無愧,你我生命的意義與價值,並不建立在少數主觀、偏見者的好惡之上。人要是沒這種堅持,這種自我作主的態度,他會活得很無奈。你必須做到唯求心安,事事無愧,人活著是責任義務,如初祖達摩所說“不謀其前,不慮其後,無戀當今”這才是真正的解脫。
做人不要圖僥幸,不要做令心不安的事,否則就是欺心,欺心則欺天。穴明理學的“心即理”跟禅有什麼區別呢?如果說心是原本的心,理是原本的心理,脫離六塵的理,那麼,禅就是宋明理學,宋明理學就是禅。能夠有這個心胸,當然就心安無愧、灑脫自在。
達摩西來,少室面壁九所,爲了等二祖,二祖慧可去見達摩,求什麼?求心安。他說:“我心不甯,乞師預予安。”“拿心來,我給你安。”“找心找不到啊!”“那我給你安好了。”
這一問一答之間,就顯示了一個禅者的中心取向——唯求心安。他告訴我們,人到了無心的時候心自安,也就是說:有心心不安,無心心自安。當你表面意識停止活動,一切妄想停止,本來真心擡頭的時候,心裏自然就是平安、安適,無所不安。修心如果放棄了求心安而想學禅,那是斷然不會成功的。
四、以踐行中道爲心行軌範
中道是恰到好處,心行是心的想念與身體的作爲。我們身體的一切動作,是反應心的想念,佛經上說“心行處滅”,心比行爲更重要。有許多人認爲,我只這麼想一想,並沒有做,但是心已經被汙染了。妄想會使心陷入陰境,它是屬于陰性的。
什麼叫中道?有人說我這碗飯自己不吃給他吃,這叫中道嗎?這不叫中道。有人說我做生意賣雞蛋,別人兩元一枚,我一元一個,那你的生意能做幾天呢?你准備關門吧!這不是中道。也有人說,人家吵架找我評理的話,我誰也不得罪,大家都好,就我一個人不好,那叫中道嗎?那是沒有是非、不分善惡,這叫牆頭草。真正的中道是什麼呢?基本上是“無害”,比如我們丟幾片蘇打在醋瓶子裏,經過發熱、冷卻以後,它就變成了中性,有沒有胃病的人都可以喝。譬如做生意,我們賺錢,對方賺錢,沒有任何人受到損害,這個叫中道。
有一天,我跟葉燈輝談中道,我說你在幹什麼呀?他說在賣便當。我說你賣的便當,第一不能比別人貴,第二你自己也吃那種便當,這就是中道。如果你自己的便當自己都不敢吃,那就缺德了。我們人從生到死,樣樣講求恰好處、自他兼利,而水是犧牲自己、成全別人。能夠一生踐行中道,必能通過中道,到達生命的圓滿。人不可以輕言自我犧牲,必須衡量義與利之間,當國亡無日的時候,活著當亡國奴嗎?那是應該犧牲,那是中道,但平常動不動就講舍已爲人,這是不正確的。
五、以齊家爲修行的道場
出家人修行有寺廟,我們在家人只有一個家庭。齊家就是建立道場,然後運用道場。家是草昧與文明的分水嶺。古時候沒有家庭,只有部落、族群,人們相聚而麀(音一又,亂倫之意),只知有母不知有父,根本談不到人格的自覺和人性的尊嚴。直到有了家庭以後,人性開始蘇醒,生活的目的、生命的意義得到充實。有了家,才會父子相親,夫婦有義;才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使每個人有自己的分際、自己的責任。而一個整潔、健全的家庭,也常常是培育聖賢豪傑的溫床。
人生不是一帆風順的,常有許多挫折、拂逆的事,家就是我們人生休歇、補給的避風港,不論你犯什麼錯誤,在家庭中都能得到同情、包容。當我們信心動搖、意志消退的時候,家給我們適當的鼓勵,給我們再奮鬥的勇氣。但是也有很不幸的家庭,報上報導的“鑰匙兒童”,有父母養卻沒有父母管教,有問題去問老師。還有夫妻失和、貌合神離的……這樣的家庭無法修行,這叫冤家、魔障。爲了不使家庭變成魔窟,首先就要改變自己,拿別人當鏡子努力改變自己,有些人在家裏不是罵孩子就是教訓太太,或者出現代溝,說自己父母親太落後,這都是不正確的。當你看到了親人的缺點,自己不要去犯,而不是去管他們。修行人最大的錯誤就是想改變別人,總想把別人轉變得很符合他的理想,這是錯誤、是自私、是暴君思想、是阿修羅的心態,不是修道人應該有的。你要想在家庭建立道場,不是改變別人,先要改變自己,自己變好的,家庭自然會變好。快則半年,慢也不會超過兩年,就能見到效果。
相反的,你若不循這個道路,一天到晚發號施令,看這個不順眼,看那個不對勁,嫌這個吃飯嘴響,嫌那個腳跷得不雅,家人看你回來都感到傷腦筋,那你在這個家豈不成了多余的人?所以我們一定要把家庭建立得很好,然後一人仁,一有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由個人帶動全家,以家的健全交織成健全的社會,由和諧的社會,建立安祥的國家,這才叫“嚴土熟生”。
嚴土熟生就是以家庭爲起點,嚴土,莊嚴佛土;熟生,成熟衆生。衆生在情感和理智上都不夠成熟,缺乏正見、缺乏慈悲。沒有慈悲的社會就是矛盾、沖突、仇恨。沒有正見的社會必定盲行妄作、亂七八糟。我們要成熟衆生,就要弘揚佛法,啓發衆生的正見,建立衆生的理性。一般人追求權勢,追求物質享受,那是偏執,其實人的最大需要,一個是真理智的寄托,一個是真情感的發揮。如果這兩樣不能滿足,再多的物質,也因欲壑難填。而不能填補生命的空虛。
我們爲什麼特別提出“齊家”的要求?因爲對某一些人來說,“家者,枷也”,那是個很覺重的負擔,也是障道的因緣,其主要原因是:人有一個意志力,不主宰自己,專門要求別人:有雙眼睛,不回顧自己,專挑剔別人的毛病,這就是煩惱的根源。做爲一個現代人,應該很清楚的體認到:如果沒有一個溫馨的家,就不可能有健全的下一代,乃至于我們的國家、人類的遠景,都會就得黯淡。假如夫妻常常吵架,晴時多去偶陣雨,小孩半夜人會做噩夢、會哭;他本來可以成爲聖賢豪傑的,結果從小被摧殘得心靈破碎、人格分裂,爲了適應大人。就得虛僞、說謊……做父母的應該推脫不掉這個責任。說“家”是培育聖賢豪傑的溫床,並非要你溺愛孩子,因爲溫室裏雖然可以四時不謝之花,但是培養不出棟梁之材。我們應該不斷鼓勵、充實孩子的勇氣,養成孩子面對現實、不逃避現實,這樣,家就是我們的道場。
有人說,在家修行若好的話,釋迦牟尼又何必逃離王宮呢?這並不盡然,六祖大師說:“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在家修行一樣,我們看古往今來許多大居士、大士(就是大菩薩),他們都是在家庭修行的,佛教很多菩薩璎珞莊嚴,長發披肩,可以看出他們…
《佛法在世間》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