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代,大約在西元一一0年至一八0年之間。
《高僧傳》上,說安世高是“安息國王正後之太子也”。說他自幼以孝行見稱,志業聰敏,刻意好學。他通達外國典籍,天文地理,以及醫方異術,並且還通達鳥語。據說有一次,他看到一群燕子啾啾而鳴,他對同伴說:“燕子說,待會將有人給我們送食物來。”頃之果然。所以他俊異的名聲,早已傳遍西域。安息國是個佛教國家,早在西元前兩百余年,印度阿育王在位時代,派遣了多批傳教師到國外傳道,佛教就由印度經阿富汗斯坦傳至波斯。所以安世高自幼信奉佛教,在家學佛,奉持戒律,絲毫不苟。他長大之後,父王薨逝,他繼位爲王。但他體認到“深惟苦空,厭離行器。”于服孝期滿後,讓國與叔,而毅然出家修道。世高出家後,博覽經藏,精通內典,遊方弘化,遍曆諸國。後來于東漢桓帝初年,到了東漢國都洛陽。這時大約是西元的一四七或一四八年。
世高自幼機敏穎悟,才智過人,到洛陽未久,就通達中國語文。于是他:“宣譯衆經,改胡爲漢。”他所譯的經,主要的有《五十校計經》,《七處叁觀經》,《安般守意經》,《阿毗昙五法經》等,當然也包括這部《八大人覺經》,據東晉釋道安編著《衆經目錄》上說,世高譯出的經典共有叁十五部。到隋代費長房撰《曆代叁寶記》,漫無簡別的列出了一百七十多種—他把佚名譯者的經本,全列到安世高的名下了。現在《大正藏》中列名世高所譯的經爲五十五部,五十九卷,是否全是世高所譯,就很難辨別了。
于此附帶說明,漢、魏、兩晉時代,譯經師譯經,並不是拿著梵文本的貝葉經對照,再譯出漢文來。早期譯經,沒有經本,全是背誦。因爲“外國法師師徒相傳,以口授相付,不聽載文。”(見《分別功德論》所載)。因此,經文全是背誦的。像《高僧傳》稱安世高“諷持禅經”,稱支婁迦谶“諷誦群經”,稱鸠摩羅什“從事受經,日誦千偈”,由此可見那時學經,只是口誦,並非目讀。所以那時譯經,也只是“宣譯”—以口誦梵經,由助手執筆寫出梵音文字,再由主譯者依梵本口宣爲漢文。當然到了後來,梵文經本大量輸入,譯經的情形就不一樣了。
(4)經文內容
八大人覺經,連經題在內,全部叁百八十五字。經文序分稱:“爲佛弟子,常于晝夜,至心誦念八大人覺。”由此可知,這本經是要隨時誦念的。因此,我們先將全部經文敬錄如下,以便隨時誦念:
佛說八大人覺經 後漢沙門安世高譯
爲佛弟子,常于晝夜,至心誦念八大人覺。
第一覺悟,世間無常,國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僞無主,心是惡源,形爲罪薮,如是觀察,漸離生死。
第二覺知,多欲爲苦。生死疲勞,從貪欲起;少欲無爲,身心自在。
第叁覺知,心無厭足,惟得多求,增長罪惡;菩薩不爾,常念知足,安貧守道,惟慧是業。
第四覺知,懈怠墜落,常行精進,破煩惱惡,摧伏四魔,出陰界獄。
第五覺悟,愚癡生死。菩薩常念,廣學多聞,增長智慧,成就辯才,教化一切,悉以大樂。
第六覺知,貧苦多怨,橫結惡緣。菩薩布施,等念怨親,不念舊惡,不憎惡人。
第七覺悟,五欲過患。雖爲俗人,不染世樂;常念叁衣,瓦糩法器,志願出家,守道清白,梵行高遠,慈悲一切。
第八覺知,生死熾然,苦惱無量,發大乘心,普濟一切,願代衆生,受無量苦;令諸衆生,畢竟大樂。
如此八事,乃是諸佛菩薩大人之所覺悟;精進行道,慈悲修慧,乘法身船,至涅槃岸;複還生死,度脫衆生。
以前八事,開導一切,令諸衆生,覺生死苦,舍離五欲,修心聖道。
若佛弟子,誦此八事,于念念中,滅無量罪,進趣菩提,速登正覺,永斷生死,常住快樂。
(5)經文提要
每一本佛經,都有其重點,例如《般若心經》的重點,是強調“般若”—無分別智的妙用,否定一切差別觀,而說萬法空性的妙理。而本經—這本《八大人覺經》的重點,是在于循八條覺悟之道,“速登正覺,永斷生死。”
佛陀四十五年遊行教化,其最大的目的,即在于衆生“乘法身船,至涅槃岸。”所以《法華經》曰:“佛以一大事因緣,出現于世。”所謂大事,無非是生死大事。此一大事,也就是本經的重點。
本經經文全部叁百七十二字,但提到生死二字的,卻有七處之多。如第一覺悟中的:“如是觀察,漸離生死”;第二覺知中的:“生死疲勞,由貪欲起”;第五覺知中的:“第五覺知,愚癡生死”;第八覺知中的:“生死熾然,苦惱無量”,以至于流通分中:“複還生死,度脫衆生”,“令諸衆生,覺生死苦”,到最後的:“速登正覺,永斷生死”。永斷生死,就是寂滅,就是涅槃。因此,我們于後面講到經文時,要特別注意此點。
一九九四年九月廿一日撰稿
【第四講】佛教的宇宙觀—世間無常、國土危脆
爲佛弟子,常于晝夜,至心誦念八大人覺;
第一覺悟,世間無常,國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僞無主;心是惡源,形爲罪薮;如是觀察,漸離生死。
(1)四大與五蘊
自古以來,講解過八大人覺經的大德不計其數。古人講經,有其一定規範,即由序分,正宗分,流通分,逐句逐字講解。如“世間無常”一句,何者爲世,何者爲間,何者爲無常,講解得詳盡萬分。據書中記載,隋代的智者大師,講《妙法蓮華經》,一個妙字講了叁個月。在我們現代工商業社會,分秒必爭的時代,我們不能用這種方式。我們于每一講中,以其內容概要,加上一個主題,八個題目講完,對佛法整體有一概略的認識—八大人覺經,本來內容範圍非常廣泛,概括著宇宙人生各項主題。
本講的經文是:“世間無常,國土危脆。”我們就此世間二字,來探討佛教的宇宙觀。
佛經上所稱的世間,亦稱世界,又稱宇宙。《淮南子》曰:“上下四方謂之宇,往古來今謂之宙。”佛經上說:“過去現在未來名世,東南西北上下四維名界。”這二者,同是無量空間和無限時間的合稱。至于間,有間隔的意思,與界同。《名義集》叁曰:“間之與界,名異義同,間是隔別間差,界是界畔分齊。”至于時間與空間,在佛經上說這是“分位假立”之法—是名言施設之法,只有假名,而無實體。
照現代科學上的解釋,空間來自物質,凡屬物質,即有質礙與形體。有了物質的存在,才有時間的觀念。具有質礙性的物質的形體,有長乘闊乘高,即所謂叁度空間,加上時間成爲四度空間,我人即生活于四度空間—時間與空間之中。
照佛經上說,世間有兩種,一種是“器世間”—就是物質世界;一種是“有情世間”—就是生命世界。有情,指有情識的生命體而言,通常以人類爲代表。而器世間是有情所賴以生存的環境。
我人于此探討,所謂器世間—即物質世界,其物質又是由何而來呢?佛經上說,物質是“四大”和合而來的。四大又是什麼呢?四大,是印度古代哲人對于物質世界的一種分類方法。印度古代,把造成物質的元素分爲地、水、火、風四大類,稱做四大。以其能構成各種物質,所以稱爲“能造四大”。其實、地水火風四者,說的不是土地、水、火、風四種實物,說的是這四種物性—如地以堅實爲性,水以濕潤爲性,火以炎熱爲性,風以流動爲性。中國古代哲人也有類似的分類方法,即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學說,如火性炎上,水性潤下,木性四方擴張,金性凝聚集中,而土性平坦不頃。
世間萬物,大至星球,小至微塵,以至于山河大地,房舍器物,皆具此堅暖濕動四性,換言之,此“能造四大”,是構成世間萬物的基本元素。
四大,是構成物質世界的元素,而有情世間又是如何構成的呢?佛經上告訴我們,有情世間是由“五蘊”—即五類因素和合而成的。
(2)五蘊世間
五蘊是什麼?《大乘五蘊論》開章明義的說:“如薄伽梵略說五蘊,一者色蘊,二者受蘊,叁者想蘊,四者行蘊,五者識蘊。”
薄伽梵,是梵語音譯,又稱薄伽婆,意譯曰世尊。五蘊的蘊,梵語塞犍陀,是覆蓋的意思,意指此五者能覆蓋我人的真如性體,所以稱蘊。五蘊是新譯,舊譯曰五陰,在《阿含經》就稱爲五陰。陰是賊害的意思,指此五者能賊害我人的性德。亦有譯爲五聚的,聚是積聚的意思,謂積此五聚,以成就我人的身心。其實簡單的說,我們稱此五者爲五種或五類也未嘗不可。那就是,積聚許多同一系列的物質現象或心識活動,把它們歸納成類,就叫做蘊。世界上所有的物質現象及心理活動,可以歸納五類,那就是色、受、想、行、識。
佛教的理論,認爲宇宙間一切事物和現象,都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由許多種因素積聚結合而成的,有情—包括人在內,一切有情識的生命體,這亦稱爲衆生—是由五蘊結合而成的,而物質世界,就是五蘊中的色蘊。所以五蘊構成了有情世間和器世間—生命界和物質界,這二者,合稱之爲五蘊世間。
五蘊,是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識蘊。《大乘五蘊論》解釋五蘊說:
“雲何色蘊,謂四大種及四大種所造色。雲何受蘊,謂叁領納,一苦,二樂,叁不苦不樂。雲何想蘊,謂于境取種種像。雲何行蘊,謂除受想,諸余心法及心不相應行。雲何識蘊,謂于所緣境了別爲性,亦名心意,由采集故,意所攝持。”
以上這一段論文,充滿了佛學術語,必須加以語譯及诠解。其實“色蘊”二字,是泛指一般物質現象,即所謂“四大種及四大種所造色”。這包括著我人的肉體—即眼、耳、鼻、舌、身的五根,和與五根相對的五境—色、聲、香、味、觸五種境界,其實也就是世界上一切的物質現象。
而受想行識四蘊,也就是我人的精神作用—此又稱作心識活動。此精神作用又稱爲“名”,合物質現象而稱爲“名色”。名色就是五蘊,而五蘊就是宇宙人生的根本。此五蘊,分爲“色”、“心”、二法,如下表所示:
┌色蘊—色—物—物質現象—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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