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因其所執著所側重處,深錐痛拶;或于日常視聽言動的只語片象中點發,例如鳥窠禅師吹布毛悟侍者等。
這叁種頓得相應的法門,就是頓悟的;從聞思修則是漸悟的。然在一般人,頓悟是否可能,尚有問題。
有的說:頓悟雖是可能,是要有一種特殊的機宜,已經宿植深厚善根,達到了加行位的菩薩。如中國禅宗的六祖等,隨此世勝緣觸發,一言之下便可頓得相應。再加精進用功,就很容易的于自覺聖智境上升進。這能夠現生頓悟者,乃因宿世所積集的福慧資糧已齊備,則仍是依以前的漸修善因而得。沒有這種根基的,是決不能得到的。所以真實頓得相應的,就是加行智入真見道的根本智,或者菩薩由七地入八地,或者如最後金剛喻定無間叁昧的頓入如來妙智。然無論如何的頓悟,都是由漸修而來。這是依通常教理,作如此解釋。
若依禅宗的主張,是不論凡聖漸次的。所謂悟入衆生心本有離言說的清淨真覺,是佛生平等同體的。要是于此能夠頓得相應的法門,只取一個兩個當機的承當荷擔,是可專對特種根性的。但爲普遍向一般人開示,則只要有善知識的善巧指導,學者的懇切參究,莫不可以頓悟得到。這樣,就毋須必由過去宿積善根的漸修才能頓悟了。無論何人皆可以頓悟,不必要由漸修,這才顯示出禅宗頓門的特點。此所謂頓悟的,正是本有的,一刹那相應當下便是,不落階位,不落功勳。
這種頓悟法門,究竟可能不可能呢?若依于通常的教理,似乎是不可能的;然在禅宗所提倡的及所成就的事實,又非是不可能。依平常教理,雖然解釋不通,而從平常的教理上去假設推論,也有可解的道理。比如二乘僅得一分妙觀察智的生空智,雖說不上轉得平等性智,然在消極的一方面,末那相應的無明我見,確能伏或斷的。又如二乘入滅受想定,在定心時能消極的使第七識的人我執相應四惑不起。菩薩入滅盡定,則人我執、法我執的恒行煩惱都可不起現行。二乘聖者雖沒有大乘聖者那樣的平等性智,可是也能伏斷恒行的煩惱不起。禅宗以參究的方法用功,用到得力的時候,一方面不落到獨頭意識的名言境界,一方面以這種深厚的疑情,專去參究到第七識的無明根上,認真的去參究他打破他。用功用到絕頂的時候,忘生舍命的非常懇切得力。雖此時福慧資糧未曾具足,不能即刻達到初地的自覺聖智境界,可是在一刹那間,能夠使獨頭意識完全不起,第七識恒審思量的我見也得一刹那的暫伏。這時、六七二識的非量完全止息,不落惛沈、散亂、無記,惟是明明了了的現量心現起。在此刹那的相應時,豈非本有的離言清淨覺心頓得相應?不過此仿佛滿空黑雲中忽然露了一下明月,雖是透露一下,因無始時來的分別熏習濃厚,如虛空明月倏忽又被雲霧遮起來一樣。但是、這總比從來未見過的大大不同,因爲已真知灼見過了。
在一刹那間一念相應,自己確實了知有此向上事,後來真實用功,又分兩途:一、頓悟頓修,直由此頓悟妙慧念念現前,更不立漸次。二、頓悟漸修,令無始習氣伏除,故禅宗有破本參、破重關、透末後關的分別。破本參即刹那間透露一下而已,所以還要破重關,即把所悟到的作爲本錢,憑自己悟到的作爲修習上的根本,由此伏斷無始的虛忘習氣;了知修行不離本覺,本覺不離修行,則不滯悟境而透出重關了。工夫進步,用到修悟相應一致,無功可用。所謂“百尺竿頭重進步,十方世界現全身”,就透末後牢關了。就此法門,雖未先修,也有頓悟的可能,也就個個可頓得到自覺聖智了。這是禅宗頓悟法門的特點,在平常教理上不能指示出來。而專在這頓悟相應上去用功的,即所謂中國的禅宗法門;也就是最直捷的現性實覺。
十 無上遍正覺
無上遍正覺與前面說的諸智,大有不同。四如實智、是就大乘加行智入根本智說的;二智、叁智等,是通叁乘聖智的;自覺聖智,則專是大乘聖智,但仍通菩薩與佛。現在所謂無上遍正覺,則專是佛果位上的智,此即平常所說的無上正等正覺,即梵語的阿耨多羅叁貌叁菩提,現在說爲無上遍正覺。
此無上遍正覺,有四層的簡別:覺、簡別迷,迷即凡夫完全不覺。正覺、對邪覺,因爲外道的覺是邪覺。所以覺是簡別凡夫之迷,正覺則簡別外道之邪覺。得正覺的,即叁乘菩提,但二乘雖是正覺一分,然彼覺非普遍,不能稱爲遍正覺。到了大乘的聖位菩薩,不但正覺而且能遍正覺,如初地菩薩即覺證一切法的遍行真如,能自利利他。可是、菩薩未能無上,仍有向上增進的可能;故至佛果覺智,方名爲無上遍正覺。于此四層簡別中,要緊的是明菩薩有上遍正覺智,與佛無上遍正覺智,有何差別?瑜伽論說有八喻。如雲:“問:一切安住到究竟地菩薩智等、如來智等,雲何應知此二差別?答:如明眼人隔于輕縠睹衆色像,一切安住到究竟地菩薩妙智,于一切境當知亦爾。如明眼人無所障隔睹衆色像,如來妙智于一切境,當知亦爾”。乃至“如昧燈體,到究竟地諸菩薩智,當知亦爾。如明燈體,如來智體,當知亦爾。是故當知:一切安住到究竟地諸菩薩衆,與諸如來妙智身心,有大差別”。(融海記)第四節 現覺實變現覺,就是現性實覺的簡稱;現覺實變,也就是前節所講現性實覺中的實際變化。現謂顯現,覺即覺了,實謂事實,變即變化。說到變化,即是一般人見到想到的事物變化。不過,變與化也有分別的:變謂已有的事物的變遷或變換而未謝滅;化謂化成他物,即化此爲彼,化彼爲此,或化有爲無,化無爲有。現在所講的變,是指廣義的變化。但現覺實變,須先加以揀別。
一 現覺實變的揀別 甲、實感境:現實事物的實際變化,很不容易覺察到。如中國易經的易,即與此處所說的變義相同。雲“易無方無體”。無方、謂無一定的方所;無體、謂無固定的形體。但無方無體如何能起變化?昔廬山慧遠大師曾說:“易無體,以感爲體”。易經中雲:“寂然不動,感而動通天下之故”。即此所謂實感境。以無感無變則寂然不動,一感則天下事紛然變現,這是實際感到的境界。此實感境,是極微細的實際變化。現在一切萬有,都是遷流不息的,流轉變易的。但在一般人的心識上,卻不易覺察到它。然它確有實際的自然的變易,所以孔子說:“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此唯無意識的感通所得,不是平常的心言所能表達。古希臘哲學講宇宙萬有都是急流水一樣,這不過以粗顯的事物作喻,而實際上的微細變化,的確難以覺到。故實感境,亦即佛法中所說刹那刹那微細生滅的境界,雖現實變而不能覺。首楞嚴經首卷中,佛問阿難:“爪生、發長、筋轉、脈搖,誠合明了,如何不知”!雖不覺知,然實生長。又二卷中、波斯匿王答佛曰:“念念遷謝,新新不住,變化密移,我誠不覺”。不覺、並非不變,實際每刹那都在不停的變化。這種事實變化,也就是唯識講的凡夫現量境,謂前五識和第八識並第六識一分的現量境。雖即根身器界刹那不住的事實,但在凡夫心識上是沒有覺了的;雖不覺了而實際是刹那不停的變化,所以這是現實變而不覺的。倘將現義釋爲顯現,則又可說爲實變而不覺且不現。
乙、測信境:這即是測驗境,是我們現在的見聞覺知上所沒有的。但是依曾經覺過的境界,或相關系、相類似的事物,去作一種推測,深信它確實如是,即名測信境。此相當于佛法所說的比量境。例如夜間看月,姑無論是圓、是扁,但決知它有看不見的反面。比如紙有此面,又決定有彼面一樣。在因明上,也有隔牆見牛角,定知有牛等例。不過、這一推測,不見得十分可靠,因隔牆見牛角,不一定有牛。然見月的這面,推測有月的那面,卻是最可深信的。又如西方極樂世界,亦是測信境。因爲虛空中世界很多,有好于此世界者,也有劣于此世界者,故可比知有好過此世界的極樂世界。並且、佛所說法,是真實語,是不妄語,由有天眼通等真實見到而後說。故佛說西方有世界極樂,確能使我們深信不疑,這都是測信境。再如天文學家推測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必有月蝕或日蝕,也都是依天文變化的事實上去推知將來應有的現象。又如古書中雲:“月暈而風,礎潤而雨”,這也是依已有過的現象爲根據,而推測未來決定有何變化;但也有時不驗。由此、在現覺實變上揀別起來,在理智雖覺其有變,但非現在見聞上之變,故是覺實變而不現。而且、還可以雜有覺變而不現且不實。例如意識上覺到他方或將來的變化;倘屬確實,則成覺實變而不現;若不確實,則成覺變而不現不實。
丙、設想境:這是假設想像的變化,不是事實的實際變化。這或由試驗推論而假設其爲如此如此,如現在科學上的假設一般。在佛學上說,這都是意識在尋求伺察的名言上假設想像。最極明顯而都知其爲不實的,莫如常說的龜毛、兔角與石女兒等;以全屬假說故。但有許多假想事,並不怎樣明顯不實,須深細觀察方知爲假,此等處便易令人迷誤爲實。如科學以光從空中傳過時必有所依托之物,在大氣外已無空氣,將以何物作依托呢?因此假設伊太,原非必定事實。或爲說明萬有生起,想像萬有之前有一能造能變萬有者;此無論是精神的、是物質的、是神格的,莫不是假設的想像。不過在意識的設想上,覺有此變化,實際是不實、不現的。
丁、幻覺境:此與設想境不同。設想境、大抵能于當時就知爲不實,而幻覺境在當時多不能知是假。例如現前覺到的種種虛幻變化,往往都錯認爲實,故亦名錯亂境,或名亂識境。此種境界,最難辨別。但也有明顯覺知是幻境的,如病眼見空華,病耳聞雷鳴,此在病者本人亦多能知其幻,以無病時無此現象故。又如醉者覺屋崩,或身根受藥力或鬼神咒力所起幻變,諸如此類,其人當醉、狂時即不易覺了非實。又身心受睡眠損害所起夢境,在夢中亦不知爲夢,但醒覺後即知是幻。清醒的人也有幻覺境,如乘舟車見堤岸山林後退;夜對雲飛而只見星月奔馳。又如旋火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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