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今蓋累累矣。謂生性本無義禮乎?則所雲義禮者何自而起!謂生性必叛義禮乎?則所雲義禮者何依而存!叁也。人之情性無善不善,人之情感亦無善不善也。著積善惡者、其情性,辨執善惡者、其情識,善惡非不含于情感──若苦樂憂喜等──,然在情感微乎其微;著之者情習,而辨之者情識,情識之所辨,唯情習之所著也。善惡非不根于情性,然在情性,玄乎其玄。積之者情習,而執之者情識,情識之所執,唯情習之所積也──近世通行之心理學,大都分智、情、意叁部。余若箸心理學,當分情感、情識、情習、情性四部,以情爲質──。情性無善不善,故不得執善不善。善未嘗不根焉,故當引之而不得一向矯之以習;惡未嘗不根焉,故當克之而不得一向縱之以性。引之克之者、識與習,性固無易,特眠伏其惡耳。情感無善不善,然惡習恒俱之而現起眩蕩昏沈,令不清明,能深細觀察以辨別乎善惡,擇善固服、而除惡務盡者,則情識也。擇之除之者、識與習,感亦大殊,必純粹而善矣,四也。故是四種主義,乃教育上應有之方法,不當偏取其一而專用,能兼之斯美耳。
有據教育形式分爲若幹主義者:一曰、社會主義:近代主張者頗不乏人,要皆以人群現生幸福爲終同鹄的,亦可謂之人生觀教育;乃實利主義、實用主義、公民道德主義之钤轄,尤以自由、平等、和愛之民德爲根本。社會者,人民之群體及其總業也。盡量言之,亦即人群世界在群體總業中,固亦許有家庭、國家等者,故國民教育、人才教育亦容納之。雖軍國民教育、亦非絕對排斥,第或以國家等爲過渡作用,或以國家爲贅疣障礙,不甚注重之耳。主張而過者,有見乎群,無見乎孑,唯于群體總業致其觀察力,而昧夫合成此群體,集成此總業,及需有此群體、享有此總業者之所在,犧牲人人自由意志而以大群爲銜轭,名爲自由;實則、一切不得自由。取此爲教育主義,未敢認爲必當也。二曰、世界主義:即所謂世界觀教育,亦曰超轶政治教育。此雲世界,不限人類,乃宇宙萬有之都名,且進求不落宇宙之實體世界者也。以國家教育、社會教育所造成之人群現生幸福爲不圓滿,故國家教育、社會教育,僅爲到達實體世界之一種作用;此在教宗哲學,本有其義。主張之爲教育主義者,始見蔡孑民君教育新意見,此當屬夫教宗團之主張及哲學家之自修耳。劉以鍾君謂此爲廣義德育,不必獨辟爲一種教育主義;賈豐臻君謂此只須由主張者私立一二大學提倡發揮之──按蔡君之主張此,亦未始非個人自由主張,同乎一教門一哲家所主張者。以蔡君彼時立于行政地位,將取爲行政方針,有異私人主張耳──,其言諒矣!但教育遂無事于此乎?曰:好真乃人生求學之第一情性,在教師固須養成學者高明之智德,俾于教宗哲學,有自擇自信、自修自證之能力,特在教書中,不應即懸一何種鹄的耳。故賈君評蔡君于所謂不以一流派之哲學、一宗門之教義梏其心者,不免自道之而自蹈之。蔡君固無以難矣!但賈君謂教育上所有事之科學與教宗哲學,必不可同一攻究,則于所謂何種科學,其結局皆到達于哲學,亦幾自言之而自食之矣。然蔡君所主張世界觀教育,有二重迷:一、價值有無迷:若曰人不能有生而無死,現世之幸福,臨死而消滅,人而僅僅以臨死消滅之幸福爲鹄的,則所謂人生者有何等價值乎?國不能有存而無亡,世界不能有成而無毀,全國之民,全世界之人類,世世相傳,以此不能不消滅之幸福爲鹄的,則所謂國民若人類者有何等之價值乎?如其說,則所立鹄的必須有價值,有價值者必無生死、無存亡、無成毀,不可消滅而常一。未悟鹄的由趨向營求而立,價值由比較衡量而起,常故無可趨向營求,尚無趨向營求,況有鹄的可得?一故無可比較衡量,尚無比較衡量,況有價值可得?故鹄的者,即存于無常人生──心量物質無不刹那生滅相續轉變相化──中之祈向──其祈向或長時相續,或不相續,或廣大,或狹小,要不得離現在及無常也──外此無鹄的可雲也。故價值者,即在于現行非一人生──所取意境、所造行業、所致果報種種不同──中之成效──成效非必指一生言,一秒、一日、一事、一物,凡彼實現之成效者,皆價值也──外此無價值可論也。計死亡毀壞爲是斷滅乎?則鹄的、價值亦同時消滅,更何鹄的、價值?況價值爲何等!計死亡毀壞非斷滅乎?則死亡毀壞亦一現行相,一方面現死亡毀滅之相,一方面現生存成就之相,不獨鹄的、價值存在,其業行──或善不善──果報──或幸不幸──亦存在,故蔡君理論不能通也。二、乖違事理迷:若曰惟懸一無方體、無始終之世界觀以爲鹄,夫世界必有方體及有成毀,固蔡君所前雲,亦世人所公認。則曰無方體、無始終,特是依世界而離方分時分之觀念,所持但一如如空理;空理如如,應無能懸所鹄,故其鹄唯在身心之相應此空理,不即在乎空理。今以無方體、無始終爲鹄,直無之耳!無之、則匪獨不得有現象世界,亦不得有實體世界。何者?世、即時分,界、即方體故也。夫然,其鹄宜唯在減有歸無,顧複謂能劑其平,其肉體之享受純任自然,而意識之營求泯,人我之見亦化,合現象世界之意識爲渾同,而得與實體吻合焉。故現世幸福,爲不幸福之人類、到達于實食世界之一作用,則又純任自然爲即實世界及無方體、無始終之鹄矣。無論純任自然,非即無方體、無始終,仍是生死、存亡、成毀之現象也。而現前之地水火風,日星草木,及低類動物、嬰孩等,有非即純任自然者乎?豈教育僅令人類能效法草木爲究竟乎?又說實體世界爲黑闇意識,則教育乃率人類而歸于黑暗爲究竟乎?未悟世界皆現象,而實性唯心空,心空者理,現象者事,物事無自體,體性即真理,空理無自相,相用即幻事,證心空之理,融現象之事,則所謂意識泯而人我化者,庶有當耳。夫現象者,無適非現象,古猶今也,彼猶此也;雖至佛典上所謂華藏世界,亦現象也;故蔡君之理論自相覆也。雖然、安知不又有以吾說爲一宗門教義、一哲派學說者乎?則任各人之自證。叁曰、國家主義:主張此主義者,近世界最強盛,梏于時勢,不知非亦不敢非也。以實利教育富國,以軍國民教育強國,以國民教育爲國基,以人才教育爲國用,與實用主義固無抵觸。而相對之國家主義,于其余主義亦容許之,但皆策源歸納于國家,立國權爲天樞耳。然國家主義之德育,唯注重乎愛國、守法、勇進。夫國家者,人世中一區域人政教禮俗之群化及總業耳;其實則爲各個之人民,而國家非有自身也。要有國家者,此一區域之人民,運用國家者,亦此一區域之人民。若曰唯愛國家,而各個之人民可以不顧,誰要有國家者,誰運用國家者?且國家教育者,國家向國家自施教育自受教育耶?抑人施之而人受之耶?離人民及人民之相續群業,所謂國家者,正唯國家二字之一名詞耳。或曰:此可非難絕對的國家主義教育,未足非難相對的國家主義教育也。則請試案之劉以鍾君相對的國家主義之解說,謂相對的異于絕對的者:一、不背世界進化之原則,尊重人道,欣愛和平,認爲國民道德上所不可缺條件,故可謂之世界的國家主義。二、不妨人民個性之發展,雖以國家爲精神界中心,非蔑視人權,使純粹隸屬政治,于不礙國家發達之範圍內,仍尊重個人自由及其特性之發展,故可謂之個人的國家主義。其說誠善,第所雲和平,國際和平、而非人道和平也;其世界、乃各個國家構成之世界,非各個人生構成之世界也。相對世界者,是國家而非人民,故國際和平,亦唯主以國家而不得主以人民,國家欲破壞和平,固不管人民之欣愛也。所謂不妨國家之範圍,亦當視此範圍爲何若,個人少分之自由活動,則雖囚犯亦有之,豈不得曰不妨監獄範圍而尊重個人自由!其曰不得施違反國定規程之教育,不得行違反國定道德──案即愛國、守法、勇進,守法則兼納稅義務,勇進則是當兵義務──之講演;人民言論操行之自由,不已胥取而禁奪之乎!則教育家又烏從而實驗其新發明之教育術耶?尊重個人自由者奚在?不妨個性發展者奚在?適見其有名而無實耳!他若家族主義──中國古代教育可稱家族主義──民族主義、宗教主義,.今並衰息,不甚有人主張家庭教育,則大抵認爲一種附屬教育,今皆無譏焉。雖然、取形式以區定教育之主義,固一最完全之道德也。故繼是謂發表吾所見取之教育主義。吾所見取之教育主義,曰相對之個人主義。吾人立身處世所相對之宇宙萬有,無不以個人爲中心者。以心境論,自自身以至乎萬事萬物,概唯吾心之所呈現;離吾心固無由覺知證明觀察推測其存在否也。一時一處、心境呈現,有個人、即有萬事萬物,故當然無絕對的個人者。然個人之中心,有時與相對的事物吻合爲一中心,而又與他事物相對,由是重重無盡;雖重重無盡,然卒未嘗失其個人之中心,而恒以個人之中心主動貫徹管絡焉。約之凡有數端:一、各一個人相對之個人 此不依共業增變各個人之本位,故相對者唯各各之個人──案:吠史迦哲學,列實、德、業叁部,旌別諸所有法,較亞裏士陀德之十倫、五旌,尤爲簡顯平允,頗足得人心之同然而令思不越理。今試就人以明之:人曰實,人之身、心、性、命曰人德,人之言思、行爲曰人業。有實必有德,德與實恒俱有而不可離異,德亡者實亦必有所喪。業則不一其狀,增益損減乎實、德,而不符實德之量。農、工、士、賈、窮、達、榮、辱,皆業之離合流變也。然業通能所,人之能作者曰事業,人之所有者曰産業,産業不外乎器物,器者、名器,工器、用具之器,物者、物所自物,要爲人之所依持愛取資用,方成産業。作之、有之、主之者,唯在乎人,故業必隨實之有無而有無。改農爲賈,昔窮今達,人固猶是人也,故實不隨業之得失而得失。就人業論之,有共共者,全人類之雲爲是。有別別者,各個人之雲爲是。有別共者,家庭、社會、國家等一部分之雲爲是。國家…
《教育新見》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