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實至名歸,愛名譽本來也不是壞事。但如果是沽名釣譽,盜名欺世,那是貪欲煩惱的一部分了。尤其是現在所謂“民主時代”,政治人物不擇手段的打知名度,爲了爭名,不惜造謠生事,互相攻讦,對簿公堂。冷眼看來,真是可憐亦複可笑。
〈4〉飲食欲:飲食本來是資身活命的物質,佛經上也說:“一切衆生,皆依食住。”所以吃飯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在資身活命與口腹享受之間,其差別不可以道裏計。一個人如果縱口腹之欲,廣造殺業,其後果決定是自己承擔。古人詩雲:“若問世間刀兵劫,且聽午夜屠門聲。”人類造的共業,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5〉睡眠欲:睡眠是生理所需要,適當的睡眠,消除疲勞,恢複體力,以從事新的一天工作。但如果懈怠放縱,晝夜顛倒,或樂著睡眠,荒廢正業,這就成爲一種過患了。
自世間法說,人生適當的五欲生活,並不是罪惡,不應該責備。但如果不知節製,放縱無度,那就要像佛經中所說:“財色名食睡,地獄五條根”了。
(2)雖爲俗人不染世樂
經文說:“雖爲俗人不染世樂”。俗人,指的是世俗之人,在此處,指的是在家信衆而言。
佛門四衆弟子,有在家、出家之分。出家的男女二衆,稱爲比丘與比丘尼,在家二衆弟子,稱爲優婆塞與優婆夷,就是在家清信士的意思。《優婆塞戒經》雲:“菩薩有二種,一者出家,二者在家。”就是指此而說的。
在家,是“出家”的相對語。“家”實在是煩惱的淵薮,有父母妻子眷屬之累,有世事操作經營之勞,並不是修道的理想環境。但以世間法來說,在人生的責任與義務負擔之下,要讓人人舍親割愛,出家修道,勢所不能。因此,佛陀訂有在家修行之製,這是世尊度化衆生的方便法門。《法苑珠林》中有一段話說:“力慕善道,可用安身;力慕孝悌,可用榮親。亦有君子,高慕釋教,遵奉修行,貞仁退讓,廉謹信順,皆是宿種,禀性自然,與道何殊。”
以上經文,指的就是在家修道而說的。在家修道,仍爲世俗之人,但雖爲俗人,而不染世間五欲之樂,此即所謂“身在家在而心出家”。
在《阿毗達磨法蘊足論》中,說到出家,謂有四種不同的類型,一者身出家而心不出家,這是指人雖然出了家,而心猶眷戀著世俗生活的人;二者身在家而心出家,這就是“雖爲俗人不染世樂”的在家居士;叁者身出家心亦出家,這是值得受人尊敬的出家比丘,出家之後,于諸欲境,均無顧念;四者是身心俱不出家,這是標准的世俗之人,也就是受用五欲,深生耽染的人。
一個正信的清信士—不論是優婆塞或優婆夷,雖然是在家俗人,受用五欲,但心不耽染,常念出家人叁衣瓦缽的清淨生活,進而志願出家,修習梵行,慈悲一切,這才是上求大覺,下化有情的菩薩行者。
(3)常念叁衣瓦缽法器
叁衣瓦缽法器,是出家人隨身攜帶的生活用品。
釋迦牟尼住世時代,僧團成立之初,出家比丘的生活,是:“叁衣一缽、日中一食、樹下一宿”。出家人生活何以如此簡單,因爲出家的目的是精進修行,了脫生死,不能爲物所累,不能爲衣食問題分心。
叁衣,現在稱爲袈裟,佛書上的解釋,說叁衣者,佛製比丘之法衣,有大中小叁件,故稱叁衣。大者稱僧伽梨Samghati,譯爲衆聚時衣,由九條布縫起來,是大衆集合時的禮服,爲授戒、說戒等重要場合穿著;中者名郁多羅僧Uttarasanga,譯爲上衣,又稱覆左肩衣,由七條橫割截之布帛縫製而成,這是作法事入衆時所穿的外衣;小者名安陀會衣Antarvasaka,譯爲中著衣、內衣、裏衣,由五條布帛縫成長方形,是出家人平常起居、勞動時穿的,故又稱“作務衣”。
事實上,若探討這叁衣的起源,這本是印度古代賤民的衣服,說是衣服,其實只是大小不等的叁塊布。印度古代窮人,求一塊完整的布亦不可得,那就拿許多碎布縫綴起來。印度氣候炎熱,平常用小的一塊裹住下體,所以叫裏衣;天冷時,上身再披一塊中的。另有一塊大的,夜晚睡覺時蓋在身上,叫做臥具;白天折疊起來當坐墊,又叫敷具。釋迦牟尼時代的外道沙門集團,全是用這種布做衣服,佛教的比丘也不例外,後來就演變成僧侶專用的法衣了。
瓦缽,缽是梵語缽多羅Patra的略稱,是出家人盛飯的食器,稱爲“應量器”。佛製,比丘的應量器有兩種,一者鐵製,一者陶製,即所謂瓦缽,而不得使用木製,亦不得用鮮豔的顔色。大小容量,則按各人食量而定,分爲上中下叁種。
法器,爲梵刹所用之器物,如鍾、鼓、铙、跋、磬、木魚之類皆屬之,尤其是密教的法器,繁雜萬分,一般人分辨不清楚。但在印度古代則十分簡單,比丘行腳,除叁衣一缽外,無非是頭陀袋、漉水囊、楊枝、澡豆而已。《梵網經》上說,菩薩行頭陀行時,有十八種法器常隨其身,其中包括佛像、香爐等,那已是佛滅度數百年之後的事了。
(4)志願出家,守道清白
出家,是出離在家生活,舍親割愛,剃除發須,修離欲沙門之淨行。《釋氏要覽》上說:“家者,是煩惱因緣;夫出家者,爲滅垢累,故宜遠離也。”所以佛門在家弟子,看破世間欲樂,常念叁衣瓦缽,向往出家生活,到了因緣成熟,立下宏願,發心出家。出家修行有什麼好處呢?《法苑珠林》中說:
出家造惡極難,如陸地行船;在家起過即易,如海中泛舟。又出家修道易爲,如海中泛舟,在家修福甚難,如陸地行船。船雖是同,由處有異,故遲速有不同,修犯有難易,是知生死易染,善法難成,早求自度,勵慕出俗。
經文曰:“志願出家,守道清白。”此處說的是“守道”,不是“修道”。守什麼道呢?主要是指守戒而說的。佛陀在《遺教經》中說:
是故比丘,當持淨戒,勿令毀失。若人能持淨戒,是則能有善法;若無淨戒,諸善功德,皆不得生。是以當知戒爲第一安穩功德處。
出家菩薩能守道清白,自然梵行高遠,人所敬仰。以此成就自利,發大慈悲心,教化一切衆生。
(5)梵行高遠,慈悲一切
梵行,梵語brahma-caria,意譯爲淨行,即是在家、出家二衆所修的清淨行爲。按,梵之梵語爲brahma,意譯爲寂靜、清淨、離欲。所以梵行就是清淨之行,尤其是指斷淫欲之事,稱爲梵行。《八大人覺經疏》稱:“梵行有叁:一、明悟欲心;二、潔淨欲身;叁、不犯欲塵。”梵行是出家衆所必須嚴格遵守的。佛陀在《增一阿含經卷叁六重品》,有與梵志問答的一段話:
“梵志問佛,此中頗有比丘,雲何得修梵行,無有缺漏,清淨修梵行?世尊告曰:若有戒律具足,而無所犯,此名清淨得修梵行。複次,梵志,若有眼見色不起想著,不起識念,除惡想,無不善法,得全眼根,是謂此人清淨修梵行。若耳聞聲,鼻嗅香,舌知味,身知細滑,意知法,都無識想,不起想念,清淨得修梵行,全無意根,如此之人,得修梵行,無有缺漏。”
其實,修梵行,就是嚴持戒律,守護六根。如果戒律具足,則守道清白,自在其中。而其梵行也如旭日當空,無高不照了。
慈悲二字,前文已略爲述及。慈是與樂,悲是拔苦。《大智度論》二十七曰:“大慈與一切衆生樂,大悲拔一切衆生苦。”慈悲是以四無量心爲基礎,無量者,無可限量的意思。菩薩上求大覺,下化有情,有情是菩薩修行利他的對象。衆生無量,故利他的對象亦無量。菩薩必具此無量之心,然後可以向無量衆生作無量的利他行。這四無量心是“慈悲喜舍”。其內容是:
〈1〉慈無量心:慈者是仁愛之心,這可分兩方面說:一者是對人,不對他人起惱害之念,給予他人的身心以滿足喜樂;二者是對己,以慈心來對治自己的嗔恨心,忿恚心,使心胸廣闊,心地慈祥。由此兩方面交織而成大慈之心。
〈2〉悲無量心:悲者是同情之心,當念我與衆生,同是一體,如果他爲煩惱所苦,我當懷爲他拔除之心。此種悲心,常養常存,永無厭舍,始謂無量。
〈3〉喜無量心:喜者歡喜之心,見人止惡爲善,生歡喜心,見人離苦得樂,生慶悅心,見人行善功德,生贊歎心,反過來說,對人不起嫉妒心,以喜心對治嫉妒,謂喜無量心。
〈4〉舍無量心:怨親平等,舍怨舍親;乃至以上叁心—慈、悲、喜叁心亦舍之而心不存著,謂舍無量心。
《大寶積經》有一段經文曰:
“是名菩薩摩诃薩大慈大悲大喜大舍。若諸菩薩摩诃薩,安住如是四無量波羅蜜者,當知是則爲菩薩藏法門之器,又是諸佛正法之器。”
一九九四年十一月二十日撰稿
【第十一講】發大乘心,普濟一切—化自私爲慈悲、化煩惱爲菩提
第八覺知,生死熾然,苦惱無量;發大乘心,普濟一切,願代衆生,受無量苦,令諸衆生,畢竟大樂。
(1)生死熾然,苦惱無量
《八大人覺經》八段經文,我們已經介紹了七段,現在介紹最後一段經文。此段的重點在介紹“發大乘心,普濟一切”。于此,我們先從“生死熾然,苦惱無量”說起。
關于人之生死問題,我們在第七講“十二緣生”中已經介紹過。即所謂“不從天生,不從自生,非無緣生,從因緣生;因于欲有色有無色有業生。”生、是業因之果。而死,又是以生爲本,“若離于生,則無老死”。佛經上說:“有生必有死,有成必有壞,有聚必有散,有合必有離。”法爾如是,這是無可奈何的事。而我人沈浮在生死苦海中,生了又死,死了又生,六道輪回,有如車輪之旋轉,永無休止。這生死大苦的煎熬,有如烈火燃燒,苦惱無量。
苦惱,事來逼身,是名爲苦;煩惱纏縛,是名爲惱。佛經中,有二苦、叁苦、八苦、十苦諸說,十苦是《釋氏要覽》中記載的,其中除了生苦、老苦、病苦、死苦之外,尚有愁苦、怨苦、受苦、憂苦、病惱苦、生死流轉苦。所以,生死熾然,實在是苦惱無量。
有人說,佛教是專門說苦的宗教,其實不然,佛陀是醫生,他診病的時候,不誇張病情,也不隱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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